澍

　　军训汇演这天，请家长们到操场的台子上观看。其实坐在台子上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只是大概能看到乌压压的一片在操场上走正步。
　　李霁月也不理解，她爸到底从哪儿来得她的特写，在军训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下，再厚的防晒也不行。再加上李霁月的皮肤本就脆弱敏感，有些轻微脱皮。
　　在李霁月看起来丑的要命的照片被她老爸发在朋友圈里。直到她姑姑给她打电话，说要带她去美容院修护才知道。
　　军训结束，他们短暂的回家调整了一天，就正式的进入了高中生活。
　　其实她和张晏清只隔了两栋楼，但高中的任务比较紧，两个人不常见面。李霁月一次偶然的机会，晚自习下课的时候看见了张晏清和他的同学们笑着站在一起说话。
　　那时距离下课过了十分钟。
　　她第二天仍然照着这个时间点，依然看见了张晏清。打那天以后，她每天刻意留在教室十分钟左右，大多数时候都能看到他。
　　李霁月就跟在他身后，听着他和他的朋友们打打闹闹，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
　　那天，她和张晏清迎面撞上了，她的心跳有些加速，压下心中的兴奋，表面平静地向他打招呼，“好巧啊。”
　　张晏清笑着问她适应不适应，想好以后要选文理。
　　李霁月摇摇头，“还没想好。”
　　“好好学习，到时候能选理科就选理科，争取仍然保持在重点班。”
　　“嗯。”李霁月点点头。
　　“怎么样，能适应重点班的生活吗？”
　　“有点不太适应。”
　　“要两周才能回家。”“学的科目有点多，感觉复习起来时间不够。”
　　“没事，重点班的节奏快，你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
　　“其实适应了，也跟咱们初中没什么区别了。”
　　从教室到寝室的路不短，以前总觉得太长，但是那一晚感觉一眨眼就走完了。
　　女生宿舍要比男生宿舍更远一点，他们两个停下脚步。张晏清回头看了一下，“都怪你，光顾着和你说话了，都跟我同学走散了。”
　　李霁月撇撇嘴，小声嘀咕，“好像是我求你的一样。”
　　张晏清笑着跟李霁月招手，“拜拜。”
　　“拜拜。”李霁月也看着张晏清笑。张晏清先转过身走进寝室。身边依然是嘈杂的人流，可是李霁月只能看到张晏清的身影。
　　回到寝室，李霁月完全下定决心要选理科，要更加努力在分科的时候留在重点班。她应该闪闪发光让他看到。
　　接下来的日子，李霁月很少能够看到张晏清，而她也埋头学习。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刷题，纠错，问老师。每天下课就坐在教室里面死磕理科。回到寝室也从不说废话，一直埋头看语文作文。甚至在失眠的夜里也是听着英语听力。
　　一直到后来回想起来那段日子，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么枯燥且乏味的生活，她反倒乐在其中。那段时光是她学习生涯中心最静的时刻。只是每天晚上能遇见他就觉得很快乐。心里有无穷的力量支撑着她向前走。
　　而老师看她踏实勤奋也愿意多给她讲题。
　　慢慢的，她发现班里的同学也很好，她的同桌，她叫王璐瑶。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一点就透。
　　数学老师有的地方讲得含糊，她急得哭出来，王璐瑶就给她一步一步地讲。老师的方法难，她会换一种讲法给自己讲。
　　还有物理课代表，有时候物理上她有不明白的地方物理课代表也会耐心地给她讲题。物理课代表是一个很阳光向上的男生。
　　还有小胖，这不是一个侮辱性的外号，是大家对他的爱称。
　　还有开心果，那个有些许调皮的男生，总是逗大家笑。每次见到她都会笑着拐着弯叫她李霁月。
　　这时候李霁月才发觉，原来在那段看似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时候，有这么多朋友陪着她。
　　她在分班考试的时候考的还不错，选理科勉强能够留在重点班。
　　选择理科重点班，意味着什么？
　　数学老师的教学模式她更加难以接受，偏偏碰上了立体几何，本就有些抽象，她更是迷惑。她几度崩溃，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放任她的数学成绩。
　　可她的其他成绩很好，在数学80分的情况下仍能够考到班里面前15名。那80分是怎么得的呢？选择题连写带蒙，答题就会写17题。那段时间李霁月的学习状态很不好。
　　在周末，老李因为工作没能及时赶到。他们约好在超市碰面。李霁月的视线中突然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张晏清。从上次到现在他们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呢？将近两个月。
　　张晏清也看到她了，他停下脚步，笑着说，“Hello.”很闲适的语气。
　　李霁月点点头。
　　张晏清看出李霁月的情绪不高，“学什么了？”
　　“理科。”
　　“还在重点班了吧。”
　　李霁月震惊地看着张晏清，“你怎么知道？”
　　“你那么聪明，进重点班不都是意料之中。”
　　有人远远地叫了张晏清一声。“我到了，你怎么走？”
　　“我爸在前面等我，拜拜。”李霁月摆摆手。
　　“嗯，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的。拜拜。”
　　开学后，李霁月被数学老师叫到办公室，“是有不适应的地方吗？”
　　李霁月有些无措地看着数学老师。“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找你简单地沟通一下，了解一下你的情况，看看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数学老师的措辞很谨慎，她是一个很温和的人。说话前总是会先想好，尽量不伤害到每个学生。
　　李霁月慢慢放松警惕，放松下来。她跟老师说清楚她的困惑，有些跟不上老师的思路，而且做题总是想不出来思路。
　　数学老师点点头，她说会注意慢慢调整一下讲课节奏，但李霁月也应该抓紧时间适应。如果还是不能理解的话多来办公室走一走，随时多跟她沟通。
　　“你愿意当我的课代表吗？”数学老师带着询问。
　　“啊？”李霁月疑惑地看向数学老师。她数学也不好，怎么会想到让她当课代表。
　　数学老师笑着点点头。李霁月迟疑了一下，“好。”她不想拒绝数学老师。
　　在很久以后她才明白数学老师的良苦用心，另一个数学课代表赵町很聪明，是那种只听老师讲课就能举一反三应用，不用刷题也能考150的人。
　　她当课代表后与赵町的接触很多，逐渐熟悉起来，很多不会的题目也经常请教赵町。赵町也会耐心地给她讲题。
　　随着收作业，她慢慢地和同学熟悉起来，也经常因为工作不可避免地往办公室跑，慢慢不再恐惧向老师提出问题。她好像慢慢地融入到这个班集体里面。
　　李霁月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步履轻快，这是她来重点班后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让她如沐春风。
　　李霁月是一个有些情绪化的人。她会把对老师的态度放到这个学科上。她喜欢数学老师就会连带着喜欢数学。又是新一轮的刷题，问题，纠错的过程。
　　可学习并不是你努力了就一定马上就有回报，分科后的第一次联考，90分。怎么说呢，有进步，但不多，没有李霁月想象中的多。她在考试的时候终于不是靠蒙，而是自己想出来然后做。可是她有些粗心，总是算错数。到最后一步错了，也没办法。
　　李霁月有些想哭，晚饭时间，她并没有去吃饭。也不想回教室。即使班里面早已经开始播放英语听力了。而普通班这里还是喧哗吵闹。
　　“李霁月！”有一个很高兴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李霁月转身看到了开心果，他特别高兴的向她挥手，她对开心果的名字已经有些模糊了，有些说不上来他的名字，只记得他是开心果，那个带给他们很多快乐的男孩，他分班考试的时候离开了重点班。
　　“开心果。”李霁月的话已经染上了哭腔。看到开心果就好像看到了家人，那些说不上来的委屈好像在一瞬间全部迸发出来。
　　“怎么了啊，霁月。别哭啊？在重点班不开心吗？是有人欺负你吗？”开心果的声音有些着急。
　　李霁月拼命地点头，“我...我一点也不开心...很想你们...”眼泪也止不住。她觉得有些丢人，低头用手擦着眼泪。
　　开心果用书轻轻地顺着李霁月地背，“别哭了，霁月。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他的声音没有之前的调皮，很温柔地安抚李霁月的情绪。
　　李霁月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是这次联考，我觉得我很努力的学习，但是没有考到我理想中的成绩，而有些同学感觉没有怎么努力就考的很好。就是觉得很崩溃，这里的环境和氛围跟咱们班也很不一样。”李霁月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 ，但已经不再哭了，只是声音里面还带着哭腔。
　　“你听我说啊，霁月。”开心果的声音很低，语速也很慢，“首先，你肯定要知道，学习不是一个立即现变的，你说你这段在努力但没有得到自己理想的状态，但会不会是你只是还处于量变之中呢？而你说有些同学看着不努力但是考得很好那只有两种情况：
　　1是人家学习了，只是他在你没看到的地方学习，那不代表人家没有你努力，对不对。2是他的地基比咱们打的稳固，所以比咱们学习好，但是他一直单纯靠最初的地基不加以维修也是不行的，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到最后谁胜谁负还真的不一定。”
　　李霁月看着开心果，不再哭了。她有些惊住了。她没有想到平常嘻嘻哈哈的开心果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自愧不如。也好像认识到开心果温柔细腻的一面。
　　“嗯嗯，我知道了。”李霁月点点头，这时候预备铃声已经响了，“我没事了，你赶紧去上课吧。”
　　“那我走了，别哭了啊霁月，好好加油，如果不开心了就来找我。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你可是我们班的骄傲啊。”开心果摆摆手，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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