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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画舫
被请上了船后,发现这喷香的船上与其他船不太一样,没有吹拉弹唱的伶人,也没有骚浪骚浪的窑姐儿。
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满满的菜,旁边坐了几个大臣,而大臣的最中间,是老毕。
老毕红着脸,酒气冲天地看着面前的二人,哈出一口气,“你,你们来了啊。”
“废话!过来帮你擦屁股!”
见着十八爷过来了,这些大臣皆下跪请安。
十八王爷也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了,“大晚上的,诸位请我过来,是有何事?”
官员们互看了一眼,但无人敢说话。
十八王爷道:“妓院再怎么包装成画舫,说到底它也是个下九流,许大人,您在刑部做事,我朝对于官员在这方面可有约束?”
那许大人听他这么说,却是不怕,一抱拳,抬起头来:“下官对于今日所作所为之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今日行此法,请王爷过来,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就说说吧,”段暄道,“所为何事?”
此时坐着的毕云山忽然咆哮道:“他们让我揭发户部!”
所有人皆是一怔,尤其是户部侍郎之子胡言吾。
胡言吾笑笑:“户部历来油水富足,若是真查着了,也不过此地无银三百两,诸位何必呢?”
那跪着的许大人道:“下官听闻小胡大人与毕大人乃深交数年,若户部出了岔子恐怕小胡大人也不好过,毕大人这就算找到什么,也是必然会思量一番的。”
这话说的是有些刺耳,但胡言吾接着冷笑道:
“到底思不思量还得皇上定夺,皇上既然委任毕大人调查碳敬火敬,那便是毕大人的事,各位大人今夜这般,算不算僭越欺君?”
那跪着的糟老头子见这他伶牙俐齿,也不恼,只是不卑不亢道:“下官不敢僭越,只是尽臣子本份。”
那许大人话还未说完,胡言吾就打断了他,“诸位今日所作之事,所为之目的,大家皆心知肚明,你们这样逼迫毕大人,若是日后毕大人参各位大人一本,各位也是无话可说,六王爷的事,毕家不参与,请各位还是放过他。”
这群人依旧跪着,无动于衷。
胡言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便想起身,拉老毕与段暄走人。
此时,却从船舱外传来一句尖叫:
“不好,失火了!”
段暄手急眼厉,拉着胡言吾,胡言吾拉着老毕,三人朝船外奔去。
出了船舱,三人才发现,这画舫竟然断了线!顺着运河已然漂到了京都郊外!
而画舫的另一侧甲板上,不知何时燃起了熊熊烈火,刚刚发出那声尖叫的,便是摇橹子的船夫,船夫叫完便跳船逃生。
船肚子里的大人们也是乱作一团。
段暄眯着眼,看看此时船的位置。
岸边距离这船约莫十几米,他拎着胡言吾与毕云山便跳了下去。
下水后,毕云山的酒也是醒了,三人一同游到了岸上,看着河中心的熊熊大火,各怀心事。
这火来的异怪。
胡言吾不会水,被段暄带着,但还是被呛了好几口水,刚上岸便咳了好一阵。
毕云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远处水面上燃起的熊熊火焰,心有余悸。
“你今天是怎么过去的?”胡问他。
毕云山一脸后悔,“吴林同邀我的,说是手里有些东西能助我办案。”
吴林同,这个名字又出现了一次。
胡言吾记得这个人,仕林宴上撒泼骂人的三层举子。
“他邀我来了这画舫,我去了之后,他说先不谈正事,我看他与我同期,便与他交谈了一会儿,待我有些醉熏熏,许大人他们便出现了。”
“他们知道毕家的一些事,他们用这个来威胁我,让我奏户部一本……”我不肯,他们便让我去找你们来,让你们来支持六爷,”毕云山一抹脸上的水,看着湖面渐渐熄去的火,“胡哥儿,十八爷,对不住!”
段暄:“毕家怎么了?”
毕云山面露难色,不肯再往下说。
胡言吾骂道:“你他娘的还要隐瞒!要不是看在发小的份上!老子根本不会过来捞你狗日的!今晚老子差点交代在这儿了!”
湖面的火光渐渐熄灭了,整个湖面笼罩着白纱似的烟雾。
毕云山叹了一口气。
“去年的查明案波及一大批官员,我爹的故交,大理寺卿蔡吉翁与他全家被发配至关外,我爹于心不忍,便将他全家都留在了玉门关,这事原本只有我爹同他几个旧部知道,但消息最终还是从甘肃传到了京都。”
“我爹和我几个哥哥商量之后,决定派我回京城,投靠韩相,这样朝堂里要是有什么消息我们也能灵通些。”
段暄摇摇头,不作声。
“十八爷,按理说这些话我不该同您说,您是主子,但这些日子我看的出来,胡哥儿信你,我信胡哥儿,那我便也信你。”
胡言吾心想你不废话么,他人都是我的。
“十八爷您刚回京,您不太清楚朝里的情况,朝廷现在有三股势力,太子爷,六爷,与十三爷,去年的查明案实质就是党争,只不过三败俱伤,今年只不过是继续罢了,我确实在户部查到了一些东西,但那些东西无法撼动户部,也就是太子爷的势力,而且我也不想管这些。”
“你觉得他们真的是想逼你咬太子一口么,”段暄淡淡道,“你也知道户部的那些东西不足挂齿,他们难道不知?”
毕云山哑然。
“他们更看中的是将军府。”
如果今晚毕云山真的答应了这群老头子,那毕家日后才会真的倒大霉。
湖面的烟雾渐渐散开了,只剩了一片薄薄的烟与散碎的,被烧成焦炭的船体残片。
“他们……都死了吧……”毕云山叹道,“许大人他们虽然算不得好人,但毕竟各为其主,死的有些潦草了……”
胡言吾与段暄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
书读的不多脑子里想的倒不少。
这句话也应当送给他这好兄弟毕云山。
论玩脑子,毕云山这武人显然不是这帮子文人的对手,不知毕家怎的放心让毕老四来朝里。
那日弃船跳水后毕云山便染了风寒,索性就请了几天假。
毕云山一边在家养病一边在等,等这画舫事件发酵,可他一等数日,竟没任何消息!
等他病好了去兵部衙门,与同僚打听,同僚才告诉他,前些天朝上确实有大人去世了,不过只有一位。
谁啊?
就是刑部的许大人,据说是感染了顽疾不治而亡。
那剩下的呢?
什么剩下的?毕大人这大病初愈恐怕是糊涂了。
毕云山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那日明明有四个大人,为何偏偏只死了一个许大人?还是顽疾而亡?
许大人的丧葬办的很隆重,毕竟兢兢业业为官几十载,朝中有来往的,没来往的都去祭拜了。
就连刚回了京的十八王爷也去了许府,给许大人上了注香。
段暄携着胡家公子去许府时,恰巧碰着许大人的主子,六王爷。
六王爷与段暄算是同父不同母的兄弟,六王爷比段暄大了十几岁,但看着倒还年轻,像是个登京赶考的白面举子。
二人十几年没见过,却也热热闹闹的寒暄了几句。
胡言吾默默吐槽,这才是真正的便宜兄弟。
许大人是六王爷的门人,自己的门人死了,六王爷的脸上自然是挂着悲伤,段暄刚宽慰了他几句,就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袖子。
胡言吾拉拉段暄的袖子,昂头一个示意。
段暄转头看去,太子爷携着皇太孙与李太傅,三人正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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