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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
下午上课前，外出培训的尹班闻讯专程跑了回来，把何汀叫出去后，追问了事情经过。
听说她低血糖，尹班特意从抽屉里拿出他三岁儿子的棒棒糖，送给了她，最后又叮嘱一番。
何汀心有感动，握着揣进口袋的棒棒糖，沉默良久。
晚上放学，她在校门口与孟展道别，沿着回公寓的道路追赶谢傅然。
她脚步快而频，背包里的书本随着上下起伏的动作，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谢傅然心情莫名愉悦了许多，脸上也逐渐挂上浅浅的笑。
“谢同学……”何汀追上他，由于体力实在不济，又要配合他的走路速度，换了好几口气才平复呼吸。
“和好了？”谢傅然面色恢复常态，与此同时放缓了走路的步调。
话问得简短，但何汀知道他在说自己跟孟展的事情，高兴地回应：“嗯！我跟展展和好了。”
小姑娘的世界简洁明了，一段友情的修复就足以让她开心起来。
“我还以为，再也不能跟她做朋友了，心里担心很久。”失而复得的结果让她感到庆幸。
谢傅然倒有些怅然，原来她之前什么都不说，把悲伤藏进了心里。
他抬手摸了摸何汀发顶，宽慰：“不会的。”
你这么讨人喜欢。
天黑得越来越早，下午六点半，城市华灯初上，如星光落入凡尘。
两个人走在行人路上，享受着一天学习后的放松。
学校里人多烦乱，处处被限制拘束，谢傅然很不喜欢。只有当放学后两个人安静相处时，才让他觉得身心得以舒展。
“谢同学？”何汀歪头看了他一眼。
“嗯？”谢傅然闲闲的应。
她看上去纠结了两秒，才继续：“你跟梁琛吵架了吗？”
擅自过问他人的隐私，让何汀有点不好意思。
谢傅然微怔，诧异她为什么这样问：“没有。怎么了？”
“今天中午你们，好像都不太高兴……”她说得过于委婉，分明快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
谢傅然明了，避重就轻道：“我们之前没有太多来往。”
何汀应了声，很自觉地没有再问下去。
回想起来，他们似乎确实没有相处过。高一整一年的时间，也没听梁琛与她谈论过谢傅然的事，只有学校里偶尔听到的风言风语。
谢傅然见何汀小脑袋耷拉着，也摸不准她在想什么。
“何汀，你会介意吗？”他突然问。
小脑袋抬起来与他对视，困惑：“介意什么？”
“如果我们之间关系不好。”他还是很在意何汀的想法。
何汀不假思索地摇头：“当然不会。”
人情交往，并不是非此即彼，二者必居其一的选择题。
周末，两人一同去商场购置生活用品和食材。
超市里十分热闹，处处透露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光是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就让人填满了眼睛，也填满了心。
她好像很喜欢超市里繁荣喧嚷又有序不乱的场景，好看的眼眸转来转去，一会儿被这个吸引住视线，一会儿凑到那个驻足观看。
但她又叫人省心，无论谢傅然走到哪儿，余光里都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买好了其他东西，两人来到休闲食品区。
谢傅然在一排摆放糖果的货架前停下，随即拿了几包奶糖、方糖、水果糖和巧克力。
“谢同学，需要买这么多吗？”何汀从另一边小跑过来，对他挑选的数量感到惊异。
谢傅然不以为意：“难免你觉得乏味，每天换着吃。”
何汀乖顺点头，还没说话，就见谢傅然忽然正色，压低身子靠向自己，附在她耳边说：“有人跟着我们。”
心脏遽然间蹿到了嗓子眼，也不知是因为他所说的话，还是近在耳边的呼吸。
“怎，怎么办？”何汀声音轻软，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比盈着水的黑葡萄还晶莹剔透。
谢傅然表情肃穆，拉过她手腕：“跟我来。”
何汀急忙一步不落地跟上。
两人就像是战争时期闻风而动的侦察兵，行动迅捷，配合默契，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走到高度足以隐藏自己的货架后，谢傅然便不再动了。
何汀心跳得有些快，摸不清他想做什么，正要开口问，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货架另一边传来。
“跑哪儿去了？”高乐懊恼地挠了挠头，不过眨眼的功夫，何汀与谢傅然就没影了。
“我说了赶紧走，你非要去看那些鱼！”何娇娇叱问道。
“卧槽何姐！你小点声！”高乐说得急切又隐忍，活像电视剧里的地下间谍。
何汀惊讶地瞪大眼睛，心却慢悠悠地沉了下去。
谢傅然心中偷笑，小姑娘怕不是真以为他们被人盯上了？
“再找找。”何娇娇声音离得更近了，仿佛贴在两人耳侧。
何汀急了，抓紧谢傅然衣袖，慌张道：“我们不躲吗？”
毕竟高乐跟何娇娇还不知道他们合租的事，或许应该在更合适的地点和时间向他们阐明。
“我们不躲。”谢傅然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我们捉。”
捉？
未等她思索明白，谢傅然摆正身姿，压低声音煞有介事地说：“何汀同学，现在交给你一项任务。”
“啊？”何汀眼睛里装满大大的疑惑，“什么任务？”
见她太可爱，谢傅然一时没忍住，伸出手揉揉她脑袋：“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表情镇定严肃，不许笑。”
这算是什么任务？
然而她似乎很有兴致，积极配合：“好！”
高乐隐约听到何汀声音，拉过身旁还在探寻的人：“何姐这边。”
当他们拐过一排货架时，谢傅然与何汀出现在两人身后。
“你们在找什么？”谢傅然的声音着实把两人惊了一跳。
循声回头，只见谢傅然与何汀并肩而立，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自己。
搞得倒像是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预谋。
“我们在找你……”
“嗨！大神，何汀！”高乐眼疾嘴快地拦住了话说一半的何娇娇，装傻充愣道：“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儿逛超市？”
话被他打断，何娇娇不满地撇了撇嘴角。
何汀眨眨眼，他们是来逛超市的？
“嗯，是挺巧。”谢傅然哪儿有那么好糊弄，睇了眼两人的手，淡然打趣：“来超市不买东西？”
两手空空。
高乐表情一僵，讪笑着给何娇娇打眼色：“逛超市也不一定非要买东西，凑个热闹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大有人在的，对吧何姐？”
何娇娇眉头紧锁，脸上就差写上“老娘竟然听你在这儿瞎扯”几个大字了。
“好吧，我们是来找你们的。”队友意志散漫，消极配合，高乐只好实话实说。
何娇娇性子直爽，不愿说假话，此时一吐为快：“我们刚才正从楼上电玩城下来，恰好看见你俩走进超市，就跟过来了。”
相比两手空空的两人，何汀与谢傅然便显得收获颇丰。何汀怀里抱着谢傅然塞给她的糖果，谢傅然手上则提了深蓝色购物篮，选购的东西几乎要将篮子装满。
高乐眼见地看到了很多东西：“你们买了鸡蛋、酱油和洗发水……”
“还有围裙？”何娇娇补充。
“没想到啊！”高乐摩挲着下巴，眼睛左右在两人身上打转，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我就说这几天早晨你俩怎么总是一块儿到教室……”
“原来你俩背着我们，偷偷在一起玩！”何娇娇双手环抱，诘责之情溢于言表。
“哎呀！”高乐嚣张气焰骤然下去一半，被何娇娇气得拍脑门：“何姐，你这什么脑回路啊！？”
感受到高乐对自己深深的不尊重，何娇娇仰头瞪他，气势蛮横：“我怎么了？！”
高乐恨铁不成钢：“你想想，之前大神为什么会突然问租房子的事？”
“他想租就租呗……”何娇娇白他一眼。
“他还说了跟人提合租的事！”高乐急着提醒。
何娇娇理解不了他为什么总在说租房的事儿，有点不耐烦：“废话，合租更省钱！”
高乐剩下的气势也没了，唯有扶额叹息：“唉——”
何汀看得一愣一愣的，抿唇小声道：“我们确实在合租。”
所以你们别再吵了。
何娇娇一拍巴掌：“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大家都在合租省钱嘛！”
高乐无语凝噎，她这才后知后觉，猛地看向何汀与谢傅然：“你们同居了？！！”
谢傅然纠正她措辞：“是合租，不是同居。”
“哦。”何娇娇点头，但眼神已经透露出她心里满满的震惊和不信任。
“你猜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她贴在高乐耳边小声嘀咕。
高乐看看何汀又看看谢傅然，回答：“不太好说。”
这边两人窃窃私语，那边两人已经准备离开了。
“我们走吧。”谢傅然碰了碰何汀，转而对另一边说：“你们要一起来吗？”
“要要要！”高乐连忙答应，扭头喊道，“何姐快跟上！”
何娇娇不爽地跟了过去，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回到公寓，何汀取出玄关里的备用拖鞋，分别递给高乐和何娇娇一双。
“我去，你俩住得离学校这么近啊！”高乐甫一进门就感叹起来，“这房型，这面积，可以啊！”
何娇娇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拖鞋，毛茸茸粉嫩嫩，脚面还缝了对短兔耳。
再看向另一边……
“哎哎哎！何姐你抢我鞋干嘛？”话刚问完，何娇娇把粉兔耳塞进了他怀里。
轻飘飘还了句：“敢抢你就死定了。“
高乐：“……何汀，还有别的拖鞋吗？”
这粉色太过鲜艳惹眼，搁在手里简直比烫手山芋还烫。
“没了。”何汀摇头，指了指自己脚下，“要不你穿这双？”
高乐：“……貌似没什么区别。”
“那你跟谢同学换换？”何汀又提议。
高乐：“……没关系，这双也能穿。”
有句话说得好，男人就是要穿粉色。
小插曲过去，也已经渐进晌午。
谢傅然与何汀在厨房忙碌，留下高乐和何娇娇随意参观。
高乐受高母职业影响，在公寓里到处闲看，地板磨损程度，墙皮脱落程度，电器老化程度……再根据地理位置来判定租金价格的高低。
谢傅然倒不在意，只提醒他一句“别跑进何汀房间”，高乐连连答应。
当检查到杂物室时，高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跳着窜到厨房门前：“大神，你还玩拳击？！”
何娇娇被吸引到杂物室门口，探头朝里瞧。
屋子呈南北走向，面积并不大，所以只在阳面安了扇推拉窗。窗户宽绰明亮，有大把阳光透射进来，照得屋子暖气洋洋。
靠门位置堆了一小堆杂物，剩下大部分空间被改造成了家庭健身房。
“偶尔。”谢傅然头也不抬，专注于面前的鱼。
“何汀，你见过大神打拳击吗？”高乐显然相当怀疑。毕竟偶尔的话，也没必要把设施布置得那么完善了。
何汀正在剥洋葱，眼睛眯得只剩下一道缝，含糊道：“没见过。”
高乐仍有质疑，他始终觉得，先前传闻有人偶遇大神打架的事情不是空穴来风。大神一定是偷偷在家锻炼，才有信心出去打架的。
何汀被呛得眼里含泪，下意识想伸手抹去，被谢傅然先一步攥住抬起的手腕。
“别摸。”他温声制止，拿毛巾过了水，敷在她眼角位置。
何汀接过湿毛巾，说了声“谢谢”。
“咳咳——”高乐清了清嗓子，突然觉得自己是道酸菜鱼，心情郁闷地远离了厨房。
杂物室里传来何娇娇的声音：“高乐，过来陪我打会儿！”
“……何姐，我不会啊。”
“没事，姐教你。”
三分钟后，杂物室里响起高乐鬼哭狼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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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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