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全都黑化了

　　九点是路易早朝的时间。

　　一众贵族和官员早早就在王座之间里等待着，即使上方那纯金的王座仍未等到它的主人坐下，他们也依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静地等着路易的到来。

　　以前的国王任命官员大多都是在贵族里选择，整个王座之间都是大家常在社交圈里见到的熟面孔，不乏什么事都做不成却凭着家族势力谋得高位的废物贵族，可路易上台后却打破了过往的做法，雷厉风行地肃清了那些贵族里的蛀虫，取而代之的是能力出众却因阶级固定而无法上游的平民，给予他们适合的官职并依照他们的实绩进行封赏。

　　旧有的贵族圈被打乱来了次大洗牌，本身品行端正的家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可那些只靠着祖上庇荫又名声不佳的家族可就惨了，根基不牢固的全都消失在了路易的眼皮子底下，唯有一部分老牌家族凭着以往积攒下来的势力和人脉勉强保留了部分官位，在路易面前他们都只能夹着尾巴乖乖做人，可背地里他们都恨不得路易早点去死，让家族重返昔日的权势和荣耀。

　　因此，这一帮人在王座之间里的站位相当分明，画圈圈诅咒路易的站一边，支持路易的老牌贵族站一边，融入不了贵族圈的平民官员又站另一边，三派人马泾渭分明，每个派别之间都维持着极为微妙的平衡。

　　通往王座的那扇门被打开，底下等待着的人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无论是哪一派别的人，是发自内心的还是不情不愿的，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弯下腰恭敬地迎接他们的皇帝陛下上座。

　　这一次穿过这扇门的不止是路易，紧随其后的还有林乔。

　　在王座下方随侍的书记官早就从总务官那里听到消息，刚想给林乔指一下她的位置以免这位新上任的贴身护卫弄出什么尴尬场面丢掉陛下的面子，却见到她等到路易坐上王座后便立即目不斜视地站在路易左后方，与路易保持了两个身位的距离，即使下方有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也保持着挺拔的站姿，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怯场，完全看不出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的样子。

　　看着是个年轻的孩子，本以为她可能会不习惯这种大场面，看来是他想多了。

　　书记官放下心来，表情一肃，对着底下的一众官员贵族大喊，“恭迎陛下。”

　　底下所有人右手手指并拢，手掌心贴在自己的左肩上，对路易行了半单膝跪礼，“愿帝国荣光照耀大陛。”

　　“嗯。”路易靠在椅背上，似乎对他们的恭迎不怎么享受，“说正事。”

　　“是。”

　　等底下所有人都站起来后，书记官才打开清单，上面写满了今天要跟陛下汇报的官员名称，从第一个开始点名。

　　官员并不是随时想发言就发言，他们得先跟书记官落实什么日子跟陛下述职，通常每人都是一周两到三次，再由书记官安排先后次序，叫到了他们的名字才可以出列当面跟路易汇报，因为人数太多，每个人的发言内容要简洁精明，不能耽误太多时间，也不能说与自己的职责无关的事情，一切都以照顾陛下的心情为主。

　　在路易刚立下这个规矩时，就有几个还没处理的蛀虫在这跳出来蹦哒试图测试这位新帝可接受范围的界线，结果现在连人带家族的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从此之后便再也没人敢在王座之间上挑战路易的权威。

　　不过路易掌管的土地实在太多，不止是王城事务，就连周围城市还有先前攻占下来现在仍在巩固中的国家也有一大堆事情要跟他说明，所以就算缩减了每个人的发言时间，整个早朝也都要花掉四个小时，而这仅仅只是听他们报告的时间，不包括新政策的讨论和安排。

　　常年负责早朝的书记官已经变得麻木了，他下意识地看了林乔一眼，赫然发现对方的背脊挺得就跟刚刚进来一开始时那么直板，脸上也没什么特别难受的表情。

　　这孩子的忍受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被书记官在心底暗暗夸奖了一番的林乔其实正满脑子都在想着什么时候吃午饭。

　　那个抠门的世界意志只肯向她供给降生到这个世界的能量，她只能靠自己去获得维持这具身体存在的能量，而最省事的方法就是透过这个世界的食物摄取来自这片土地的元素，不管是大米、面粉还是水果、肉类，只要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从这片土地里孕育而生的就能给她提供这个世界的能量，就白点就是光明正大地从世界意志的钱袋子上挖个洞一点一点拿钱。

　　本来提供售后服务她就已经亏死了，她又不是慈善家，专门做赔本生意的。

　　直到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被划去，书记官的心情终于有了一点下班人的快乐，收起清单等路易做整个早朝最后的总结。

　　其实下班是不可能下班的，书记官就是个996的职位，回头他还得整理好刚刚汇报的那些人呈递上来的公文再按优先级给陛下送去，不过坐着整理公文总比站在这里好过一点。

　　正当众人以为要准备散会时，路易抬了抬眼皮，突然对书记官吩咐道，“把那个王宫侍卫带过来。”

　　王宫侍卫？什么王宫侍卫？

　　对昨晚的事情一无所知的人们脸上颇为茫然，唯有两个贵族脸色一白，默默将自己的身影往人群里藏一藏。

　　被陛下突然命令的书记官也愣了一下，不过他思维灵活，很快便猜到路易说的那个王宫侍卫指的是那个昨晚被揪出来的叛徒，旋即向他点头示意后亲自前往去找侍卫长传递陛下口谕。

　　众人偷偷看了几眼没有打算解释的路易，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对方的态度，却根本无法在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就算不清楚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底下的众人也不敢当着他的面窃窃私语，一个二个的都在心里默默猜测陛下想要做什么，各自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什么让陛下不高兴的事来。

　　直到书记官带着被两个近卫军押着的一个男人回来，这整个王座之间的沉默才总算显得不那么诡异。

　　那个被押送着的男人身上穿着淡灰色的麻布衣裤，这是囚犯才穿的衣服，在侍卫长发现他是叛徒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剥夺了王宫侍卫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再穿回那套黑色制服。

　　他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因为一直瑟瑟发抖的关系，近卫军没花多大气力便将他面朝路易按倒跪在地上，他也没反抗，只是由始至终都没抬起过头来，没有那个直视陛下的勇气。

　　路易不关心这个男人有没有看他，淡淡地说，“宣读他的罪行。”

　　因为事出突然，书记官还没来得及写这个男人的罪状书，不过一切他都已经了然于心，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底下众人大声喊道，“前王宫侍卫科尔兹违反职责，向刺客组织提供巡逻路线图，出卖陛下以及帝国，以上。”

　　随着书记官一字一句落地，科尔兹的脑袋也越来越低，前额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板瑟缩着不敢说话。

　　底下众人的反应瞬间炸锅，有的连忙关心起路易身体，真心还是假意皆有，有的对着科尔兹恶毒地咒骂起来，说他在帝国生长却背叛帝国背叛陛下，也有人骂起那个发出悬赏的加南公国老国王来，各种声音一时间充斥着整个王座之间，一反先前的清冷。

　　路易被吵得有点不太高兴，“闭嘴。”

　　他的声音不怎么响亮，可所有人一听到他的话都立即闭上了嘴巴，再也没有任何人说话，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路易单手立在扶手上，撑着侧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众人，那双眸子里更加是深不见底，仿佛漩涡一样把众人心底那藏着的畏惧全都吸引上来。

　　“为他和刺客组织搭线的那几个人，全都给我站出来。”

　　众人你眼看我眼，过了好一会也没有人主动冒出头来。

　　他们在赌，赌路易只是想唬他们出来，唯有这样他们才能有一丝存活的希望。

　　跟这个王宫侍卫搭线的过程他们都十分的小心谨慎，甚至没有亲自出面而是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现在只是过了一晚，就算陛下再多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他们来吧？

　　他们早就有了失败的事后准备，刺客组织早就在事前给了他们一笔庞大的金额，家族的其他人也被他们安排在两天前秘密送离王城，只要捱过这次早朝，回去后他们就能立即带上早就打包好的家当离开帝国，渡过宽阔的海洋到另一片还没被帝国侵占的大陆定居，靠着这笔钱在新的土地上开始新的生活。

　　只要能活着回去的话。

　　路易对这个情况一点都不意外，目光一转，冷冷地落在藏于人群中试图减低存在感的一对父子。

　　“把布莱斯林家那两个垃圾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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