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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来客
临霜一袭夜行衣站在黑暗中,眼神中寒光一闪,他站在客房的屋顶上,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谢离,似乎在嫌弃谢离只是个半大孩子。
直到谢离毫不畏惧的目光从眼中直直射向自己。
那种从容不像是装出来的,但在临霜眼里,又根本不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富家少爷会表现出来的。
-
谢离在没出屋门之前就知道来者不善,对方又有着极好的轻功。于是他出门后也没看四周,而是径直看向了屋顶上那个打算稍作停留的临霜。
谢离看了临霜半晌,似乎在等对方开口。
“小家伙,你是新来的?”
临霜轻佻的称呼和故意排挤的话音里带着几分让谢离极不舒服的戏谑,他强忍着没怼回去的冲动,用满不在乎的语调说:“谁知道这地方的院长留我做什么啊......”
临霜:“你不妨猜猜看。”
谢离:“......”
看来,临霜可能是院长洛长远派来的了。
试探吗?谢离想。但他又觉得不是,因为那位德高望重的院长大人,白天该打探的他都已经说了。
谢离:“我猜是留着我给监察院做一些事吧。”
临霜眼里的不屑又加重了几分,但距离太远,谢离根本注意不到。
这位看起来就是监察院高手的人物语气里倒是丝毫不遮掩,厌恶的语气挡都挡不住:“一个小孩能做什么事。”
临霜就站在屋顶上,一动未动。
谢离心想:有、鬼。
谢离:“你到底是什么人?”
话刚出口,临霜好像特别忌讳这个问题。竟然瞬间脱离了那间客房小小的房顶,运起轻功直奔低处的谢离而来!
谢离心说不好,暗自也是运起了内力,他自小钻研武道,一般的小喽啰他打得过,今日在监察院前厅,也是因为并不想触怒监察院的人才并不反攻曹明朗的下属,并不代表他打不过。
但是。
眼看这个黑衣人冲自己而来,谢离却明显感觉到异常。
临霜好像、比今天白天曹明朗那个下属要强得多!!
他无法思索为何自己问问临霜到底是谁就会使他怒火攻心,几秒钟的时间,临霜已经到了自己眼前!
谢离:“你怎么了?”
临霜没有过多的言语,挥起带着铁护腕的手臂就朝谢离砸来!
谢离下意识想用手挡,奈何天色已晚他都准备入睡了,身上除了一把竹扇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防护。
谢离不经意间抽出腰间的竹扇,体内的气力都集中在了左臂上,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朝临霜挥了过去。
紧急之下,临霜根本不会中这种丝毫不加掩饰的圈套,将身体侧重倾向一边,躲过了这一击。
临霜有太多次战斗会不小心杀红了眼,不过就在刚刚他从高处冲下来的时候,他看到少年那双极秀丽的眼中,分明闪过一丝惊恐。
但是一瞬即逝。
就算是很有经验、武功高强的临霜,刹那间也觉得自己刚才是被谢离骗到了。
因为谢离的从容,让人不由自主的将他看做一个大人,但临霜刚才还企图用“小家伙”这种称呼来告诉自己明确谢离的年纪。
直到那双好看的眼中向他透漏出慌乱,才让临霜从冲动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白天偷听谢离和曹明朗的对话,谢离的口吻分明就是个孩子。
-
临霜走神间,谢离仿佛找到了这个“杀手”致命的情感弱点——就是他真的以为自己只是个正常的十七岁孩子。
想到临霜可能并不相信自己城府其实深似大江湖海,谢离这才冷静下来。
趁临霜没有防备,只跟随骨骼记忆防守的时候,谢离早已将体内气力全部转移到扇刃。
谢离身材高挑,只是看起来过于瘦弱了些。临霜并不是什么半老的刺客,这使谢离的身高从视觉上看来几乎跟临霜差不多。
临霜突然停下了所有的防备动作,他不安分的骨骼好像也平息了下来。
谢离那把竹扇的扇刃,正不偏不倚指在临霜被黑布包裹的喉结处。
不过谢离的动作在临霜意识到的时候一触即收,像极了宣告胜利的顽童,故意拖着调子,说:“打平!”
谢离并不想等临霜真意识到了把他暴打一顿。
临霜仿佛同意了他这种单方面的宣布战果,并且默认为谢离赢了。
临霜:“你赢了。”
谢离抓住机会:“你刚才为何一言不发就对我动手?”
临霜:“......因为想宰了你。”
谢离:“我说错话了?”
临霜:“......”
临霜实在不知道他现在在跟一个小屁孩生气个什么劲,但是他看谢离这半天“你你我我”的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全是寒暄。
临霜认命的当自己的出现是场闹剧,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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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临霜已经走了很久,谢离也重新调整了自己体内的真气,但谢离依旧没有想入睡的意思。
他开始思考临霜制造出这场乌龙到底是为了什么,临霜是谁,以及他明天要不要把这件事报告给院长洛长远。
眼看天色将明,谢离径自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喃喃道:“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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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离虽然隔着夜行衣没能看清临霜的脸,但是却记住了临霜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那双眼睛眼尾很长,但看上去却并不觉狭细。
就像,传说中妖孽般的眼睛。
谢离心想这该死的特点,不知不觉在监察院的日子就过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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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的清晨阳光照耀大地,万物赋有生机。
谢离本就不是噬睡之人,监察院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而且院长以及监察院上上下下都没有让谢离觉得麻烦,起床的时间都跟着早了些许。
谢离正准备吃监察院小奴才送来的早饭,刚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正准备往嘴里送,却不想有人粗鲁的拍开了小屋的门。
谢离没好气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曹明朗那张不肥不瘦却也没有生气的脸。
谢离:“你干嘛?”
曹明朗赔笑:“你该不会吃饭呢吧?”
谢离:“那我该干什么?”
曹明朗:“没事,你随便干什么。”
谢离:“你有事没?没事快走。”
曹明朗彻底笑不下去了。
他跟这小孩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
他们院长是怎么想的,监察院上上下下那么多奴才不派,非派他来找这个活祖宗!
谢离看他杵了半天什么也不肯说,便故作关门壮将那张大脸暂时隔绝在外。
不过被曹明朗伸进来开门的手制止了。
曹明朗重新把门用力掰开,不求爷爷告奶奶了,他脸上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道:“院长让我通知你,谢家有人来了,在上次接待你的大厅。”
谢离听是谢府,便收起了一脸的顽童气概,老老实实跟着曹明朗去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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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离以为谢家七大姑八大姨都会到监察院来,这样才有可能填满整个大厅。没想到谢府的人就没打算填满屋子来慰问他这个外界传言被“软禁”的大少爷,只派了大丫鬟年年一个人过来。
洛长远是长辈,在他面前,谢离收回了面对曹明朗的胡闹,恭恭敬敬先福了一福,道:“谢院长大人好意。”
洛长远脸上的笑意随着谢离这一拜愈加明显,他现在已经不称呼谢离为谢公子了,直言道:“你家的大丫鬟自己要来,不必谢本官。”
谢离也就没再多谢,转过身问年年,“家中作何安排?”
年年:“老爷说让年年陪少爷暂住监察院,也好有个照应。”
谢离:“......”
所以谢常巍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谢离心里一边排除“孤男寡女多磨合”这个荒谬的想法,一边又转向洛长远,道:“大人有何看法?”
洛长远:“本官看没什么不妥。”
除过刚来监察院的那一天,洛长远几乎没再召见过谢离。
但他此刻就像是和谢离日日都见一样,熟络的不能再熟络。
不仅说话方式变了,态度上也是如此。
不过谢离就当自己多心了。
洛长远上下打量了一番年年,“我看这丫头倒乖巧,况且谢常巍向北魏走私这事还不算完,监察院多一个谢府的人质没什么不好。”
???
敢情您这是要把羊养肥了再吃?
-
洛长远给年年安排了一间房,并且再次由曹明朗带路。
曹明朗被支开,大厅里的只剩下谢离和洛长远的场景,几乎和四天前如出一辙。
谢离深知自己此时没资格发表什么见解,好在洛长远先开了口。
洛长远:“谢离,谢老爷是否向北魏走私,你可知情?”
谢离轻轻摇头,“不知。”
洛长远得到谢离的答案,走向案边拿出了一幅压在无数卷轴下的画。
画布质感极好,画工也很不错。
洛长远微微颔首,倒像个向请教问题的学生。
他问:“来之前你可曾见过这个人出现在谢府附近?”
谢离根本不用仔细端详,但还是作出思索状,过了一会,摇摇头。
他答:“没见过。”
来之前,他当然没见过。
洛长远该问来之后他有没有见过的。
画中的男子模样清秀,约莫大不了谢离几岁。一双妖孽般的眼睛被临摹的出神,谢离只看到那双眼睛,就仿佛被带回了发生那场乌龙的夜晚。
洛长远在一旁还对此人稍作了解释,“这个人应该就是谢老爷向北魏走私的对象。”
谢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什么也没有说。
是临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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