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息

　　第十二章半妖上
　　做精, 果然要低调

　　鸣风这阵子都没有找布兰加麻烦, 布兰加的日子过得颇滋润. 除了苣良性情大变外, 布兰加倒是自在的.

　　话说, 苣良离开犬鸣山后的几天似乎遇上了什么事情狠狠刺激了她的神经. 从无妖城回来后, 平时一副刁奴嘴面的藤这阵子是跟进跟出, 对布兰加的事左管右管无所不管. 布兰加惊觉苣良很有当教养嬷嬷的潜质, 而且, 是非常难缠的那种. 不幸地, 她似乎让这潜质醒觉了.

　　要知道, 布兰加和苣良的心灵舒适程度是翘翘板的关系, 一个好, 另一个便坏. 苣良心情大好时布兰加就莫明的烦燥了, 布兰加遭罪苣良就爽到心里去. 红皱藤忽然转换到忠仆档, 布兰加一时半会还真调整不出仁主模样来配合.

　　所以, 十五日去拜访冰夜当日清晨, 布兰加心情不错. 很可惜, 用完早饭后苣良提出管接管送. 这......

　　有心想要跟她谈谈吧, 苣良便搬出当日布兰加带伤逃到人类城中避难的事情来. 说完还很严肃的盯着她, 似乎是想从她的人偶脸中看出些什么来, 又像是静静等她解释什么.

　　布兰加倒是很想告诉她, 她年纪虽一大把, 修为却是不及鸣风的, 要真又和鸣风打起来, 布兰加一个妖绝对跑得快一些. 不过考虑到苣良被刺激得不轻的神经, 布兰加难得的口下留德.

　　真是, 就算是得高手相助修的人身, 这好歹是快三千岁的藤了, 心理质素怎这么差.

　　冰夜的院子看着冷冷清清的死气沉沉, 其实从未安生过. 似乎布兰加每次到来, 都能欣赏一回人类的凶猛.

　　冰夜在正厢房内又不知拿着什么追着谁砸了. 房内女人的尖叫, 老妇的劝慰, 小孩的哭声, 还有重物拷打声此起彼落.

　　"......" 默默站在院内尽量不打扰他们的家庭乐的同时, 布兰加开始考虑是否要给冰夜用的家俱全换成软木制品. 反正冰夜家那几把硬木上制几桌的边沿早被她砸花得不成样子, 是该换新的了.

　　"碰" 趟门被撞了一下, 然后被拉开一条缝, 鬼夜叉从门缝钻了出来, 反手熟练地把门关上. 粉橘色的身影怱怱跳下走道钻入房底, 尾巴一甩, 一溜烟的没了影.

　　"呀呀呀." 冰夜推开房门张牙舞爪地冲了出来, 也没多大的迟豫就爬入了房底, 彷佛早就知道了鬼夜叉的逃跑路线似的.

　　"公主. 公主." 枫从后追了出来, 不及走下, 趴在走道上伸手抓着冰夜衣服一角, 被冰夜甩开了. 衣角一晃, 冰夜完完全全消失在房底下, 那速度既不比鬼夜叉慢.

　　立时, 房底下转来一阵阵女人尖叫和木板撞击声, 声音从正厢快速移向西厢, 然后又转了回来.

　　很难想象房底下人模人样的两只是如何在胸贴地趴着都能撞到头的房底下爬得如此快. 这当中自然少不了日积月累的验经.

　　"公主. 公主." 枫贴着走道随在吵闹声从正厢转到西厢, 又从西厢转了回来. 看她并不太急的像子, 这模式的追打想是见惯的.

　　吵闹声转到正厢时忽然停了, 一道狼狈的橘影背着枫从东厢底下四肢并用地跑了出来, 直奔布兰加.

　　真像. 布兰加垂下眼帘, 衣袖一挥, 把躲在她背后的鬼夜叉隐藏起来.

　　"公主."

　　冰夜从房底爬出来 , 双眼带着狂乱. 她站直身自转一圈, 然后风风火火地跑进东西厢, 找不到妖又直奔正厢房.

　　"妖邪呢?"

　　"走了. 赶走了." 枫安慰. "公主先歇一阵把."

　　好不容易安顿好冰夜, 枫走出来正想招呼布兰加吃食. 一推门就看到院外杂乱无章的植物全被产平了, 连上百年的老树都没能在这埸灾难中幸免.

　　"你们..." 枫看着院角堆成两堆的杂草以及横在地上的, 从进院起就已种在院中的老树, 一时间找不出话语来.

　　院内泥地光颓颓的, 坑坑洼洼, 似是新翻了泥种上花草种子. 靠西厢和正厢的角落里, 布兰加站在一个大坑边, 弯着身子扶着一棵插在坑内的樱树, 鬼夜叉正往坑内填土.

　　"枫嬷嬷" 布兰加打了声招呼解释道 "我前天游山, 见了此樱树花开得颇是好看, 合合夫人亦是爱樱之人, 便移来此处栽." 她又指着光颓的花园"这些都是从无妖城新得的花种, 据说这数样花合种, 一年四季皆花香满院.

　　枫挤出一脸笑道 "娃娃...有心了, 快进来吃些东西吧."

　　布兰加美其名曰换上冰夜喜欢的人类世界的东西. 枫也不好说什么. 怎么说, 布兰加的到来让冰夜主仆的生活水平上升许少, 不仅是布兰加的帮补, 就连以前左刻右扣, 东西能不给就不给的总管处送来的东西都在质和量上作了不少上升. 知道这当中定有布兰加的影向, 枫对她自然得客客气气. 有布兰加在, 枫总觉得自己和冰夜在寨中安存不少, 在妖寨的底气也足些, 自是不想赶她的. 即使这个死妹丁把公主的花院拆了, 即使这个死妹丁快把公主的冰丽院当成自己的了, 即使这个死妹丁......

　　"埋好了, 埋好了." 一童声高呼, 唤回枫的神智.

　　"好快."

　　鬼夜叉拍拍满是泥巴的手, 笑看着眼前的御衣黄, "明年春天就能见到花了吗?"

　　布兰加拍拍御衣黄树干, 御衣黄的细枝一阵晃动, 沙沙声中隐隐有些慌乱. "这樱树是四季开花的品种." 布兰加一说, 御衣黄似乎就多了不少花蕾.

　　樱树已经成精了, 花期自是弹性许多. 布兰加找到它时它还开着好看的粉红大花呢. 只是樱树治愈能力极差, 很怕受伤. 被布兰加在树根边一通铲, 连根拔起拖回来, 还从大寒樱生生描成了御衣黄, 此时有些蔫. 至于花期, 当然是谁暴力谁说了算.

　　这樱精也够倒霉. 上次布兰加来访, 冰夜拉着她一翻碎碎谂. 话中提到了当姑娘时年年赏樱过兴典幸福快乐, 说着说着又大哭着说妖寨变态到连样赏心的东西都无, 见到的全是邪物邪事儿.

　　冰夜对人类世界衰挽完了, 就到樱精悲催了. 布兰加寻樱树给冰夜赏去了.

　　布兰加才出了白音林不久, 一眼就看中了在众樱中开着淡雅粉花的樱精. 樱精只是想小小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入秋了还迟迟不肯收起花, 为的只是想其他生灵经过时住足多看它一眼. 其他妖经过时, 也真只是停下赏一回便算了. 还在暗暗衰叹犬鸣山妖太多, 它一个精不值一提, 上天就给了它一个热情的粉丝. 可悲的是这粉丝对它欣赏过头, 二话不说就在它的惨叫声中把它连根挖起拖回院裁去了. 做精, 果然要低调.

　　"这棵树怎么办?" 鬼夜叉推推脚边横着的树, 担心地看着树干下压着的泥土. 下面有他们新种下的花种子呢, 可别压坏了.

　　那树是院中的原居民, 因为品种问题被挖起给樱让出居所, 现在正无家可归, 树根露天地横在院中, 很是碍眼.

　　布兰加视线从樱树枝上的小花蕾上移回来, 柔声道 "给枫嬷嬷劈了当柴吧. 洗洗手, 我们吃蛋卷" 拉着鬼夜叉到室内去.

　　耳闻死在沙滩上的前浪的凄惨下埸, 樱精颤了颤, 枝上的花蕾越发涨大了.

　　这... 枫惊讶地看着樱树上结得不小的花苞, 一时想不出什么樱树是秋天开花的. 心中狐疑着领了两妖入内. 转身时, 枫厌恶地看了鬼夜叉一眼. 一个能在她按顿冰夜的短时间内拆了整个花园的妖怪, 怎让人类不忌讳?

　　劳动成果得不到赏识, 鬼夜叉心情低落地就着铜盆洗手.

　　鬼夜叉的一边衣袖很短, 袖沿有些破, 针脚零乱. 这就是布兰加初见冰夜时冰夜在缝制的衣裳, 一件让布兰加敬佩的奇积. 这件衣服冰夜正常时綘, 发疯时拆, 如此反复拆腾最少个来月, 既顽强的生存下来. 且看这衣服上的光耀记录, 长短不一的鸳鸯袖, 一边袖子趴了道歪歪扭扭补痕, 显然是被剪子剪过的. 后幅一边布裁斜了, 为了迁就, 另一幅也跟着的剪了一角, 从后看, 后襬就是一燕尾. 穿在身上, 缺陷美和行为艺尽现, 怎么个极品形容得.

　　"布兰加, 我看到屋檐下有一窝鸟呢, 不如一会儿我们去把它们掏下来, 好不好?"

　　"......" 布兰加把蛋卷搋给鬼夜叉 "莫惊扰了夫人. 入秋了, 不如去要这布料制衣?"

　　听到布兰加要带他出门, 鬼夜叉心中欢喜, 但是今天……鬼夜叉犹豫了一下才答道 "好呀, 我们一起去."

　　布兰加眨眨眼柔声道 "若见了恶妖, 我们便逃."

　　鬼夜叉更放心地笑着点头.

　　冰夜坐在正厢房门口处对着樱树发楞. 布兰加知道这时候要是吸引了冰夜的注意力就会被她拉着不放和她说话儿, 听她唠念完还可能被追着打. 半月前才刚上演了一出几桌下逃生, 布兰加没敢捅马蜂窝, 只和枫打了声招呼, 在枫担懮的眼神下拉着鬼夜叉出门.

　　***

　　“布兰加公主呀” 师仪苦着脸站在院中迎凶神 “你老人家有什么需要的, 派个妖来就是了.” 说话间师仪禁不着往布兰加身后院门外瞄.

　　师仪身后几只狗精疏疏落落的爬在一个屋架子上敲敲打打. 那里是师仪住屋的原址, 大劫过后师仪叫了工匠来修, 那工匠围着遗骸转了一圈后, 中肯地告诉师仪,--大人, 这屋拆了重建怕更省事.

　　“师仪大人” 布兰加招呼了声 “我们来选布添几套秋衣, 有劳大人了.”

　　“没听到吗? 快去拿上布来, 叫上裁缝.” 早点办完好送神. 师仪把布兰加往临时住屋, 一临时搭的窝棚里让, 临进去前还往院门多看了一眼.

　　进门时刚好听到夜鬼叉自以为小声的对布兰加悄悄道 “原来大妖怪住得这么惨.”

　　师仪嘴角直抽, 还得不迭声的吩咐妖给鬼夜叉量身, 搬布料, 同时凝神细听院外动静.

　　见裁綘给鬼夜叉量了身, 师仪就直催两只半妖挑布. 鬼夜叉没见过大堆的名贵布料, 看得眼花撩乱, 那里肯轻易挑了就走.

　　正心惊胆颤的看鬼夜叉左挑右选, 忽然就听到院外狗叫听起, 然后又一片安静.

　　好熟悉的情景, 师仪心里流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的小院子可再经不起鸣风殿下神勇了. 正打算找个旮旯躲躲, 又悲催的发现, 这临时建的窝棚不比房子牢固, 只怕鸣风剑一挑就能掀飞, 那里有地方躲? 我说布兰加你被追杀着就别到处跑, 你这不是全心祸害我吗? 我又没刻扣你用度.

　　正自沉浸在自怜的情绪中, 有妖挑起门帘, 室内一亮, 只见门外背光站了只高傲的狗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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