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澈影

作者:神羽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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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沿着氿舟指引的方向继续深入,周围的绿色植被逐渐被幽蓝色浸染,树木的脉络中流淌着柔和的蓝色流光。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寻常的元素力,而是更纯粹、更本质的生命气息,每一次呼吸都令人心旷神怡。
      穿过一片由蓝色发光藤蔓遮蔽的山洞后,周围的光线骤然暗淡,仿佛瞬间被什么无形之物吞噬,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塞西亚不得不立刻施展光魔法,在掌心凝聚出一团柔和的光球照亮周围。
      “怎么突然这么黑?”塞西亚困惑地挠了挠头。
      “我们可能进入某个秘境了。”时莉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雷恩平森林里隐藏着不少这样的地方,有些是隐士的居所,有些则是特殊种族领地的入口。”
      她话音未落,一个散发着红色微光的小点不知从何处落下,精准地砸在塞西亚头上,还顽皮地跳了两下,才不满似地飞开。
      “哇!什么东西?”塞西亚被吓了一跳。时莉莉眼尖地发现,那落在塞西亚头上的光点……似乎是活的?
      “这是元素生物吧,难不成这就是妖精?”时莉莉刚提出猜测,一个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绿色光点便轻盈地落在她的手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指尖,仿佛在肯定她的判断。
      沐瞳摇了摇头:“我也不能清楚。妖精族在千年前就已销声匿迹,现存文献中对它们的描述也极其有限。”她尝试伸手托起一个紫色的光点,那光点却抖了抖,如受惊的闪电般迅速逃开。
      就在这时,一个冰蓝色的光点悄无声息地落在伊安娜的肩头。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伸手去碰,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光点在她斗篷的褶皱间闪烁。

      紧接着,仿佛被他们的对话唤醒,黑暗中无数色彩各异的光点如同苏醒的星辰般接连亮起。每一颗光点都对应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这些小小的妖精汇聚成流,终于将整个秘境照亮。
      “等等……你们看前面。”塞西亚突然压低声音惊呼。
      随着塞西亚的一声惊呼,众人沿着脚下的蓝色脉络抬头看去,这才震惊地发现他们并非站在普通的土地上,而是立于一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树的根系脉络之上。
      整个秘境都由这棵蓝色的巨树独自支撑,天空即为树冠,根系即为大地。磅礴的生命能量沿着树干的脉络缓缓向上流淌,在树冠处汇聚成一片流动的蓝色星辉穹顶。
      就在这时,一个比其他光点更加凝实、周身流转着柔和七彩光辉的灵体,从巨大的树干方向缓缓漂浮而来。光团在他们面前悬停,勉强凝聚出模糊的人形轮廓。
      祂没有五官,但一股温和的精神波动传入了每个人的脑海:
      「欢迎,陌生的旅人们,愿母树的冠冕赐予你们祝福。」
      沐瞳上前一步,表明自己的来意:“我们受白奇先生所托,前来探望。”
      「吾已知晓。」那灵体向沐瞳恭敬地行礼,「‘铭记者’与他的同伴庇佑着母树。请允许我作为妖精族的首领,感谢他的挂念,也感谢你们穿越森林的阻碍。」
      「正如您所知,妖精族在千年前早已绝迹。如今的这一支族群是凭借‘母树’逸散的力量重新诞生的族群,守护并滋养着此方土地。」妖精王的光芒黯淡了些许,精神波动中透出深切的忧虑,「然而吾等新生不过数十载,力量微薄。此次求助于‘铭记者’,实是因‘母树’的存亡已面临威胁。」
      “母树?”时莉莉望着那棵散发着磅礴能量的蓝色巨树,忍不住追问,“它究竟是……”
      妖精王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随后,一个震撼的信息传入众人脑海:
      「在世界古老的传说中,存在一种支撑世界本源的神木,被尊为‘世界树’,祂们曾是世界的基石。汝等眼前所见的,并非那完整的神木,而是在久远年代之前,从一棵已然逝去的世界树折下的新生枝丫,于此地重新扎根生长的……新的希望。」
      “世界树?!”塞西亚惊呼出声,就连一向沉稳的时莉莉和魏行风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对他们这些普通冒险者而言,世界树是只存在于神话史诗中的名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他们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亲眼见证其存在——哪怕只是一棵由枝丫成长而来的“后代”。
      他们正在接触的,是关乎世界本源的秘密。
      他们正在接触的,是关乎世界本源的秘密。
      沐瞳才明白氿舟那句“勿生事端”的警告的含义,但她仍然不明白,如果是关乎世界本源的秘密,白奇会长为何还要在委托书中特意强调可以带着伊安娜前来,难不成伊安娜与这棵世界树还存在着某种未知的关联?

      「母树请求和诸位亲自交流。」妖精王的声音将沐瞳从思绪中拉回,「请随我来。」
      在妖精王的引领下,他们沿着巨大的根系脉络,走向世界树的主干。还未靠近主干,沐瞳就感受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粘稠的气息,但她也想不起来曾经在哪接触过。
      妖精王在一处流淌着黯淡蓝光的巨大树洞前,幽蓝色的藤蔓交织成一个巨大而玄奥的图案,堵住入口。树洞内散发着纯净磅礴的蓝色生命能量,却也混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粘稠的黑暗气息
      “我们必须进去。”沐瞳上前一步,看向妖精王,“但我们该如何让‘门’打开?”
      「吾等所能引领的,仅止于此。」妖精王的声音带着歉意与敬畏,「母树虽孕育吾等,但其核心意志深邃如星海,非吾等新生灵体所能轻易触及,更无权代为开启通往其核心的门扉。」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跟在最后的伊安娜,不知何时走到了树洞前,银灰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那复杂的纹路,她站在那思考了一会,缓缓抬起一只手,轻轻按在了藤蔓之上。
      就在她掌心接触树皮的瞬间,藤蔓散发出内敛的光芒,蓝色的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迅速流转,藤蔓向四周收回,露出了一条散发着柔和蓝光与不祥黑暗交织气息的通道。
      「……是您……」
      一个更加古老的意志自每个人的心响起,像是从遥远的沉睡中苏醒,带着些许疲惫,却如温柔得潮汐洗礼。
      妖精王周身的光晕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与敬畏,向着伊安娜的方向俯身行礼。
      伊安娜放下手,后退半步,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转头看向沐瞳,点头示意沐瞳核心可以进入了。
      沐瞳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率先踏入了那条被开启的通道。
      “我们走。”

      踏入通道后,内部近乎是另一个世界,外界的生命力量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木质地面与墙壁已经散失了原本的质地与光泽,呈现出不自然的枯槁漆黑,内部流动着不详的紫色纹路。
      塞西亚下意识地想召唤光球照明,然而那点微弱的光明刚刚浮现,瞬间被周围的黑暗吞噬殆尽。
      “不好,我用不出元素力了!”塞西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反复尝试无果后,脸色越发苍白。
      “我也是。”时莉莉脸色凝重,指尖试图凝聚元素力却徒劳无功,“别说召唤,连与外界元素的联系都被切断了,这里只有一片死寂。”
      魏行风握紧双刀,虽然无法调用元素力,但他身为战士的体魄还不至于让他那么快就倒下,主动护在塞西亚和时莉莉的身前。
      看到魏行风主动担起保护的责任,沐瞳点了点头,眉头却并没有舒展开。她的指尖触碰手边漆黑的墙壁,感知到一片虚无和混乱。
      “这里的元素被污染了,充满了惰性和恶意…都跟紧,不要走散。”
      语毕,她看向身边的伊安娜。一身白色的伊安娜在无尽的黑暗中自然的发出一种幽暗的白光,光晕并不强烈,但足以让沐瞳无需靠感知来寻找伊安娜的方向。

      依靠周围的紫光以及残存的视力,他们在几乎在完全的黑暗中摸索前行。
      不知行走了多久,沐瞳的耳朵捕捉到了木质结构断裂的的声音,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黑色的木质墙壁正在缓慢地改变着自身的形态。
      “这地方……是活的!它在动,它在改变结构!”魏行风压低声音,紧张地看着一条刚刚还在身后的通道,在几息之间被墙壁悄然封死。
      更令人心悸的是,随着时间推移,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开始悄然蔓延。
      “不对劲……”身为法师,依赖精神力的时莉莉最先察觉到不对劲,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不仅仅是体力,好像连精力都在流失……待在这里,本身就在消耗我们。”
      “可恶,难道我们就要被困在这里了吗。”魏行风看着已经疲惫的已经睁不开眼睛的塞西亚以及脸色苍白的时莉莉,焦躁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墙壁上。

      这一下含怒的攻击虽未对墙壁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却如同投入湖泊的石子。周围扭曲的黑暗瞬间变得狂乱,与世界树同源的黑暗凝成实体的黑色影团,如同活物般朝着众人猛扑而来。
      “不好!”魏行风试图挥剑斩开黑暗,却发现剑锋如同劈入粘稠的泥沼,力量被迅速吸收消散,黑暗甚至顺着剑身而上。
      “冷静!向我靠拢!”沐瞳大声喊道,同时极力扩张自己的感知领域,试图在绝对的黑暗中锁定队友的位置。
      然而,黑暗的力量超乎想象,它不仅吞噬光线,似乎还在扰乱空间。沐瞳清晰地感觉到,她和队友们之间的联系正在被黑暗强行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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