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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苦
一想到要和柏书越安安静静坐上两个多小时,齐星扬果断放弃了回教室,将吴衷给揪了出来。
这一见面,吴衷就抱着他嚎,按照常理,这会儿齐星扬应该还不知道他告白失败的事,于是齐星扬故意问道:“你怎么了?”
两人一边往楼下走,吴衷一边倾诉:“祝媛啊,还能因为啥。那天我刚开口,准备好的一堆话还没来得及说,她就拒绝我了,说她喜欢成绩好的。你听听!多直接,多伤人啊。”
齐星扬愣是被逗笑了,为了少给吴衷伤口撒盐,他努力止了笑:“你不是说你俩聊得很投机吗?”
“是啊,我给她发的每条消息她都回。”
“这叫投机?”齐星扬觉得他和吴衷之间,定有一个人对“投机”的理解出了问题。
“她要是对我没感觉,干嘛还要回复我。”吴衷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这回齐星扬实在是憋不住笑了:“你可真能脑补,人家那是有礼貌。”
“管它呢,反正我已经知道她不喜欢我了,要你多嘴。”吴衷闷闷不乐道。
“那……你打算放弃了?”
吴衷没急着回答,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半晌后冲着齐星扬苦笑了一下:“如果我说我还想再努力努力,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自量力?”
齐星扬认真地摇了摇头:“不会,我会很佩服你。”
不像他,成天就晓得打退堂鼓。
但要是从长远看来,他还是比吴衷坚持得久多了。毕竟吴衷大一就看上了新姑娘,而他到死还在想着柏书越。
所以说,有时候坚持不一定是件好事。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操场,篮球场空荡荡的,两人找了个长椅坐下,齐星扬开口道:“我说件事让你开心一下吧。”
“行,不开心不准走。”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我挺喜欢柏书越的吗。”他和柏书越基本什么秘密都说,唯独这点说不出口的,憋在心里难受,便转头告诉了吴衷。
吴衷一开始以为他在胡扯,但看他的表情难得严肃,便转为了将信将疑。这回旧事重提,他意识到齐星扬很可能是认真的。
“嗯,我知道。别告诉我你俩在一起了,你是来显摆的啊,我削死你。”
“没。”齐星扬沮丧地一耸肩,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在和吴衷分享自己告白失败的苦闷,这辈子没告白,但结果也差不多,可能命数真的挺难扭转,“我俩最近闹崩了,我已经一上午没和他说话了。”
“咋回事儿啊?”难怪这小子终于有空找自己了。
“从头说的话……有点儿复杂。”齐星扬烦躁地挠了挠头,“简单来说,就是我忽然上头想去亲他——当然没亲着,他躲开了。然后他开始骂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逼,就赶紧跑了。反正现在,一见面就尴尬。”
“……操。”吴衷被吓傻了,心说齐星扬真是比自己猛多了,“牛逼啊齐星扬,真的牛逼。”
“牛逼个头啊,我都快悔死了。”齐星扬烦得快把自己的头发揪下来一缕。
“我跟你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吴衷拍了拍他以示安慰,“像柏书越那种直男,基本上是掰不弯的。而且你这样硬上弓,反而会让他反感。我不懂你们基佬什么想法,反正要是有男的敢强吻我,我非把他嘴打歪不可。”
看样子,柏书越只是骂骂自己,没用他那掰手腕冠军的手去打自己,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你说我为什么会喜欢个男的啊?”丢到脑后的问题,此刻又被翻了出来。
“这个……我听说取向好像是天生的。”
“那我为什么会喜欢上直男啊?”老天爷对他真的不友好。
“这个……”吴衷一时语塞,他一个直男,哪知道他们同性恋的心思,“那你就换个和你一样的喜欢呗。”
“你能放弃喜欢祝媛吗?”齐星扬反问他。
“我不能。”他这会儿正在单向热恋期,为了祝媛每天发奋学习呢。
“那我也没法不喜欢柏书越。我连早起都做不到,何况放弃一个喜欢好多年的人。”齐星扬那叫一个振振有词。
两人就这么抱着头长吁短叹了一番,午自习时间快到了,他俩不得不依依不舍地往教学楼走。刚出了篮球场,不远处突然走来一个人,在空阔的塑胶跑道上分外显眼。
“操,那不柏书越么?”
吴衷个大嗓门,一下子将柏书越的目光引了过来。他带着一贯居高临下的表情扫了眼齐星扬,而后扭过头,先他们一步出了操场。
“你是傻逼吗!”齐星扬压低声音骂了吴衷一声,还不忘锤他一把,“喊屁啊。”
柏书越这眼神,都给吴衷看伤心了,他便也不和齐星扬一般计较,乖乖认错:“我的我的,别气了,回头请你吃饭。”
将吴衷送到班里,独自一人往教室走时,齐星扬突然有些奇怪,柏书越怎么没乖乖待在教室自习。
自打他重生后,柏书越好像比从前散漫了不少,不是在楼上空教室看风景,就是在操场上晃悠——还都不是基于齐星扬强迫他的前提——不像从前一般,抓紧一切课余时间学习。
他还没琢磨明白,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徐牧笛拦了他的路:“齐星扬,你有事吗,来我办公室一趟好吗?”
“哦。”齐星扬果断跟了上去。现在去哪都好,只要别回到教室面对柏书越。
此刻还不是上班时间,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徐牧笛拉来一把椅子,请齐星扬坐上去:“不要紧,不是训话,我们随便聊聊天。”
越这么说,齐星扬越不安,坐在椅子上都不敢抬头看徐牧笛。
“今天,你妈妈来找了我一趟。”
“我妈?”齐星扬百思不得其解,“她说什么了?”
“上次我找你,可能语气是有点不好。其实,老师是为了你好,不想看你一个好苗子被浪费了。”
徐牧笛的语气哪有不好,和其他老师比起来,明明是太好了。齐星扬赶忙摆手:“老师对不起,我妈可能是有点误会。您说我说得对,真的,我这人老不长记性,就该被多骂几回。”
徐牧笛面色凝重地看着他:“齐星扬,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确实心情不好,但那能和老师说么?说他爱而不得,而且对方还是个男的?不被勒令退学就不错了。
“还行吧,就是觉得自己太笨了,题总做不对。”齐星扬苦笑了下,“老师,真不怪您,我妈太小题大做了,您、您别放心上。”
“别这么紧张。”徐牧笛拍拍他的肩,“我高三那年,情绪也很糟糕,这是很正常的。正处于敏感的青春期,又遇上高考这等大事,多重压力夹击下,很容易心态崩溃。
“我觉得你妈妈很好、很负责,老师不会因此生气,也不会因此不管你。相反,还要感谢你妈妈,让我在教育方面又多了一点思考和理解。
“所以啊,如果你觉得老师哪里做的不好,可以直接告诉我。或者有什么心事,也可以和我倾诉,哪怕和学习无关。咱们一起努力,好好走完高三这一年。”
虽然这番话是基于误解之上,但徐牧笛说得很真诚,纵使齐星扬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多少也被打动了。
他点点头:“老师,我觉得能遇到您,特别幸运。”
徐牧笛宽心地笑了:“我能遇上你们这帮孩子,也很幸运啊。”
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吱呀”一声,也打断了齐星扬的情绪。他疑惑地回过头去,柏书越怎么和鬼一样,哪哪都飘。
“老师。”柏书越走上前来,将一纸作业放到了办公桌上,“您之前让我写的,我已经完成了。”
齐星扬瞥了一眼,那是徐牧笛单独准备的习题,他知道,过段时间柏书越要去参加化学竞赛。
学校里的竞赛名额一般都是重点班包揽的,而柏书越算是个特例,身在普通班,但不管是考试成绩还是竞赛排名,都丝毫不逊于重点班的学生。
高二那年分班,老师有问过他要不要分去重点班,但被他拒绝了,表示还是普通班的节奏更适合他。
齐星扬得知后觉得有点可惜,但看他听着普通班的课依然名列前茅,又挺佩服他能找准适合自己的学习方式。
“好,我下午帮你改一下,晚自习前你再来一趟。”徐牧笛点点头,将作业放在了一旁。
柏书越一欠身,目光扫了眼齐星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徐牧笛意识到他突然失落的目光,笑着安慰道:“别的科目我不了解,但我觉得你努努力,在化学上超过柏书越还是很有机会的。”
可惜徐牧笛猜错了,他失落不是因为羡慕柏书越的好成绩,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被压一头了。但他还是配合地点点头:“谢谢老师的鼓励,我会努力的。”
又有人进了办公室,这次是来上班的老师。徐牧笛看了眼钟:“好像该自习了,你回去吧。”
齐星扬站起身把椅子归到原处,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老师,今天真的特别谢谢您。”
徐牧笛冲着他灿烂地笑了,格外青春阳光,全然没有老师的架子。
长这么大,齐星扬遇过很多老师,大多数都很负责,但徐牧笛显然是最特别的一位。
只是他有点想不明白,这么热爱教育的一个人,怎么几个月后,又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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