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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人舞（二）
正因有这段过节，奥兹曼迪亚斯乍听来访者姓名之时，第一个反应便是勒令公司的前台送客。哪料半晌后尼托前来一脸为难地说了句：“那人不肯离开，说是想直接和您通话。”
奥兹曼迪亚斯悻悻然拾起话筒，先声夺人：“梅林，你搞什么鬼？！”
只听从听筒之中传来那人特有的轻浮嗓音，在道：“您太无礼了吧，奥兹曼迪亚斯总裁，您不能因为上回练舞室的事情就这么对我……”
奥兹曼迪亚斯恶狠狠地打断梅林之言对曰：“你还有脸提起练舞室！”就因为他打断了两人跳舞，吉尔伽美什整整甩了他三天的脸色，令他产生了他们还未结婚感情就要告吹的错觉，这不全都是该人的错。
只听梅林又道：“梅林我好歹是您的老熟人了，就凭这个您好歹留我几分面子！而且就在刚才，我可是亲眼看见TY公司的老板带着旗下的IMA男团从您总部的大门离开哦~我要是把这事告诉我家吉尔伽美什总裁，您说按照我家少总大人的脾气，他会怎么样~”
听罢这话，奥兹曼迪亚斯心头火起，几近就此摔了电话。TY一干人等的确刚从公司离开，确切而言是刚从自己办公室离开。当然他们到来的理由并非像梅林方才暗示的那般不堪，仅仅是企业协商合作的对象，但因了这番“提醒”，关于之前那场令人不快的会面的记忆也随之浮上心头。
TY公司在业界相较梅里阿蒙和乌鲁克而言是后起之秀，以打造偶像男团为主营业务，在此之前虽机缘巧合地捧红了旗下的IMA，但IMA距离国内一线的偶像男团还有不小的差距。为了在业界快速崛起，TY的老板松村决定与老牌娱乐公司合作，借由行业巨头的资源与平台，帮助自家明星提档升级。然而作为业界的新手，缺乏与巨头合作的资本与门路，松村又不肯屈就于其他普通公司，一时之间，松村也束手无策。正值此时，爆发了震惊整个业界的新闻，正是梅里阿蒙财团与乌鲁克财团联姻的消息，两家的董事长虽为同性，但无人会否认这场联姻的巨大意义。与其说这是一桩跨越了性别的伟大爱情，毋宁说这是娱乐产业的一次令人拍案叫绝的商业“联姻”。二位总裁制定了详细而缜密的商业合作方案作为“婚前协议”，乌鲁克集团助力梅里阿蒙集团搭建融资平台，整合业界优质资源，帮助梅里阿蒙真正打通产业链上中下游，实现全产业链制霸，为此吉尔伽美什甚至愿意放弃争夺到手的冬木娱乐资源与市场。而与之相对的，他在奥兹曼迪亚斯有生之年永久性拥有梅里阿蒙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作为“聘礼”，成为梅里阿蒙的第二大股东，且不会因为离婚而失效。加之二人婚后毫无绯闻，俨然世间任何一对普通的模范夫妇一般，导致狗仔们渴望捕风捉影些许二人出轨劈腿的花边新闻也成了纯粹的痴心妄想，无数次的妄图依靠标题吸引眼球的伪黑料新闻最终无不成为夫夫打脸秀恩爱的秀场，狗粮管饱。这事对于其他人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对于松村而言却成了百年难得的机遇。如果说从前知晓梅里阿蒙总裁奥兹曼迪亚斯其人之时，未能攀上关系，如今奥兹曼迪亚斯结婚，爱人还是男人，这充分说明他吃“男人”这一套。如果说女人他弄不来，所以无法可想，男人他还能弄不来吗？无论什么类型的男人他都能够打造，只要能抱上这条大腿，让他手下的小子们照着吉尔伽美什整容都行。
然而算盘打得再精，却是人算不如天算。事实证明松村完全估错了方向，在各种意义上。实际上当他将自己公司为IMA制定的未来发展方案递到奥兹曼迪亚斯跟前之时，便已是他迈出的失败第一步。这份方案显示TY为这群年纪不大的少年们塞满了他们所能拿到的所有“有限”的资源，各类综艺、电影客串、偶像剧男二、演唱会等等，所有的一切只为了一个简单而鲜明的目的，拼命增加曝光率。
在奥兹曼迪亚斯阅读方案之时，松村难掩内心的激动，搓着双手从旁颤声说道：“总裁您是知道的，如今的时代自是‘流量为王’‘热度争先’，偶像明星们层出不穷，不率先推出新人、打响知名度，怕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而您的梅里阿蒙拥有业内最为成熟而完整的营销推广体系，在捧红一个明星的效率之上，无人能及……”
奥兹曼迪亚斯听罢沉默不言。
松村见状只道是奥兹曼迪亚斯见罢自家这份完美的方案，未曾表态只是出于业界大佬的矜持，遂再接再厉，再添筹码：“今天我特地将小子们带来就是为了供您过目，他们若能得您亲自指点调教一二，便是他们三生有幸了~”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若说之前奥兹曼迪亚斯尚还不动声色，此番闻罢这话当即眉头一蹙，平生见惯了娱乐圈的各种乱象与潜规则，他哪能不知松村的言下之意。一旁的尼托见罢此景，在心内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直骂松村脑子进水、蠢如猪狗，不知道自己已是精准踩雷。
奥兹曼迪亚斯将方案往桌面一放，抬起一双金眸向松村望来，开口问道：“你知道我老婆是谁吗？”
那松村忙不迭满脸堆笑地逢迎道：“知道知道，怎会不知道这事呢？这可是业界头号大新闻呢。您和吉尔伽美什总裁门当户对，是业界天造地设的一对！……事实上我们也想拜望一回吉尔伽美什总裁，只是不得机会，恰逢总裁大人在外出差……”
奥兹曼迪亚斯闻言只觉好笑，心想“出差”什么的简直荒谬，他怎么不知道吉尔伽美什出差？按照吉尔伽美什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会亲自出马、踏出冬木，曾因为过劳躺进医院、和死亡擦肩而过，所以如今只道是绝不让自己太累，跟自己结婚后更是多有力不从心。开董事会只会天南地北地让子公司高管来冬木总部，外出谈生意或者前往子公司视察往往都是指派手下高管，即便如今已是梅里阿蒙第二大股东，参加董事会之时也只是选择远程视频的方式。集团内因此没少打趣自己，说是堂堂梅里阿蒙集团召开董事会，竟然请不来总裁夫人“压寨”。他唯一会亲自“出差”的地方只有A市，在自己实在走不开的时候飞过来和自己相聚，除此之外就是出席两年一届的企业家高峰论坛。这松村上门怕不是直接让他滚蛋，下边的人搪塞一回才说总裁不在。
“既然知道……”说着奥兹曼迪亚斯扫了一眼一旁的IMA男团，只见这一干少年们个个漂染着淡金、浅棕色头发，面上傅粉如涂墙，增白的力度只恨不能立即化身为文艺复兴时期的大理石雕塑，分明便是照着吉尔伽美什的模板打扮的，自以为能借此讨好自己，孰不知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念及于此，奥兹曼迪亚斯冷哼一声，对曰：“本人天天对着老婆那张脸，还想看其他的山寨仿冒品？”
此言一出，松村的笑容登时如断电一般僵硬在脸上：“这，这……”他的眼光不经意扫过跟前奥兹曼迪亚斯的办公桌面，桌上那张镶嵌在相框中的二人亲密合照仿佛正嘲笑着他的自作聪明。
尼托从旁见罢此景，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禁暗自赞道：“总裁大人威武！”话说如今业内爱蹭吉尔伽美什热度的明星不少，总渴望自己的鼻子眼睛嘴巴等身上大大小小的器官能跟吉尔伽美什沾亲带故，孰不知反而沦落为笑柄。脸可以修整，衣饰可以高仿，惟有这与生俱来的豪门贵气与高冷气质是学不来的，至于那颗天生属于营商的顶级头脑，则是上帝的恩赐，不属于凡人领域了。自家总裁对此山寨之风早已深恶痛绝，从不给这干人好脸色看。
“而且……”奥兹曼迪亚斯补充一句，讥讽道，“有些人怕总也不明白，乌鲁克一族在他父亲卢伽尔班达时期实行了跨国政商联姻，因而吉尔伽美什拥有外族血统，是混血造就他这般独一无二的相貌，其他人和他品种都不同要怎么像他？就算想依靠整容，那至少也需要从皮开始换起……何况极其自律的生活习惯与长年累月极致的保养，又有多少明星艺人可以做到？”
“……”
显然奥兹曼迪亚斯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松村：“话说回来，单就这份方案而言，对本人乃至整个梅里阿蒙不具有任何吸引力，本人旗下不接受基本业务都不过关却满门心思只有热度的流量。本人旗下的Muse出道以前闭门苦练，能沉下心来忍受出名前的孤寂，才能在如今大放异彩，出道不过几年，已是一线最红的艺人，歌影视三栖，歌后影后视后奖杯拿到手软；我老婆乌鲁克集团的娱乐板块虽然不做上游产业，通常是做投资与发行，他被称为投资天才，是业界投资的风向标，最近几年投资的电影电视剧通通都是时下口碑与热度兼备的影视剧，看重的也是影视剧的质量与演员的口碑，而非炒着热度的粗制滥造之作。就是几年前由他亲手捧红的Gimel，也是依靠高妙无匹的舞蹈技术兼了集团精心制定的营销策略方能一夕成名……而如今的流量甚至连艺人都称不上，凭自以为是的姿色炒着热度蹿红，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而无所不用其极之下炒出的热度，终会因为火太大反倒把自身炒糊了……”
一席话说得松村面如土色，好不难堪。
带着IMA男团灰溜溜地离开梅里阿蒙总部大门之时，正遇见等候与奥兹曼迪亚斯见面的梅林，只不过梅林远远地望见松村一干人等，忙不迭将已踏出贵宾室的半个身子又飞快地缩了回去，避免自己落入松村等人眼中。
至于领头走在最前面的松村，上门谈合作的事彻底告吹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讨了个没趣，在自家艺人跟前失了颜面。离开的路上，他甚至都不愿转头瞧上一眼身后跟着的少年们，心下着实悔恨自己出了这么一个昏招，谁知奥兹曼迪亚斯偏是不吃这套的，简直和当初业界盛传的“梅里阿蒙总裁玩遍大半个娱乐圈”“要上娱乐圈的台就要先上梅里阿蒙总裁的床”的传言大相径庭。如今结婚之后竟然出人意料地“从良”了，也不知道是洗心革面还是乌鲁克总裁太厉害。大概率是后者，据闻二人结婚前夕，吉尔伽美什曾拿出一张清单摆在奥兹曼迪亚斯跟前，将所有现在或者曾经与奥兹曼迪亚斯有“牵绊”的女人通通列在清单上，其详细程度能令狗仔都大跌眼镜，便是连奥兹曼迪亚斯本人亦不曾记得如此清楚。而吉尔伽美什同意结婚的条件之一便是勒令奥兹曼迪亚斯与清单上的所有人断绝私人往来。奥兹曼迪亚斯在感叹爱人手段够绝的同时也礼尚往来，搜罗出吉尔伽美什所有的性伴侣不说，还变本加厉，对整个娱乐圈宣布，说是自己不想在任何娱乐新闻里看到自己老婆的照片和视频，否则就是和梅里阿蒙集团作对，致令网络之上和吉尔伽美什相关的视频、图片不是下架就是打码，他的高清资源成为私下流传与珍藏的稀缺物品。只是暗自反省了不过几分钟，松村便猛地驻足停下，将手一拍，恍然大悟：“这怎么能算是一个昏招呢？这分明是眼光长远、放眼未来啊！……”
一个念头浮上松村心头，松村美滋滋地寻思着：“谁不知道他们这个圈子充斥着数不胜数的桃色交易，以色谋利是再寻常不过之事。此番只是他奥兹曼迪亚斯不吃这套，而原因仅仅是自己提供的产品是他所谓的‘山寨仿冒品’，对于他这个享有正版在手的人或许的确不具有多大的吸引力，但对于没有正版的人而言，即便是仿冒品也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毕竟这世上正品只有一个……虽然乌鲁克集团涉足娱乐产业的时日不长，总裁结婚之后更是将娱乐板块的大部分业务转交给自家爱人，但自从在几年前震惊业界的冬木慈善舞会露面后，乌鲁克财团那才貌兼备、年少多金的总裁便深深印入人们的脑海，即便结婚后已极大减少在公众视野中出现的频率，然而眼馋他身子的人依旧为数不少，只是碍于二位总裁的权势不敢表露罢了……据说黑市上吉尔伽美什的定制仿真等身情趣玩偶是有市无价，圈内大佬好这一口的必不会少，毕竟这可是吉尔伽美什，是奥兹曼迪亚斯的爱好，单单是和大佬享有相同的爱好，就足以令人兴奋得血脉贲张……”念及于此，松村以手支颐，满怀希冀地谋划未来，“偌大个业界不是只有梅里阿蒙和奥兹曼迪亚斯，即便奥兹曼迪亚斯在娱乐圈一手遮天，到底还有别家，此处不欢迎自家小子，别家欢迎！……”
随后松村已是换了副嘴脸，一脸喜滋滋地伸手揽着IMA里打扮最肖吉尔伽美什的队长，道句：“走，我们重整旗鼓、择日再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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