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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
“小哥是哪里人士啊,家里还有什么人?”两杯酒下肚,刘大哥与她闲话起来。
“我是靖州人士,家中只有父亲一人,也早已离世。”林惊琼边吃着边答道。
“哦,可惜可惜。”刘大哥叹息道:“这把刀小哥如此珍惜,想来是令尊的遗物了。”
“正是呢。”许是因着这刘大哥的年岁与自己父亲离世时候相当,林惊琼难得的有倾诉欲望:“是我爹留给我的。其实我爹也不是我亲爹,他是我四岁时候,在河里捞到的,先捞到了这把刀,后来又捞起了我爹。”
“嗯?这是什么话?”刘大哥瞪大了眼睛:“你才四岁,如何能能拿得动这把刀?还能捞起个大活人?是你叫人来捞的罢。”
“不,就我一人。”林惊琼摇头:“我可是天生神力呢。”
“当真?那真是了不得。”刘大哥揪揪小胡子,又问:“那你的亲生父母呢?”
“不知道,不记得了,许是把我扔了吧。”林惊琼满不在意地道:“反正我这辈子就认我这个爹。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哦。”刘大哥点点头,又问:“令尊那时是因何故坠河?可是翻了船?还是遇到了事儿,被人害了?”
“唔,不知道,他说记不得了。许是给人害的,捞到的时候他身上血呼啦扎的好多伤呢,几乎就没气了。”林惊琼低头啃骨头:“后来虽然活过来,但也始终留着病根,后来我十四岁上,他就早早去了。”
“哦,可惜可惜。”刘大哥又是这一句:“那令尊未曾娶亲么,未曾听你提起过令堂。”
“嗯,他一直没娶亲。”提起这一茬,林惊琼不禁笑了:“我爹长的其实挺好看的,我们村里,还有邻村里,喜欢他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少呢。再加上,他虽是病恹恹的,可是上山打猎杀猪宰羊一点不含糊,赚钱养家也是一把好手。所以许多人要给他做媒呢,他只是不肯。”
“这样啊,那你祖父祖母岂不着急?”刘大哥道。
“我没有祖父祖母。”林惊琼道:“我爹说他掉进河里之后,把先前的事情——他是谁,他住哪全忘掉了。他带着我流浪了些时日,后来在我们那个村里落下了脚。”
“全忘啦,难不成是头给伤着了。”刘大哥喃喃道。又给她添酒:“那令尊去后,你怎么办呢?还那么小。”
“有一相好村邻,我爹临死之前把我托付给了他们。”林惊琼答道
“哦,那你娘子是这村邻做主给你娶的?”刘大哥道:“能给你娶这样俊俏娘子,想来这村邻待你不薄。”
林惊琼摇摇头:“不是,我爹去了没多久,就遭到战乱,我和他们逃难途中离散了。我寻了他们许久……”
说到这里,她垂下眸去,久久不语。终于她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终究是错过了。”
“如此说来,小哥儿也是个苦命的人啊。”刘大哥摇头叹息:“那小哥这次来帝京所为何事?即连娘子都带上了,可是要在此谋生?某愿助你一臂之力。”
“罢了吧,你那高利贷我可是怕了。”林惊琼笑道。掷开手中骨头起身:“没的东西吃了,外面可是太平了?我该回了。免得我那身娇肉贵的娘子无人照料给饿死。”
刘大哥这才察觉到所有鱼肉吃食都已见了底。“如何这般能吃。”他吓了一跳。又道:“哪里有这么快太平,今日走不走的成难说呢。我虽是个放高利贷的,也是个爽快人,最爱结交英雄豪杰。今日我是诚心要结交你,你要走,就是看不起我。”
然不管他如何挽留,林惊琼就是想离开。街道上仍然封锁着,林惊琼便想翻墙过院而行。岂知刚上了墙,凭空冒出两人来拦住了她:“什么人?回屋去!否则一概当乱党论处。”
林惊琼觉察两人武功尚可,若是硬闯再招来别的官兵相助,自己决然占不了便宜。只好怏怏又回了客栈中。
“这金陵里随便一个暗探功夫都这般了得?”她纳闷地与刘大哥道:“难不成我在小地方坐井观天久了,自视太高了?”
“那可是,咱们卫相励精图治,广揽天下奇才,金陵里卧虎藏龙,岂是别处可比……”刘大哥又逮到机会狂吹秦卫。
封锁一直没解除,这夜林惊琼只好宿在客栈里。
一直到第二日下午,才见各处官兵撤离。林惊琼忙告别刘大哥,回他们在荷花巷的住处去。
刚进巷子,便遇见同住在这里的一个婆子,人唤赵妈妈的。她家房子在巷口,进进出出是常碰面的。林惊琼便与她打个招呼:“妈妈好。”
却不曾想这赵妈妈神神秘秘凑了上来:“昨儿个没见林小哥回来,是给官兵封在外面了吧?”
“是呢,我在朋友家借的宿。”林惊琼点点头,脚步不停。
赵妈妈却又挡住路:“老婆子有一言说与小哥,小哥却莫要怪我多嘴。”
“嗯?”林惊琼看看她:“妈妈但说无妨。”
“昨儿夜里戌正时分,我的猫儿爬上了屋顶下不来了,我架了梯子爬上去捉,”赵妈妈踮起脚,凑到林惊琼耳边道:“一低头,月亮下看的清清楚楚,有个脸生的男子翻墙进了你家院里。我原以为是进了贼了,可屋里有人给开了门。你家里,除了你娘子,该是没收留别的亲戚朋友住罢?”
“嗯嗯?”林惊琼立刻想到了追杀一千两的那些人:“我知道了,多谢妈妈。”她立刻朝住的房子跑去。
“莫要冲动莫要冲动啊!”赵妈妈在她背后喊。
院门关着,可没拴,一推便开。正屋房门洞开,林惊琼冲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一千两!”她不禁大喊了一声。
没有人应答。
“一千两!”林惊琼又跑进厨房、厢房,里里外外的找,还是没有人。她干脆跃上屋顶,四下张望,然依旧一无所获。
是给抓走了么。林惊琼沮丧地坐倒在屋脊上,用力拍了一下额头:大意了。
她又思索:屋子内外没有异常的痕迹,这说明他们至少没有在这里对一千两下手,他说不定还活着。
她深吸一口气,振奋精神,起身准备去追查他的下落。
不料转眸间,眼角余光依稀扫见一个人影。林惊琼慌忙扭头去看:可不正是一千两站在地上仰首看着她?
“你你你哪里冒出来的?”林惊琼大叫。这一惊非同小可,她一脚踏空,身体失去了平衡。虽是她武艺高强反应快,也手舞足蹈好一会儿才稳了下来。
一千两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你故意的是吧!”林惊琼跳下去,到他面前:“你故意躲我的是吧?”
“并没有。”一千两答道:“我原本就在这后院种菜,你刚往后边看的时候我正好往前边去,等你转过头往前边看,我已经回来了……”
“那我叫你你为何不应?”林惊琼气鼓鼓地道:“害的我以为你给人抓走了!”
一千两挑挑眉 :“我还没有原谅你前日的孟浪之举。”
“呵,不就亲你两口么,便跟我赌这两三日的气。”林惊琼翻个白眼。
不过她不想和他计较了。她低头看看:“这些,都是你种的?你还会种菜?为何要种菜?”
后院有一畦废弃的菜地,此时已经被重新翻整过了,一千两极麻利熟练的在上面栽种菜苗,眼见已栽好了大半。
“昨日有小贩来巷子里卖菜苗,我见有我先前没见过的品种,便想种来看看。”一千两板着脸不看她,只忙着手中活计:“这里的土甚肥沃,也正是种菜的时节,空着可惜。”
“纵然我已经多次见识过你的多才多艺,可种菜,委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林惊琼拿起棵小菜苗摆弄: “这和你这张脸也太不搭了呀!”
话一出口,她便知道错了:干吗又要提这张脸啊!!
一千两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他转头看她,目光冷漠又锋利:“天天只盯着这张脸,脑子里净乱想些有的没的,你当真就这么喜欢这张脸,喜欢到可以不顾廉耻?”
哟呵,退让他一回,就蹬鼻子上脸了么。到底是自己御下无方啊。林惊琼心想着,于是针锋相对道:“廉耻什么的,我诚然不太有。你是第一天发现么?至于我喜欢你的脸,我为何就不可以喜欢,你管的着么。”
“林惊琼,我认真问你,”一千两压抑着自己情绪:“如果有一天,这张脸毁了,不存在了,那么我对你而言,是不是就什么都不是了?”
“那么你希望你对我而言,是什么呢?”林惊琼歪头看他。
在她灼灼的目光里,一千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林惊琼起身拍拍手走开:你不说,我就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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