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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柳莺莺恨道，“想她死的也不止我一人！”
东方煜一惊，软剑便又逼近了几分，“你说什么？”
“煜哥哥！你真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吗？李姑娘，季姑娘，薛敏，她们根本是同一人！”
东方煜执剑的手微微发着抖。
“煜哥哥！你不知道吗？你在沅江城做的这些，齐王爷早就知道了！”
“莺莺！”柳温立即肝胆俱裂地阻止她。
“让她说！”东方煜剑指柳温。
“煜哥哥！你不会杀我的，因为我知道很多秘密！齐王爷的，你的，皇上的，还有薛敏的，我通通都知道，连你们想做什么，我也……”
东方煜手起剑落，柳莺莺便血溅当场。
“莺莺！”
“莺妹！”
东方煜剑指柳夏河，柳温急忙扑上去抱住儿子。
“公子饶命啊……都是老朽的错！都是老朽的错！公子饶了夏河吧！要取便取老朽性命！”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是吗？”
“爹！”柳夏河吓得急忙抱住柳温，“爹！别说了！”
“说！为什么要背叛我！”
“公子！这是误会！莺莺年纪尚小，不过是被儿女情长迷了心智胡言乱语而已，公子明查！”
“明查？不错，我倒是要好好查查你们和齐王是如何来往的！”
柳夏河急忙匍匐在地，“公子！公子请听我一言！原先，我们并不知他是齐王，只因讲起是您的旧友，还对您的喜好性子了如指掌，于是莺莺便时常与他外出，讲的也全是有关于您的事情，我们也是不久前才知他是齐王，但莺莺早已与他断绝了来往了！莺莺任性，但断然不会背叛公子！”
“不会背叛？！”东方煜怒极反笑，“齐王不是蠢蛋，即便是来往一日，该摸的底他也摸过了！莺莺能说出薛敏！能说出皇上和齐王来！便足以证明他们交往甚密！”
“公子！只因那齐王以您做诱饵……”
“所以！是本王的错了？！”
“夏河不敢！”
多说无益。
东方煜蓦然收回剑，“好！我不杀你们，留你们一条狗命不过是念在当初从死人堆里救你们时的艰难！不过，你们最好盼着薛敏毫发无损，否则，你们死一万次都不够！”
甩手出门，东方煜却是再也无法淡定了。
“如何？”严西臣见他面色凝重便匆匆问道。
“沅江城已经不安全，怕是我们整个计划都泄露出去了。”
“什么？”
东方煜烦恼道，“是我大意了……”
严西臣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王爷！这……”
“事不宜迟！我必须带小小走！你留在这里处理一下柳庄！别让那俩人跑了！问清楚齐王到底知道了多少！”
“是！”严西臣郑重地点头，“王爷！那您接下来要去哪？”
东方煜面色冷峻，“七星池。”
严西臣一惊，“王爷！”
东方煜却已翻身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
计划周密，东方煜未曾想过会以此种方式泄露出去，如果全盘皆输，齐王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驾！”
从来不惧生死，可忽然间，他却不想死了。
马车跑了一天一夜，马累了，人也累了，东方煜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故意找累，他只是觉得，停不下来，一旦停下来，心就疼。
细碎的星辰布满了深蓝色的帷幕，季小小身上的毒也退尽了，东方煜便埋首靠在马车的前座。
夏夜蝉鸣，吵醒了季小小，她揉了揉眼睛，寻找着东方煜，看见他在前座静静地坐着，便问道，“东方煜，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不睡了，”季小小用力揉了揉脖子，“骨架都要睡散了，我睡多久了？”
“一天一夜吧。”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便是极好。
“一天一夜？”季小小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真的假的？你没骗我？我不可能那么能睡！”
“睡到打呼，你说你能不能睡？”
“啊……”季小小惊吓结束吐了吐舌头，“好吧！”说完，便从马车上爬了下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哎呀……”抬眼看见满天星辰，她道，“东方煜！现在什么时辰啊？”
“丑时吧！”
“丑时？！完了！一点睡意也没有！”
东方煜便笑了起来。
“想吃什么？烤野鸡还是烤野兔？”
一说吃，季小小瞬间就觉得肚子饿了，“大白馒头好不好？嘿嘿！”
“大白馒头？”东方煜不解，“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你就想那个啊？”
“哎呀你不懂！”季小小笑嘻嘻地爬回马车，靠着他坐了下来，“以前我和我娘浪迹天涯的时候最常吃的就是大白馒头，其实，做大白馒头的手法不同，出来的味道也不同的！我也卖过大白馒头啊！你忘了？”
“嗯，想起来了，还做了个桃花味的告知天下薛敏还活着。”
季小小白了他一眼，却也未曾真的介意，“我还想着，如果有一天真能逃掉那些追踪我的人，那我就开一间馒头店！卖各种口味的，桃花味的！杏花味的！梨花味的！李花味的！你能想到的我都能做！”
东方煜皱眉摇头，“世间美食众多，你怎的独独钟情于馒头？”
“好吃啊！我娘说，小时候我就特别喜欢吃！我可以一整天只吃馒头！我记得小时候有个哥哥常来府里玩，本来我们玩得好好的，可他突然抢我的馒头，抢了他又不吃，所以，我还拿石头砸过他呢！砸得不偏不倚正把他后脑勺砸出了个血洞……”季小小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
“哎！东方煜，我们找点吃的吧！我有点……”季小小忽然委屈巴巴地扭头看他，却发现他脸色不太好，“咦？你怎么了？”
“没什么……”东方煜略显慌张地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大白馒头没有，不过，我可以打野鸡，你好好待着。”
说完，身子一跃，消失不见了。
“古古怪怪！”季小小便乐得趴在马车上数星星，大大小小，似远又近。
树林里扑簌簌地响起几声翅膀的扑棱声，东方煜便回来了，回来之后，手上还多带了几把枯树枝，季小小便欢呼一声跳了下来帮忙生火。
“我来我来！你坐着！”季小小自告奋勇地揽起了烤野鸡的活。
东方煜道，“你会吗？”
“什么叫我会吗？我在丛林里过的日子比你多多了！你一个纨绔子弟体会不到的！”
东方煜便默默地望着她做，她的脸色还是稍微显得苍白了一些，虽然是尖尖的下巴，但因为年纪尚小，脸蛋总是饱满的，眉如粉黛，秋水含睛，大概是他能想到最美的词了，可词不达意，他便无限温柔地望着她。
片刻后，他似有意也似无意地道，“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啊？”
“不算很多！”她兴致颇高地朝他笑了一下，“就记得我爹和我娘很喜欢在后院玩儿！有时候带着我，有时候还把我支开，乳娘说，爹和娘感情很好的！爹有时候也在厨房做馒头，我就和我娘去摘桃花。”
“……是吗？”说不到点子上，东方煜便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个哥哥……你记得多少啊？”
“哪个哥哥？”季小小一愣，“哦！你说抢我馒头那个？”
“嗯。”他突然有些慌张。
“记不得太多，就几件事吧！不过，前后他应该有来府里好多次吧！和谁来忘了！反正那时候我们家门庭若市！每天来的人可多了！”
“那来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你特别记得他？”
“因为他抢我馒头啊！”季小小给了他一个你笨的表情。
东方煜有些失落。
“烤好了！给你个腿！”季小小把野鸡腿掰下一个递给他。
“我不用，你吃吧！”他道。
“那不行！我们要有难同当，有腿同享！”
“……”
“哎呀拿着！”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季小小便不管不顾地把鸡腿塞到他手里，“翅膀我们也一人一个！快吃！”
东方煜默了默，便五味陈杂地吃了起来，片刻后，季小小果然把翅膀又分了他一个。
“东方煜，你小时候有没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啊？说来听听啊！”
“没有。”
“啊？怎么可能呢？你们纨绔子弟应该整日里吃喝玩乐才对啊！怎么可能没有有趣的事呢？”
“反倒是有许多无趣的事，你想听吗？”
“想！”
东方煜便靠着树，懒洋洋地回忆道，“我爹有八位夫人，小的时候，见得最多的就是她们之间的争风吃醋吧……我娘觉得，我爹不喜欢来是因为我不够乖，不够优秀，但是，她没有能力请夫子过来，只好凭一己之力去教育我，可能那时候，我心里比较叛逆吧！总不喜欢学，总惹她生气，所以，在我的印象里，我娘几乎没有抱过我……后来，我娘死了……我爹把我交给其中一个女人抚养，那个女人也有一个儿子，能文能武，我爹对他甚是满意，每当对他满意一分，便顺带着嫌弃我一分，后来，那个女人便常常带着我们一起拜访各种达官贵人……十三岁时，我知道那个女人就是害死我娘的罪魁祸首，我杀了她……我爹将我鞭打了三天三夜后丢进了柴房，我命大没死，还遇见了一位高人，三年后，我爹才想起替我收尸……可能是因为什么噩梦吧！我爹便很少管我了……”
东方煜低哑着嗓子缓缓说着，他极少回忆这些，因为回忆，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他唯一回忆的……眸光流转，他望向季小小，却瞥见她一双充满同情的眼睛。
“怎么了？”他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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