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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和金满的生意......”
夏初轻轻掩了柳涵坤的唇,“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戏班的事你自己处理,不必在意我。”
“嗯”。
等到柳涵坤能下地行走的时候,也快过年了。
“你真不跟我一起回去?”
“戏园这边走不开,年二十八我一定回来。”
“好。”夏初带着这些天在县城采购的年货和夏谷一起回夏家村去了。
柳涵坤也想回,但戏园现在排的是开年大戏,离他不得,还有之前腿伤压得好几场大戏都等着他去主持大局。
紧赶慢赶,真正到夏家村,已是年二十九子时了。
本来听说柳涵坤年二十八回来过年,然后再回自己家,大公大婆特意把年夜饭挪到了二十八,邀了走动多的亲戚上门,好认认人,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只能先开席了。
年夜饭邀的都是关系亲近的,大伙都表示理解,纷纷说柳涵坤是个干大事业的,也就带过去了。
只是周菊花的老娘颇有些微词,不过倒底是在女婿家,女儿这胎还没生下来,不知道是男是女,也就背地里拉着周菊花嘀咕嘀咕。
至于周菊花说的阿公喜欢女娃的事,周老娘笑笑听过就罢了。农村里男娃才是劳动力,可以继承香火,女儿家都是赔钱货。看夏初那一房到这一辈根本就是断了,大家明面上不说,谁不在背地里笑话。
她倒是忘记了她自己从前也是个女娃!
寥寥草草吃过晚宴,夏初就回自己家了。
她也没回自己房间,在堂屋里点着油灯,围着火盆绣花。火盆里的炭火时不时发出“毕剥”的响声,夏初就忍不住抬头往门口张望。
夜里风大气温低,门自然是管的严严实实,可总奢望有一双手能大力推开走进来。
一时担心他的腿伤,天气这样冷,会不会好的更慢?
一时又焦虑是不是戏园又出了什么麻烦。
一时又想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帕子没绣几条,手上的孔眼倒是多了不少。临到子时,夏初估摸着柳涵坤是不会回来了,打算去厨房随便洗洗就睡了,隐约听到些马蹄声,赶忙去小院外看。
一辆马车遥遥地从夜雾中近了,一个人从车架上跳了下来,身姿矫健,不是柳涵坤是谁!
不出意料的柳涵坤又变回了邋遢大仙。
“我回来晚了。”
不过这次夏初却没有嫌弃,上前抱住柳涵坤,“回来就好。”
实在太晚,柳涵坤之前在县城一直日夜赶工,夏初看着他两个眼睛下面深深的阴影,催着赶着他去睡觉。
第二天洗漱穿戴好,就赶紧去大公家,毕竟老人家的心意让他给糟蹋了。
“大公......”
“先别忙着说话,小米粥最养人,趁热喝。”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着温暖的小米粥,柳涵坤心里暖烘烘的。
冬日农闲日头短,农村人也没别的娱乐,就是围着火炉闲话家常。大公大婆问了他在县城的情况,戏园子、腿伤。
柳涵坤都一一细细答了,美好悠闲的时光也是过的飞快。中午吃过饭,柳涵坤又架着马车走了。
夏初送柳涵坤到村口,柳涵坤紧紧握着夏初的手,“这次回来就把咱俩的事定下来。”
她也没避讳,点了点头,“嗯。”
“在家好好的。”说罢转身上车走了。
柳家是省城极有名气的书商,不过更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不是他家的产业,也是柳家大公子的“风光”事迹。
据说这位柳公子自幼聪明好学,饱读诗书,是个难得的大才子。人人都以为泉城要出个状元了,没想到这位公子居然自甘堕落,跑到勾栏院里鬼混,净写些淫词艳曲流传出来了。
见过这位公子的哪个不赞一声芝兰玉树,知道这件事的谁人不叹一声误入歧途!
此刻柳大公子的脸色也是难得的冷肃。
“我不是跟你商量。今天我们就把关系断了吧。”
“你说什么!”柳老爷双眉一竖,“小兔崽子,为了个女人,你连亲爹都不认了!”
“跟她没关系,我从没认过你。”
柳老爷气的双目圆瞪,一只手高高扬起。
柳涵坤闭上了眼睛,“打吧,打够了我们的关系也断了。”
“你!”柳老爷忿忿放下手。“你真是天生反骨!”
柳涵坤冷笑了一声,“不管你说什么,今天关系必须断了。”
“我是你亲爹!”柳老爷环视一圈,似乎在找趁手的家伙。
柳夫人赶紧拦下了,“哎呀,这大过年的,涵坤难得回来,置什么气呢?”
“是我要置气吗?一年到头不着家,好好的科举不好好考,净整些不入流的腌臜事!一回来就气人!”柳老爷缓了口气,顺着台阶下了。
“涵坤,跟你爹道个歉,咱们安安生生把年过了。”
“你们自己过吧,话我已经带到了,以后我柳涵坤跟你们柳家再无瓜葛!”
柳涵坤站起身,一掀袍摆,转身就走。
“啊!小心!”
柳涵坤明明可以避开的,但是他一动没有动,血顺着他的头发流到衣襟上,滑到脖颈里。虽然这一下是他自愿挨的,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心寒。
他双膝一软,直挺挺跪了下去。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
“孽障,他不认我这个爹,打死了事!”柳老爷看着地上摔的稀巴烂的椅子,也有些心虚,色厉内荏道。
柳涵坤躺在地上,眼睛直直看着柳老爷,“打了这一次,我们就没瓜葛了......”
“快别说话了,来人,快叫大夫!”
整个柳家一片兵荒马乱不提,柳涵坤人一清醒,就立马让人把自己抬出去了。现在住的是蒋岩家的别院。
“你这又是何必?”
“从今往后,我再不是柳家的私生子。夏初跟我在一起也不必受人非议。”
“人家未必介意。”
“我介意。”他的阿初,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
蒋岩“啧”了一声,“行了,这院子你随便住,有事就去寻我。”
柳涵坤腿伤还未痊愈,这次又被砸破了脑袋,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再加上一路风尘仆仆,很快就倦的合上眼睡着。
蒋岩在院里想了想,决定帮自己兄弟一把。
柳涵坤头上的伤基本结痂的时候,夏初找上门了。看到她,柳涵坤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又想躲藏现在的狼狈。
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脸颊被木屑划破了两道口子,这个人都病恹恹的。
夏初抚摸着柳涵坤的脸颊,第一次那么深切地恨一个人。前几天还好好的,此刻已是伤痕累累。那个人怎么能那么狠心,血浓于水,怎么下得去手呢!
“疼吗?”
“已经好了。”
夏初没有多问,只问柳涵坤想吃什么,她去做来。
说到吃的,还是夏初亲自下厨,柳涵坤顿时眼前一亮。
关于柳涵坤挨打的原因,夏初也不知说什么好。她不介意的,在村里别人怎么说她都不在意的,她只在乎她在意的人,大公大婆,如今多了一个柳涵坤。
但她没想到柳涵坤会这么介意,甚至不惜被生身父亲拳脚相加。不,那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父亲!
柳涵坤的娘是个外室,当年一门心思指望着能母凭子贵嫁进柳家。可惜她命不好,生柳涵坤的时候难产死了。
本来柳老爷眼里根本就没柳涵坤这个人,可是柳夫人嫁进柳家五年来一无所出,她又是个身份高贵的,柳老爷不敢纳妾,就想起柳涵坤这个儿子了。
柳涵坤六岁的时候被接回柳家。一进学堂就被夫子惊为天人,这小子他过目不忘,机敏巧思,夫子连连赞叹,“此子非池中之物啊!”
柳家夫妇自然欢天喜地,柳老爷甚至做起了状元爹的美梦。
柳涵坤也过了两年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虽然彼时他已经懂事并不领情。两年后柳夫人怀了自己的孩子,柳涵坤在府里的地位每况愈下。
直到柳涵坤写话本的事被身边小厮告发,柳老爷看到破口大骂,说他不事科举,不务正业,竖子耳!
柳家家大业大,家里仆人奴才都是见风使舵的,此时的柳涵坤才是真正尝到了一落千丈。这一年,他十三岁。
柳涵坤不明白写话本怎么就不是正业了,他也没耽误考科举啊!
但是柳老爷没有给他辩驳的机会。
后来他便慢慢流连梨园伶馆,结识了同样爱好戏曲的蒋岩。
以前和柳家的关系他不在意,反正他孑然一身,别人说他私生子、外室子,不过隔靴搔痒,偶尔他还会给人家拊掌唱个好。
但现在不行,他不是一个人了。他要给夏初一个清清白白、无可指摘的柳涵坤。
“这些事,你心里知道就行了。”蒋岩轻咳了一声,“他是个好面子的。”
夏初低声道谢应了。
在夏初的细心照料下,柳涵坤渐渐恢复了些气色,两人已经在商量回夏家村的事宜。
“你爹那边......”
“你不要管,只安安心心做我的新娘。”
夏初啐了他一口,到底没有多问。
这天夏初出门买菜,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在门口张望。
“您找谁?”
“涵坤......”
夏初看她神色,当即猜到了来者的身份。
“你找阿坤有事吗?”
“我不是找他,能和你聊聊吗?”
夏初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有什么事您说吧。”
“他爹这人是个急脾气,这个父子哪有隔夜仇。你能不能帮着跟涵坤说说,让他过几天来家里,给他爹道个歉。”
“你不知道他爹这些天在家里长吁短叹,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夏初打断了柳夫人的话,“夫人,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帮。”
“你......”
“现在受到伤害的是阿坤,您不心疼我心疼!”
柳夫人一时语塞,想再说什么终究没说,转身走了。
夏初不知道这柳夫人是怎么想的,这世上的事,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前头把人打成这样,后头长吁短叹几声就能一笔勾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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