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吻

　　第十二章

　　顾小鹿害怕自己又像上次一样看错人。这次，她特别谨慎地慢慢走近。她一定要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人！看他到底是不是沈之珩？如果不是，那最好。如果是，他一个有老婆的人，和一个年轻女人来妇产科干嘛？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顾小鹿全然忘了这是一家私人医院，自顾自地站在墙角，自以为很隐秘地观察着那个年轻的男人和那个年轻的女人。

　　然而，顾小鹿眼睁睁地看着活生生的两个人，拐了个弯后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顾小鹿打算跟上前去看看，还没抬起步子，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了她一声，“顾小姐？”

　　闻言，顾小鹿吓得一愣，这个地方有谁能认识她啊。果然，顾小鹿转过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嗨！学长好！”顾小鹿咧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对着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的沈之珩尴尬地挥了挥手。

　　沈之珩一开始还不确定站在墙角的人是温梨的朋友，但他猜到，她大概看见了他和燕谭走在一起的画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沈之珩决定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顾小鹿被人抓到偷听墙角，心里十分不好意思，双手摆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我来医院探望朋友。如果学长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沈之珩勾起唇角礼貌笑了笑，目送着顾小鹿离开。

　　等顾小鹿走远，燕谭才走到沈之珩身边，笑着问道：“你朋友？”

　　沈之珩双手抄进兜里，平静道：“我老婆的闺蜜，也是我学妹。”

　　“哦，”燕谭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怪不得你特地过来看看，害怕她告诉你老婆，然后误会你？”

　　沈之珩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只说道：“我和你没什么。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把你怀孕的事情告诉温景。”

　　“告诉个屁啊。孩子在我肚子里，我有权生不生。我自己又不是养不起。你们男人，好像总觉得自己能掌握一切。”燕谭垂眸，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自己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

　　沈之珩倒是没有燕谭想的那么多，他就是单纯觉得单身母亲辛苦罢了。“抱歉，我不知道你和温景现在是什么状况。你想骂人，单独骂他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燕谭“切”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转身离开。她还要去给肚子里的崽崽做一个检查。狗男人的事情不值得她浪费时间，爱干嘛干嘛，她只要孩子。

　　顾小鹿神色慌张地回到病房。姜未来见她出去一趟，回来后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皱眉疑惑道：“你怎么了？被当作小偷抓了吗？”

　　“你不说话会死吗？”顾小鹿瞪了姜未来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姜未来吊儿郎当地继续问道：“那你是，真的遇见了鬼？”

　　顾小鹿不想和姜未来说话，只朝他翻了个白眼。

　　“唉，说真的。你干嘛去了？你不是来看我的吗？”姜未来斜扭着身子躺在病床上，无辜地望着顾小鹿。

　　顾小鹿抬眸瞄了一眼姜未来，而后起身坐到他病床正对面的沙发上，“我是来看你的啊。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他妈竟然这么有钱。把你吃我的牛肉酱，老干妈什么的，钱转我支付宝，微信也行。我微信你应该有吧？”

　　话题转换的猝不及防，姜未来抿了抿唇，不甘心的再次问道：“你刚才出去干嘛啦？你遇见谁了？”

　　顾小鹿有点不耐烦，冷笑了声，“你管得好多。你是我爹还是我妈？你好好修养你的身体，记得把钱转给我！”

　　话音甫落，姜未来安静了下来。偌大的病房随之陷入一片寂静。

　　顾小鹿有些尴尬，自己是来探望病人的，还是不要让病人不开心了。于是，顾小鹿主动走到姜未来身边，朝他笑了笑，“刚才遇见了我一个学长，闲聊了几句。”

　　姜未来抬起头，安静地望着顾小鹿。顾小鹿被他望得心里发慌，只好继续开口，打破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唉，好吧。我说实话，他除了是我学长，还是我闺蜜的老公。”

　　姜未来这才咧起嘴角，“原来已经结婚了。”

　　顾小鹿并没有细究姜未来说这些话的意思。她只是单纯想着，他是病人，不要让病人不开心。

　　姜未来留她在医院吃饭，顾小鹿拒绝了。她下午还有事，得赶紧回学校。

　　回到学校的宿舍，顾小鹿如愿见到了从图书馆回来的温梨。但是，当着温梨的面，顾小鹿忽然又说不出口。一方面，她想把在医院偶然遇见沈之珩的事情告诉温梨，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像个打小报告的。沈之珩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但是，不能小看某些男人的无耻程度。顾小鹿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好男人，但有些男的也真的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无耻的很。

　　顾小鹿拧起眉头，无措地盯着坐在书桌前打字的温梨。她到底该不该说呢？如果真的没有什么，那她说了也没事。可就怕，她多此一举，让他们夫妻两人因怀疑产生隔阂。

　　顾小鹿在宿舍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心里百转千回：他们的感情应该不会那么脆弱吧？而且，她不是当事人，她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

　　然而，温梨并没有给顾小鹿今天说的机会，她关上电脑起身，“班主任找我有事，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顾小鹿连忙拽住温梨的袖口，问道：“为什么是明天见啊？”

　　温梨漂亮的杏仁眼眨了眨，亮晶晶的，好看极了，“因为晚上我要去聚餐，然后直接回家。”

　　“哦，”顾小鹿松开温梨，站在一旁看着她换鞋出门。

　　顾小鹿双手抱臂，靠着门框，注视着温梨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唉，那就明天说吧。做人好难啊。”

　　温梨轻车熟路地来到班主任的办公室，她敲了敲门。班主任闻声抬头，见是温梨，说道：“进来吧。”

　　班主任是为数不多知道温梨结婚的人。她起身走到温梨身边，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温梨，“你帮忙把这个交给之珩吧。你比较方便。”

　　被老师突然找的感觉并不好受，温梨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来的路上忐忑了好久，结果只是帮忙给个牛皮纸袋。

　　“好的，我会转交给他的。请问老师还有其他事情吗？”温梨站得笔直，个子高腿又长，光是站着就已经足够赏心悦目。

　　“没有了，麻烦梨梨啦。”班主任的语气很是温柔。

　　温梨摇头，“没事的，那我先走啦。”

　　温梨抱着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的牛皮纸袋，坐在行政楼的大厅。她不想回宿舍了，行政楼离宿舍不近。而且，如果把东西放到宿舍，她晚上聚餐结束还要回宿舍去拿。

　　所以，当天晚上的聚餐，温梨抱着牛皮纸袋引入注目的走进包厢。

　　陈知先看见的温梨，朝她挥了挥手，“这里，坐这里。”

　　温梨顺着望过去，见单位前辈也坐在那里，才走过去坐下。

　　要请客的前辈还没有来，包厢里的人决定先唱歌。陈知问温梨有没有想唱的歌，要不要一起唱。

　　温梨拒绝了陈知的邀请，哪怕她没结婚也不会去唱K。温梨五音不全，除了国歌和一些红色歌曲，她能完整唱出来的歌几乎没有。

　　安静待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温梨拿出手机开始刷女排的比赛视频。她很喜欢女子排球。和沈之珩恋爱的时候，两人还特地一起去看了喜欢球员的比赛。

　　一场比赛看到一半，要请客的那位前辈来了。接着就是流水线似的寒暄聊天吃饭，最后相互告别，各回各家。

　　和前辈们告别后，温梨独自一人率先走出酒店。她抱着牛皮纸袋，站在原地畅快地舒了一口气。忽然，温梨听到不远处，有人朝她按了下喇叭。

　　温梨顺着声音望过去，忽明忽暗的灯光一闪一闪，温梨趁着亮光看清了坐在车里的人。

　　沈之珩主动打开车门下车，他快步走到温梨身边，主动拿过她怀里的牛皮纸袋。“这是什么？”

　　温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给你的。我班主任让我给你的。”

　　沈之珩点了点头，“结束了吗？现在回家？”

　　温梨“嗯”了一声，“已经结束了。回家吧。”

　　沈之珩把牛皮纸袋放在了后座。温梨坐上副驾驶，她系好安全带后，沈之珩才启动车子。

　　黑色的轿车平缓地行驶在宽阔却拥挤的公路上。等红灯的间隙，沈之珩主动打破两人维持了大半路的沉寂，“我今天遇见你朋友了。”

　　“谁？小鹿吗？”温梨扭头望着沈之珩，漂亮的眼睛水灵清澈。

　　沈之珩要时刻注意着红绿灯，他扭头短暂看了一眼温梨，应道：“嗯，在医院遇到的她。”

　　绿灯了。黑色车子随着车流继续缓慢地往前行驶。

　　“你去医院干嘛？”温梨不解地问沈之珩。

　　闻言，沈之珩心底很开心。她首先问的是，他怎么了？这是不是证明，在温梨眼中，他还是相当重要的。

　　“我得向你解释一件事情。”沈之珩的视线一直专注着前方，但话都是和坐在身旁副驾驶的温梨说的。

　　“我今天去医院，遇见了我同学，燕谭。她是温景前女友，住在我们隔壁的温景。燕谭怀孕了，去孕检。我碰巧遇见了她，被你朋友看到了。希望她不要误会。”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沈之珩静静地等着温梨的回应。

　　温梨了然点头，柔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去医院呢？”

　　“我去看病。”沈之珩小声解释：“这几天有点不对劲，去看了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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