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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桔(三)
“喂,醒醒,朱裪,死猪!”
“嗯?”朱裪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摇醒他的宋岭熙,问道:“到了吗?”
宋岭熙:“对啊,快下车,不然扣你工资。”
朱裪:“哦。”
宋岭熙:“别‘哦’了,干活了!”
本来在车上没什么感觉,但一推开车门,一片雪花恰好落到朱裪的鼻子上,融化成水滴,霎时间朱裪的清醒值飙升到极致。
“阿嚏!阿嚏!我去——阿嚏!”
宋岭熙:“我说死猪,你不会多穿几件衣服吗?”
朱裪:“我哪里有带出门啊!不是说去云南吗?这是哪啊?”
宋岭熙:“谁和你说我们去云南的?”
朱裪:“你有没有搞错啊,不就是……”
是谁呢?对啊,没人说过啊,那为什么他下意识就觉得要去云南出差呢?
“好啦,别想了,先穿上吧。”转瞬间宋岭熙便掷给朱裪一件深色的毛呢,这时贺沺正好从车上把行李搬出来,撑起伞走到宋岭熙旁,道了声:“老板。”
宋岭熙用余光看了一眼,低声道:“嗯。走吧,先去找个地方落脚。”
闻言,朱裪疑惑的道:“怎么,你们没有提前订酒店吗?”
宋岭熙并没有回答朱裪的话,径直地向禾琼走去,轻轻地帮她拍去肩上的雪,柔声道:“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太冷了吗?坚持一下,到屋内就不冷了,你带路吧,这地方你比我们熟。嗯?”
街上,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一个接一个的吊着,雪静悄悄地下,铺满屋檐,白与红相衬托,一切是那么的平静祥和,让人思绪万千,看着天空中的雪落下,仿佛一下子回到那过去的年岁。
也许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雪跑到了衣颈内,还化成水,不但湿了一大片,那刺骨的寒麻还顺着脊骨流便全身,朱裪和禾琼两人都在瑟瑟发抖。
依着宋岭熙搭在肩上的手散发出的那令人酥麻的温暖,禾琼总算是缓过来,道:“跟……跟我来吧,前面拐角处有一间客栈,老板……人挺好的。”
宋岭熙用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视着她,他的手抚过禾琼的脸颊,轻轻地摩挲,执起一缕发丝将它绕到耳后,如春风般笑道:“走吧。”
见此场景,朱裪真是又想吐又想打人,真的,没有什么是一顿暴打解决不了的。
但是吧……
“走了老板,东西都拿好了。”居然是贺沺先那么的不识风趣地打断他俩,硬是拖着行李箱从他们中间穿过,驴似地往前走了。
一时间,朱裪也不知道怎么评论好,大喊道:“那个贺沺,我和你一起先过去。”
客栈内。
厚实的木板把一切风雪挡在外面,也不知道店家用了什么法子,屋内暖和极了。
宋岭熙上下打量着这件客栈,道:“这客栈挺复古的啊,连上来的楼梯都是全木制搭建的。”
禾琼先给大家都倒了一杯热茶,随后拉开木凳坐下,回答道:“是的,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很怀旧的人。”
宋岭熙拿起热茶,袅袅热气腾起,模糊了眼眶,他道:“看起来你好多了,身子现在不冷了吧。”
禾琼被他这么没缘由的一句吓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谢谢。”
宋岭熙:“不客气。”
“我可以进来吗?”一个大嗓门在房间门口大喊大叫起来。
宋岭熙:“进。”
闻言,朱裪双手捧着几个热腾腾的蒸炉进来:“我刚刚向老板点了吃的,你们看着合不合胃口吧。不过话说,这地方除了装修复古外,老板和员工的工作服也很贴近环境啊,刚刚……”
“客栈风格要协调统一的。”
朱裪:“什么?”
禾琼继续说道:“额……那个,这些旅店客栈的装修风格都是事先设计好的,当然要从里到外格调一致的。”
朱裪:“哦……哦,我知道了,你要先吃点东西吗?”
禾琼也举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了,别过头看着桌子上的茶水道:“好的,谢谢。”
“都说了没有了!快过年的,你去别家碰碰运气吧!”楼下老板的声音透过屋门的细缝传到屋内众人的耳朵中。
宋岭熙:“出去看看?”
你什么时候这么多事了?朱裪心想。虽说是这么嫌弃的,但双脚还是像被什么吸走了一般,跟着宋岭熙出去看个究竟。
从二楼望下,只见一个裹着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油兮兮的大袄,披着一头打满结的散发,双手又红又肿的小女孩拽着一块破布,颤颤巍巍地站在老板跟前,任凭老板怎么叫呵她都不曾挪动半步,最后老板自认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走去厨房拿出两个热乎乎的白馒头,丢给小女孩,不耐烦地道:“现在满意了吧?快走快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小女孩连忙把馒头塞进破布里,鞠了个躬,小小声的道了句:“谢谢。”便转身离开,一头栽进门外的风与雪中。
看罢,三人回到房中发现禾琼并没有跟他们一块出去,只是自顾自的坐在屋内喝着热茶。
宋岭熙看了眼朱裪,道:“你想说什么?”
朱裪:“我想说快过年了,大家都不容易。”
宋岭熙:“怎么说?”
朱裪:“还能怎么说,你想说那老板不仁义吗?其实也不能说老板的不是,确实快过年了,谁不想多攒点钱好过年?你一个叫花子在人家店里呆着确实影响不好。你想啊,要是有人在门外看到这一幕,虽说不是有意,但下意识都不会进来,毕竟这街上的饭店又不止这一家,而且最后老板也没有强行把那小女孩打走,给了那小女孩吃的。”
宋岭熙偏着头,继续问道:“这么说倒是那个小女孩强赖在那里不走的错了。”
朱裪摇摇头,道:“不,她没有错。都是生活所迫啊,大冬天的有鞋穿,谁又愿意赤脚走在冰天雪地中呢?我还是……还是去看看那个小女孩吧,应该能找到。”
语罢,朱裪抓起外套,推开门,准备下楼,却被禾琼一把叫住了。
禾琼:“不用了,小朱哥。我认识那女孩,知道她有个庇护所,这些风雪还不至于把她怎么样。”
朱裪顿了一下,听着屋外呼呼过堂风的声音,还是很不安心,但……
朱裪:“这样啊,那你明天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禾琼:“见她干嘛?是要给她送吃的还是送穿的?”
朱裪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女生会突然反应会这么激动,疑惑不解地问道:“你是认识她吗?”
啪嚓嚓——
禾琼一个脱手,手中茶杯跌落,茶水的清香渐渐散开,禾琼慌慌张张地收拾了好一会,最后放弃,解释道:“是的,我认识她。”
朱裪:“怎么说?”
禾琼坐下,用缓缓地语调道:“那个小女孩啊,出生便被送到她外婆家,因为小女孩的家中早已有了很多兄弟姊妹,父母亲不知道是觉得管不过来还是因为养不起,反正就是毫无所谓的把她丢给了她外婆。刚开始的时候外婆的身体还十分的硬朗,平时编织些凉席去买,她老人家手艺好,总能卖到不少钱,日子也过得去,有时候天气好的时候她还会上山采摘些山货拿去卖,经常喜欢带一些山上的野果回来给她的外孙女当零嘴吃。后来有一天,小女孩的外婆一个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断了腿,这本来没什么,虽说是一把年纪但好在身体的底子在那里,不碍什么事。但也许正是因为一把年纪了,女孩的外婆某天撑着拐杖出门时突然中风倒地,小女孩再见到外婆时外婆已经只能瘫在床上,全身都不能动弹,后来几经波折,小女孩的外婆中风好了,但也落下了病根,手脚不似从前灵活了,编起席子来手都是不停的在抖,也干不了什么重活,也怪外婆从小把小女孩保护得太好了,没让她编过席子,也没让她干过什么上山砍柴的粗活,小女孩什么都不会,家里没了实际的来源。不过好在小女孩还是能干那么点活的,她虽然没有办法捕抓到山上的野味,但还能采些山菜,摘点果子回去好让她们婆孙俩填饱肚子,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但是——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啊!”
怎么了?!
禾琼突然崩溃决堤地大喊起来,泪水止不住地从她的脸庞划过:“她不知道那些果树被人喷了剧毒的农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满心欢喜地把果子捧回去给外婆吃,外婆吃完后还摸着她的头夸她!居然还夸她孝顺!”
朱裪见状觉得禾琼十分不对劲,但看她的未婚夫还站在一旁,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吹着手中的茶。于是他只好走过去安慰性的说道:“禾琼,你先冷静一下你……”
顿时禾琼犹如厉鬼抬头,双手发疯地抓着头发,对着走过来的朱裪绝望的哭喊道:“你知道她看着外婆口吐白沫,抽搐地倒在她面前她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吗!!!”
朱裪向她伸出手,抱歉地道:“对不起,我……”
但还没等他拍住禾琼的肩膀,禾琼猛地躲开,抱头蹲地,拼命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朱裪安慰道:“没关系的,外婆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不会责怪那个小女孩的。”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如果禾琼口中那个小女孩是她,那么我们刚刚看到的小女孩又是谁?如果不是她,她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
还未等朱裪想出个原因结果,一道道刺眼的红光从脚底的木板射上来,定眼一看,一个巨大的血圈将四人团团围住,古怪的符文在不停的转动,全身像被灼烧一样。
朱裪:“这是怎么回事?禾琼!!!”
禾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圈外,手中抓着那枚柳条状的吊坠,原本青翠欲滴的柳条变得血腥可怖,禾琼的手中渗出的鲜红色的液滴不知道是从她手中流出还是从吊坠泄出,她痛苦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外婆……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禾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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