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论搞笑角色的自我修养

　　12

　　说是门，那肯定不像，因为它看上去就是个一团黑紫色迷雾聚成的漩涡，给人感觉和欧美大片里的特效差不多，有种不祥又有气势的反派气息。
　　“成，看这风格是反派没跑了。”八神启心中感叹，这个性也太酷了吧，实用性超强的。
　　几秒后，从黑洞里走出一个人，说是“走出”也不大合适，因为他就是那堆黑色雾气的主人，和那扇门是连在一起的。
　　他的身体是由与传送门同物质的黑紫雾气构成的，有一双同样不似人类的眼睛。标准的气团或者xx混沌力量那种怪物的那种很吓人的两团火光一样的眼睛，是很明亮的金色，勾成细长的一道线当做眼尾，这点金色中和了身体暗色的黑紫。
　　他穿着一身制服，看起来像酒保，这让不似人类的外表变得没那么骇人了。
　　中规中矩的打扮，八神暗夸他一句你比那些长得猎奇又品味糟糕的人帅气。
　　黑雾没有任何多余的行为，做了个手势请他进门，十分礼貌：“不用担心，进去后就能到酒吧了，注意脚下的变化。”
　　八神启本想通过观察对方表情判断他现在带的东西合不合适，是不是要拿着奶茶的，可这非人类长相直接把他pass了。
　　好在早有准备，他提起装着奶茶的袋子朝他点了点头走了进去。没有Athlan，他的奶茶是必备保命神器。
　　景物一变，八神踏进了一间装潢简单的酒吧，没有客人，正门紧闭。
　　屋内只有一个人，地面很脏，好像有什么饮料洒了。吧台边还有一堆奇怪的粉末状垃圾，是透明的颗粒状物体和一些暗色残渣的混合物，撒的哪里都是。
　　黑雾从他身后紧随而入，传送门随之消失。他则走向吧台，坐在他的位置上在底下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顺便对他说：“麻烦你了。”
　　八神启解下背后的便携式清洁吸尘器，又放下抹布水桶和水盆，末了将装在塑料袋里的奶茶杯放在了一个离另外两人都较远的桌上，期间偷偷观察着这里。
　　另一个人坐在酒吧里唯一一张沙发上，对面是台电视机，现在他正用它在打游戏。青年看上去又高又瘦，皮肤苍白。他有一头干草似的浅蓝色的灰白头发，眼睛赤红，正无精打采的半抬着。
　　青年身上穿着单薄朴素的黑色长袖单衣，同样的黑裤子，一双红鞋。
　　比较引人注目的是他干燥的皮肤，严重缺水一般，脸上有很多地方都干燥的出现褶皱、粗糙的翻着干燥的细小裂痕。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能看出青年的长相其实是算得上很帅气的，只不过给人感觉不太寻常，大概是气质方面的。
　　他正用自己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搭在脖子上，那里有着明显的抓痕，像是用力挠过导致的。
　　“药呢？”
　　这个看起来阴沉倦懒的青年开口了，声线很特别，跟他略有些阴翳的气质很相配，声音里却没有这种感觉。
　　尽管有些低迷，但只两个字就能感觉到他声音很好听，不尖锐、不粗重，独特的青年感。
　　八神启支起腰来抬头对上他的脸，对方很随意的转头，视线目标是他。
　　青年伤痕累累的脖子被昏黄的灯光照得明显，瘦削的下巴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双眼正带着询问和一点几乎察觉不出的期待意味，这一连串的行为让他莫名有种孩子气的感觉。
　　“这是要啥，礼物吗？”八神启脑补的“等待大人回家向其索要礼物的小孩”与眼前场景重合，这种不找边际的恶趣味想法只存在了一秒钟就被他狠狠扼杀。
　　“脑补也太过了吧！对面这个很有可能就是反派boss啊！”
　　八神启站着没动，他离那人还有几步距离。在原地表演了一个摸遍自己浑身上下的口袋全部空空如也的无厘头动作后，又拿一张“糟糕了！”的呆滞搞笑脸对着他。
　　青年的脸立刻阴沉下去，干燥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非常不愉快的弧度。
　　“这都干不好，废物。”
　　他直接丢给八神启一个后脑勺，回头的动作漫不经心。
　　八神启心下思忖，对方看样子是让他帮忙带药膏吧，涂脖子上伤口的。但是八神启哪知道这回事，所以没的药，只能挨骂。
　　老大没有别的反应，只是说了他一句，看来他的失误不算大事，对人家来说不如游戏有吸引力。
　　“非常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带来。”八神启诚恳道歉，只敢在心里吐槽：“带药还是清洁工的业务吗？我是跑腿小弟兼雄英卧底不成？”
　　“死柄木，今天不是工作日，豆没准备不能怪他吧。”
　　吧台的黑雾帮忙说话了，同时望了眼沙发的方向。
　　死柄木弔没搭理任何人，闻言只是放下游戏手柄，抬手烦躁的抓自己的脖子。
　　八神启趁机提着桶溜去打水了，朝黑雾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对方望着沙发的方向好像叹了口气。
　　水打回来他就先把地上的饮料给擦干净了，然后那吸尘器把那堆哪都是的渣子吸干净，八神才开始全面的清理。
　　八神启一边干活，黑雾和死柄木就聊上了天。当然前期是聊天，后面谈起了正事，而这时死柄木弔似乎情绪十分不稳定。
　　一脸“我是背景板”的八神启听着他们貌似在筹划着什么事情的样子，死柄木弔语气激动时大发中二感言。
　　偏偏他阴沉的气质和疯子般的语调毁掉了声音里最后一丝柔和，一听一股反派味的嗓音让这些偏激的语言有种真实的惊悚感，听得人头皮发麻。
　　气势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假若是个普通的雄英学生在这里，听到有人密谋着什么和自己学校有关的恐怖袭击，就是再努力掩饰也会看得出来不镇定和不自然。
　　毕竟是孩子，还是刚刚入学没开始成长的新生，面对压抑环境下一个未知的敌人散发着恶意和敌意，随时都会失控的样子——大肆宣扬反社会、对英雄不屑且厌恶的言论，将第一英雄最为攻击对象，这种负能的事情难免会让他们害怕。
　　八神启从门口开始一直擦地擦到沙发边，到离boss最近的地方时还小心的观察了他一下。
　　不知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位敌联合首领十分不快，他脖子上又添了新伤。这次和黑雾谈论之后的作战计划时又开始发作了，完全不掩饰自己心情差到极点的事情。
　　酒吧里的气氛几乎凝固，把不小的空间全用水泥塞满，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被恶意浸泡着全身，最终惊恐绝望。
　　八神启的表情自开始就没有变过，真就一副“我是台没有感情的擦地机器人，不会说话不会听”的样子。
　　一个有良好素质的清洁工，就是要做到处变不惊，就算他雇主在旁边杀人，他也得假装那是在洒红颜料，然后滚过去擦干净。
　　“……”
　　“你过来。”
　　死柄木弔沉默了好一会了，这沉默是把气氛拉向冰点的缘由之一，而现在他自己打破了沉寂。
　　八神听出来是在叫自己，而且话里没有怒意，显然不会出现自己被迁怒的情况。他直接抬头看他，然后往沙发边挪了两步，直起腰板。
　　死柄木正紧紧盯着他，这是很奇怪的。
　　他已经不再夸张的睁着那双阴冷的、恶意满满的猩红双眸。好像已经忍耐住了，不再大发脾气。
　　死柄木弔指了指茶几，还有他乱七八糟的脚底下，烦躁的意味渐渐从他眼里淡去，手也不再搭在颈上。
　　这时八神启大着胆子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又用平静且了然的神色回答他，最后冒着惹对方生气的风险换上礼貌的安抚眼神注视他的结果。
　　手上正洗着抹布，那眼神是类似服务员的“稍安勿躁，我马上给您擦地。”
　　“哗啦呼啦”八神启搅弄着手里的抹布，让它在盆里的冷水里做着伸展–蜷曲运动。
　　死柄木弔用三根手指捏起他原来挽起又因为干活现在滑下来了的袖子，让它避免被投洗的动作溅起来的水花弄湿。
　　他的手指像漆白了的树枝，瘦长、干燥，又冰冷。
　　“谢谢。”
　　八神启确实腾不出手弄它，死柄木帮忙这件事是吓了他一跳的，于是他用小弟让老大帮了忙的敬畏感道了谢。
　　死柄木弔没表情，他的头发有些碎，又挡眼，只要有心遮掩，有表情变化也看不出来。
　　顺利洗完抹布，八神启开始擦桌子。为了不妨碍已经放弃了游戏的死柄木弔换电视乱播台看，他以一种不丑的姿势伏在茶几上。因为身高不算太高，有意让着视野可以让死柄木弔完全不会被挡。
　　两人隔着半张玻璃茶几，死柄木撑着头朝着电视，没开声音也没管音量键，八神启不能得知对方在看什么节目。
　　他为了一会清理地面时方便，把脚也缩进了沙发，长腿收起来；身子斜斜的陷进沙发里；用四根手指颇为无力的抓着遥控器。
　　那只手和吊着的铁钩似的，以奇怪的姿势耷拉着，没有第五根指头可以按键换台。
　　他拿东西的姿势很诡异，像因受外力变形了的铁爪，里面的东西抓不牢，摇摇欲坠。
　　八神启因着好奇还抽空偷瞄了两眼雇主，他马上后悔了，不比刚才面对潮水般用来的恶意时淡定的样子。
　　八神似乎刚感觉到，他洗抹布的冷水把手上的皮都冻得发红，茶几上的灰和食物残渣没能捂热冷的像块冰似的玻璃。寒意顺着手指头向上爬，让他双臂僵硬，起了半身鸡皮疙瘩，后背上的薄汗一下子全干了。
　　他面对对方，死柄木像堆灰白的烂骨头，无声的挂在那儿。脸仿佛是破机器人的金属外壳做的，没有温度，全身都裹着这么一层灰败的铁皮，他从他身上能看到反过来的电视的光。
　　青年的红瞳让屏幕的惨白荧光照的发白，完全掩盖了本身的颜色，像是被太多次；或是用漂白剂浸泡过的旧衣服，褪去鲜艳的本色、饱满的光泽，在咸水和尘土里漂浮着，空洞无尽，有色块在那玩意上面映出来，不断变换。
　　比刚才一切更渗人，让他冷意阵阵的无声。
　　黑雾没出声，他在死柄木生气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了。
　　他暂且停下发出抹布与桌面摩擦带走灰尘的声音刷刷声，现在整个酒吧里被这种声音充斥着，因为只有他还在动，四周都是死般沉寂。
　　死柄木弔和电视面对面，好像对面有个人一样。
　　他被一明一暗的场景变换也照得一明一暗，白光太亮时看他就像一张曝光过度的照片，光晕修得他显出个不同的样貌。没有干燥的裂缝，他甚至看起来更年轻，像高中生，就是和对面的、外面的、雄英里的那些孩子一样。
　　他的瞳仁一动不动，通过它们看不出它们的主人是拥有未来还是过去，现在也是一片苍白破碎到刺目的荧光，对面电视冷冰冰的屏幕发出的，没有温度，只有几抹诡异颜色胡乱跳动的荧光。
　　八神启骇得说不出话来，他不难猜测一个反派有什么过去的经历，也不难从刚刚他和黑雾的对话里猜测他那个“老师”才是幕后黑手之类的套路。
　　但他莫名难以言喻的难过，现实的冲击力很强，这样一个人忽然露出看似平常却可悲的一面，让人唏嘘不已。
　　外面的，雄英里的学生、英雄、普通人他都见过，敌人这是第一次，也是冲击力最大的一次。
　　这个世界把他折磨成了这种模样，他自己也不知道、没察觉，还依旧被蒙在鼓里，总觉得要是文字世界观会对他起作用的话，那么生冷的黑色文字大概会抛出这样一句简介——没有可以拯救他的英雄。
　　八神启停下冻僵的手只活动了几十秒，然后又抓起抹布继续剥开糊在茶几表面的灰尘、污垢、食物残渣叠成的外衣，再把手和抹布重新浸到冰水里，投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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