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

　　整个寒假在方东楠的掩护下，我每天都和盛嘉木在一起，有的时候我会和他还有方小弟去网吧打游戏，有的时候他会带我去逛杭城，断桥雷峰塔灵隐寺有名的景点我们两个都去了个遍。
　　寒假终于到达了尾声，很快新学期将至。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在回学校的前一天我和他说在学校我们两个在一起的关系要保密，最好装作不认识。他虽然有些不开心，但最终拗不过我还是同意了。
　　那个时候我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的自卑会毁了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重点高中的学习氛围浓厚，才开学没几天，学校就又组织了开学的第一次考试。
　　显然我的实力水平在整个长安中学只能排到那么个位置，这次的考试结果是我的成绩回到了全校的倒数的位置。
　　蔡淇淇显然对她的成绩已经很云淡风轻了，看到我的失落，她便隔三差五跑到我的位置边安慰我。
　　“亦亦，咱们四中的学生能进长安中学本来就不容易，你也别太在意成绩了，虽然不能和盛嘉木那种大神比，但是按照学校的升学率，我们考进一本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呀想开点。”
　　“嗯。”我无精打采地回。
　　是啊，他的成绩他的优秀程度，我根本跟不上，我和他真的有以后嘛？以后不在一所学校，我们真的还能在一起嘛？
　　“不过亦亦啊，我也分析了一下你和我的成绩，我们两个理科成绩不行，但文科还是不错的，按照长安中学的惯例，到了这学期结束，大家就可以文理分科了。那时候我们没了理科拖后腿，这成绩指不定蹭蹭蹭跟坐火箭上升呢。”
　　“嗯。”
　　蔡淇淇继续说：“诶，有的时候真是羡慕徐汀了，我和她同桌同寝室，平时也没见她学习有多认真，反正努力程度跟你我比那是差远了，可每次考试她回回都考得那么好，这次她比傅思桐那个木头都考得还要好，全校第五诶真是匪夷所思，难道说这读书也是看命的？我的付出和收获明显不成比例啊。”
　　我兴致淡淡地说：“可能吧，有些人注定就很优秀的。”
　　蔡淇淇顿了顿道：“亦亦，我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说，到现在我真的有点嫉妒她了。”
　　时间是最好的试验品，曾经讨厌徐汀的蔡淇淇也终于败下阵来。有的时候我们曾经嘴巴上不停地说着不在乎或者冷嘲热讽，但真正的感觉只存在我们内心的深处，谁也不知道可能不在乎的背后是在意，冷嘲热讽的背后是欣赏羡慕，因为那就是青春，喜欢口是心非，喜欢言不由衷。
　　我和蔡淇淇正聊着天，傅思桐捧着作业本从门口进来，走到我的位置，打量了我下然后一字一句地对我说：“涂亦白门口有人找你。”
　　我应了一声，向门口张望了一下，却看不到人只好站起来匆匆跑到门口去。
　　蔡淇淇本来想跟着我出去的，却没想到被傅思桐一把拉住，他皱眉道：“少八卦，帮我发作业。”
　　蔡淇淇白他一眼道：“死木头，你就知道剥削我！”
　　我到了教室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盛嘉木，他正斜靠在墙上，双腿交叉的站在那里，我看到是他警惕地看了下周围，此刻外面走廊并没有人。
　　我离他一点距离轻声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过的，在学校我们要装作不认识的嘛！”
　　他听了我的话，略皱皱眉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我都不能来看看你嘛？”
　　“盛嘉木，你答应过我的。”
　　“我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猪油蒙了心脑子勾了芡了，竟然会同意你这样脑残且无理的观点，为什么我们要在学校装作互不认识，我不懂。”
　　我急急地又喊了他一声：“喂，盛嘉木你答应过我的，你现在到底想干嘛？”
　　看我有些着急，他语气终于软了点道：“这次成绩出来了，我看到你的排名了，你那么在乎成绩排名的一个人我怕你哭，所以来看看你。”
　　其实知道成绩的那个晚上，我是偷偷在被窝里哭了，就像蔡淇淇说的那样，明明我已经那样努力了，为什么付出的和收获的不成正比，我的玻璃心碎了，碎得一塌糊涂。
　　但在他面前我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不堪，我有些倔强地强调：“我才不会哭，你不用瞎操心，指不定文理分班后我的成绩就名列前茅了呢。”
　　他眉眼一挑道：“所以以后分班你要选文科？”
　　其实关于文理分科这件事虽然还没到选择的时候，但在家庭会议上说过好几次了，爸爸妈妈其实都希望我读理科，那个年代读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思想在他们脑子的根深蒂固，可对于物理我是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只好如实相告：“我其实还没有想好。”
　　“涂涂，无论你选什么分科，我们大学一定要进同一所学校，那时候我们总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学校谈恋爱了吧。”
　　我摇摇头：“那你对我要求太高了点吧，你可是全校第一，不是清华就北大的，我望尘莫及。”
　　盛嘉木下定决心地和我说：“所以啊，你努力点，如果到时候你真的考不上，我就跟着你填志愿，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望着他的眼睛感动是一面，但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压力，如果我真的高考也考不好，难道他真的要放弃一切和我同一所学校嘛？天之骄子去普通院校，那种落差怎么可能受得了？！
　　顿了一会儿后，我清清喉咙道：“我知道啦，你快回去吧，还有以后别随便到班级来找我，不许忘记你答应过我的，在学校里我们要装作不认识，我不想影响你。”
　　他望望我最后有些失望地点头离去。
　　时光像是掬在手中的一捧沙，顺着指缝悄然流逝。这段日子平静如水，春分之后学校的篮球赛如期而至。
　　因为是初赛，各个班级扎堆进行，十班对阵的是八班。学校的篮球场很大，长方形的场地被分成了五个比赛场地，两两对决，再通过半决赛继续对决，最后角逐出一二三名。
　　“亦亦，咱们看篮球赛去吧，班长问了徐步人了，他同意我们可以自修课去篮球场看比赛给班级加油助威的。”
　　“怪不得教室里的人快跑光了，去就去吧刚好我也看不进书。”我恍然大悟一下后，点头同意然后合上书本，跟着蔡淇淇走出了教室的门。
　　只是我们两个人的脚都还没跨出教学楼，蔡淇淇就被泡面头的历史老师给叫住了，作为历史课代表，她只能含泪去了办公室。
　　我本来想折回不去了的，却没想到转头的时候看到了徐汀，她笑着和我打招呼：“亦亦，你也是要去篮球场嘛，那我们一起？”
　　面对徐汀的邀请我思忖了一下后点头了。
　　篮球场在操场的边上，此时那里围满了人，每个场地都充满着男生们干劲地呐喊，女生们不顾形象的尖叫。
　　十班和八班的比赛场地在最左侧，边上紧接着是一班和二班的比赛场地。我和徐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位置，靠近篮球架的尖角处，很多人怕被篮球误砸，所以也就这块地方站的人稍微少点。
　　因为站得位置的特殊性，我和徐汀不仅能看到本班的比赛，边上一二班的比赛我们两个也是能看到大致，在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盛嘉木，他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篮球服，后背写着一个大大的数字13，额前的碎发被黑色束发带束起，露出弧度好看的额头，手腕处也有同色系的护腕带着，此刻他正拿着篮球在赛场上比着赛，围在场地边的女生们都被他所牵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我和他的目光也在空中的一点交汇，只不过很短很快，犹如火花一瞬。
　　各个场地都有计分员和裁判，彼此互不干扰，十班八班的裁判一声哨声，比赛就如火如荼地进行了。
　　我把目光微微撤回，将目光投向自己的班级的赛场。十班和八班的比赛显然没有隔壁的一班和二班激烈，因为每每一个投篮，那边总会爆发出激烈的喝彩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呐喊声更是此起彼伏：“啊啊啊……”
　　“盛嘉木好帅盛嘉木好帅！”
　　“一班一班不一般，盛嘉木加油盛嘉木加油！”
　　身边的女生不时爆发出喝彩，让我不得不好奇地看过去，他步步生风运着球，然后一个三分球进框，确实很帅。
　　比赛进行了半小时后，裁判让各方休息一下，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一班的一个男生问他：“嘉木，你今天投篮怎么投得那么骚，是想干嘛？二班的那帮人看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典型地耍着他们玩嘛！尤其是郑樊，我看他都快被你气死了。”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铿锵，一点一点透进了我的耳朵，他的回答让我至今难忘，他说：“为了我喜欢的人，骚就骚了。”
　　说完他的眼神往这边瞥过来，我却有些心慌地下意识闪躲，将目光转回自己班级的比赛场地，即便如此我的心依旧砰砰直跳，一下高过一下一下快过一下，他的胆子一向来大并且无所顾忌，这样直白的告白真让人心慌。
　　只是当时我不知道的是因为我的目光闪躲，在别人看来盛嘉木的眼神就像是扫在了徐汀的身上，那些爱的告白也似乎所指的是徐汀。
　　篮球比赛初赛的结果是一班和二班的对决一班赢了，八班和十班的对决八班赢了。
　　看到他被众人簇拥在中间众星捧月的样子，我不由想起在一起后我曾经问过他，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耀眼如月的他真的会看上我这颗暗淡的星星嘛？
　　盛嘉木的回答很不正经，他说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觉得我很有趣。
　　有趣？为什么不是觉得我很漂亮或者有气质，有趣这个词意思太多，解读也太多，兴许他当时觉得我很搞笑来着，我不喜欢这个答案。当时的我不知道有趣才是最好的答案，因为有趣所以有兴趣，有趣是一个人性格的体现，两个人相爱外表皮囊只是最表层的东西，性格相投才长久。
　　等我和徐汀到教室的时候，我才刚坐上凳子，蔡淇淇就一个健步冲过来，抓住我的手急匆匆问：“亦亦，刚刚的篮球赛一定很精彩吧，灭绝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把我拉到办公室叫我给她改作业，气死了个人啊。”
　　历史老师平时是一头微卷的短发，样子长得很好看，甚至有几分港姐周海媚的味道，但是人比较凶脾气又差，所以即便拥有着冷艳高贵的周芷若气质，但学生们依旧送她外号灭绝。
　　我点点头说：“是啊，精彩归精彩，不过我们班还是输了。”
　　同桌在我边上补充道：“嗯，这次我们班打得确实没有八班好，输了也是情理之中。”
　　蔡淇淇不以为然地说：“当然情理之中，我们班都是一群跟傅思桐一样的木头人，只知道读书读书，篮球赛能顶什么用，那可是竞技体育所以啊我根本不care他。”
　　同桌忍不住反驳道：“淇淇那你可别这么说，去年运动会我们班还能排上年级第四呢。至于篮球的话，班里的男生都说副班长打篮球打得很好，要不是因为他意外扭伤了脚，也许我们和八班还不一定谁胜谁负呢。”
　　本来十班的篮球队傅思桐还是主力队员，可是过了一个周末，他的脚就给扭去了，所以我们班也只得重新换人排队形。
　　我也跟着自言自语了一句：“说起来也不知道他脚是怎么扭去的？前几天还好好的呢，突然就一瘸一拐了，也是奇怪。”
　　蔡淇淇脸突然红了一下，匆匆转移话题道：“你们还没说呢，那一班和二班谁赢了？”
　　同桌柔声道：“当然是一班呀，有盛嘉木在还用问嘛，简直是虐杀二班好嘛，尤其是二班的体育委员真的是被虐死的节奏啊。”
　　蔡淇淇听了也没多大惊奇，眼皮一掀地反而把我拉倒一旁道：“嗯，我估计这次篮球赛结束后，郑樊能消停点时间了。”
　　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一副这你都不懂的样子道：“他这段时间老是来骚扰你就是因为太闲加上自信心爆棚，现在篮球赛输的那么惨，他肯定没脸过来烦你了呀，嘉木大神真的太棒了，虐杀一切。”
　　自从跨年那天郑樊向我表白被拒绝后，他就三天两头地跑到十班来，给我送吃的送喝的，我虽然不胜其烦，却也办法阻止他，有的时候男生倔起来可比女生更胜，甚至他还在赛前跑到我面对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冠军的奖杯赢来给我看。其实我对于他是否能赢毫无兴趣，但他一个人沉浸在这种情绪里我也颇为无可奈何。
　　我只好回道：“但愿如此吧。”
　　说起郑樊蔡淇淇又道：“唉涂亦白同志，你就大发慈悲告诉我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我都好奇死了，为了这件事我茶也不思饭也不想的，你忍心看我这么憔悴下去吗？”
　　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她知道我和盛嘉木的事情，我敢保证不出半日全年级都会知道的，本来我就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即便是蔡淇淇，我还是选择三缄其口。
　　“你啊一点也不憔悴，我看你气色红润有光泽，典型地思春少女，好的很呢。”
　　蔡淇淇瞪我一眼无语凝噎：“涂亦白同志你太过分了。”
　　“嗯，我真过份。”我点头同意。
　　蔡淇淇信誓旦旦道：“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的！”
　　后来她终于是知道了，只不过那时候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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