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月色真美

　　抱着衣服跑出了饭堂，明观芸才想起她好像忘了点什么事。
　　……好像忘了帮李知月打包饭了。

　　没办法，她只好又偷偷摸摸地折回了饭堂，做贼似的去到一楼最角落的窗口，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打包了一份饭带走。

　　回到宿舍。
　　明观芸把饭放到李知月的桌上，左右看了看，只见到舒若晴，“她们都还没回来吗？”
　　舒若晴：“没呢，就我一个。”

　　放下饭盒，明观芸走到阳台，拿了个盆把手上的毛衣放进去。
　　刚才没留心，把毛衣抱得太紧了，连带着她自己的上衣也被蹭到了点儿油渍。
　　明观芸为自己的智商深沉地叹了口气。

　　一边放水一边倒上整整一盖子洗衣液，很快打出了一盆子雪白的泡沫。
　　毛衣就这么浸泡着，她去衣柜拿了件新衣服换上，换下的脏衣服直接装了洗衣袋丢洗衣机里。

　　洗了半个多小时，明观芸才搓干净了这件苦命的毛衣。

　　“这可咋整啊？”
　　明观芸看着挂在衣架上，背面斜着断开了老长一截浅灰色的毛衣，真情实感地开始发起愁来。
　　本来还想着拿回来看看能不能抢救一下的，现在看来，九成是没救了。

　　正巧舒若晴出来打水喝，见到毛衣眉眼一挑：“哟，这谁的衣服啊？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明观芸愁眉苦脸：“别提了，一言难尽。”

　　“行吧。”舒若晴不是李知月那种究根问底的性子，明观芸不想说她也不会逼着她说。走到饮水机前接完水，她又多看了几眼衣服，忍不住啧啧称奇：“这衣服……看着可不便宜啊。”
　　明观芸的脸色顿时变得更苦了。

　　外面传来开门的动静。
　　是李知月和程慧回来了。
　　这两人一回来就咋咋呼呼风风火火的，安静的宿舍一下子热闹起来。

　　李知月大声地问：“关羽关羽，你有给我带饭吗？”
　　在阳台的明观芸也扯着嗓子回答：“带了，放你桌上了！”
　　“谢谢你嘞！”

　　李知月美滋滋地换上拖鞋，想着去阳台洗个手就吃饭。结果一进阳台，一眼就看见了那件与她们宿舍格格不入的灰毛衣：“卧槽！我们宿舍哪来的男人的衣服！？？”
　　她的眼睛在舒若晴和明观芸的身上来回打转，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舒若晴想也不想就把明观芸给卖了：“关羽的。”
　　“关羽！你居然背着我们找男人了？！！”李知月一脸震惊加兴奋地看着明观芸，“进展神速啊！我不就这个中午没和你一起去吃饭吗你就勾搭上别人了！？？？”

　　明观芸无力解释：“你能不能别看见一件男装就像是看到了个男人？”

　　“不能。”李知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嘻嘻地说：“除非你老实交代。”
　　“哦。”明观芸冷漠拒绝，“那我就不说了，你自己猜去吧。”

　　李知月立即变脸，“别呀关羽，当初可是说好的姐妹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的，你怎么就能翻脸不认人了呢？”
　　明观芸：“……”
　　谁他妈和你说好了？？？

　　在李知月的软磨硬泡下，明观芸还是说了。
　　正巧她一开始也有着让大家一起帮她出出主意的想法。

　　谁知道说完，这群十分不靠谱的舍友们的关注点居然都放在了赵娅的身上。
　　“哇塞，那女的是从什么玛丽苏小说里穿越过来的人物吗？”程慧点评道：“这么自以为是。”
　　李知月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是啊是啊，不过我觉得关羽你亏大发了。”

　　“？”明观芸纳闷了，“我怎么亏了？”
　　“你应该趁机敲诈她一笔啊，什么给我五十万我就离开他之类的。”李知月深感可惜地为明观芸叹了口气。
　　明观芸：“……”

　　眼见着话题越跑越偏，明观芸很无奈。
　　只得亲自把话题给拉回原点，“话说你们有人知道这衣服的牌子吗？”
　　这句话一出，李知月和程慧都安静下来。

　　“我倒是知道。”舒若晴慢悠悠地开口，“你是想重新买过一件送给你的那位活雷锋吗？”
　　明观芸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还是打消这个主意比较好。”
　　明观芸不解：“为什么？”
　　舒若晴没直接回答她，而是拿起手机。过了一会儿，她把屏幕放到明观芸眼前，“喏，你自己看吧。”

　　上面是某宝的一个商品界面，图上的毛衣款式颜色和秦淮的那件一模一样。
　　明观芸又将视线往下移了移，看到了那串数字。
　　登时被吓得眼皮子一跳。

　　“……这衣服要四千二？！！”
　　明观芸眼前一黑，被这价格砸的脑子发昏，连着说话都不利索了。

　　舒若晴淡定地收回手机，十分同情地看着明观芸：“你还是去诚诚恳恳跟人家道个歉吧，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责怪你的。”
　　“是啊是啊。”李知月跟着连连点头，“去吧关羽，以身相许，我看好你。”

　　“……”
　　明观芸不想说话了。

　　*** ***
　　一直到了晚上，明观芸还在想着这件事。
　　她侧躺在床上，手机调成了最低亮度，上面显示的正是舒若晴中午给她看过的那个商品界面。

　　该怎么办？
　　明观芸没有存钱的习惯，四千二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小数目。要知道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一千五，这得不吃不喝三个月，她才能买得起这件毛衣。

　　太贵了！
　　太太太贵了！
　　为什么一件毛衣会这么贵啊！

　　明观芸抑郁地吐了口气，退出了某宝，点开微信。
　　然而当指尖移到那一轮明月上的时候，她又开始迟疑了。

　　——“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你的那点心思。”
　　——“像你这种女生，我见得多了。想凭着这种事情跟他攀关系，我就直说了，你还远远不够格呢。”
　　傲慢的女声在耳边炸开，扎进明观芸的心里。

　　明知道赵娅说的都是废话，屁用没有。
　　可她就是上了心，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谁要靠着这个攀关系啊！！！

　　明观芸莫名觉得烦躁起来。
　　她不是拉不下脸，她只是不服输。

　　这么想着，她又点开了某宝。
　　“四千二百三十八……”明观芸反复看了几遍价格，然后点开了好久没有用过的□□。

　　如果不是辅导员逼着她们每天在Q群里签到，习惯了用微信的明观芸早就把□□给卸载了。
　　也幸好没卸载，现在还能派上点别的用场。

　　在一堆死气沉沉的僵尸号列表里划拉了半天，她才找到了目标。
　　点开聊天框，明观芸发了个“在吗？”过去。

　　对方很快回复。
　　你祖宗的：【不在。】
　　明观芸不甚在意，见有了回复，立即说道：【正好，我有事找你。】
　　你祖宗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明观芸：【你那边还有没有约稿，我最近缺钱，想接点稿子。】

　　这回对方没有秒回，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你祖宗的：【？？？】
　　你祖宗的：【你被盗号了？】

　　明观芸：“……”

　　明观芸：【是本人，没被盗号。我最近经济上除了点问题，急需钱花，你帮我问问有没有人想要约稿的。就是单纯找你问问有没有约稿，我又不是让你给我转账汇款！】
　　这句话一发出去，屏幕上方突然跳出了一个安全提示：
　　——【如果聊天中有涉及财产的操作，请一定先核实好友身份，发送验证问题或点击举报。】
　　明观芸：“…………”

　　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双方才终于聊妥当了。
　　明观芸放下手机，长松了一口气。

　　“你祖宗的”是她的一个初中同学，叫做周梦瑶。因为都喜欢画画，初中三年都挺玩得来的。曾经还壮志踌躇地说要合作画漫画，自诩强强联合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那种，连组合名都想好了。
　　结果中考结束两人上了不同的高中，漫画界就此失去了一对明日之星。
　　虽说如此，她们依然保持着联系，偶尔还会约出来吃吃饭逛逛街什么的。

　　周梦瑶高中的时候开了个微博账号，把自己的画放上去，因为高产加上画风精致，意外地收获了不少粉丝。
　　现在在画手圈里，也算是有点知名度的小粉红了，经常会有人找她约商稿。

　　明观芸知道后也没什么想法，她是个懒癌晚期患者，画画也是磨磨唧唧拖拖拉拉的，经常得憋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搞出一张完成度还行的作品。真叫她学周梦瑶这样开个微博号，估计一年下来都不一定能有十张画。

　　周梦瑶知她这副懒骨头，用自己的微博把她之前的作品挑了几张放上去，居然也引来了不少问能不能约稿的人，出的钱还不少。
　　明观芸一听有钱挣，马上像打了鸡血一样接了。结果这鸡血效应就持续了两张图，明观芸就颓了。
　　从此再也没接过约稿。

　　明观芸翻了个身，觉得有点冷，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如果不是实在贫穷，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技能了。

　　她开始在心里默默算数。
　　按照她现在的水平，约一张至少五百。
　　五百一张的话，八张就有四千了。到时候自己再从生活费里节衣缩食出二百三十八块，买下那件毛衣，稳稳的，妥妥的，没问题。

　　不过。
　　八张……

　　明观芸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手，感觉自己的手在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平均一张图要花半个月的明观芸：这他妈的是要她画到手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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