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王

作者:花月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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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才是王都?


      王郜刚且坐下,便自顾深深叹了口气,道:“梓儿,这些时月也是苦了你了,哎——”

      王丘梓忙上前,道:“父亲何故有此感叹?这儿虽比不得我们北平自由,可尚且能保住你我性命,卧薪尝胆也还有翻身之机。”

      王郜摇了摇头,道:“近日,我在朝堂听闻那谋权篡位的王处直竟然有意与梁国决裂,转而依附晋国,如此一来,怕是晋王也不会再助我父女俩夺回北平了。”

      王丘梓一惊,心道这王处直实在打得一手好牌,先是依附梁国,借梁军之力夺了政权,待政权稳固,又转而依附晋国,规避了晋国攻打北平的任何缘由,真是老奸巨猾,两面三刀。她道:“父亲,纵使那乱臣贼子真依附了晋国也不必心忧,如今梁、晋之间真正的大战还未打响,他日晋国若要他王处直出兵相助攻打梁国,料想他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总归里外不是人,长此以往,还有谁会信任他?我们只需暂且蛰伏,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自然可一击即破。”

      王郜轻轻揉了揉紧蹙的双眉,不置可否,片刻,又道:“且听天意吧——你莫名坠马我总觉着事有蹊跷,那长公主李沅湘可曾有为难你?”

      王丘梓不知是否应该将自己坠马前后的判断和盘拖出,又见王郜此时因梁、晋局势而十分不安,唯恐给父亲惹了不必要的烦忧,便笑道:“许是破浪心性还不很稳定,又遇了我这种急性子,把它给逼急了才会摔了我的,如今我已无大碍,父亲不必心忧。”

      王郜点了点头,又道:“那长公主李沅湘的夫婿正是那王处直的儿子王郁,说起来,也算我表兄弟了,只是,他常驻新州,倒也不算个麻烦——我唯恐,那王处直会借他儿媳李沅湘之手对你我不利,他老奸巨猾得很,怕是没有干不出的事。”王郜站起身,来回踱着步,隐隐透露着不安与烦躁,他又道:“梓儿,你年纪尚轻,不是他们的对手,平日里须得万事小心才是,莫让人抓了把柄去。”

      王丘梓心道,我的好父亲,在现代我可不算小孩儿了,凭心智他们不一定占的了上风,何况自己对五代十国的历史也略知一二,历史如何发展,能有人比我更清楚吗,她随即又想起欧阳修编撰的《新五代史》,里面分明记录着:921年,王处直养子王都发动兵变,囚禁王处直,次年,王处直被王都杀死在别院,王都成为北平国国主。王都是谁?王丘梓自是想要一探究竟,便问道:“父亲且宽心,梓儿自会事事小心,步步谨慎——对了父亲,北平可曾有一人名唤王都?”

      王郜觉着身子十分乏了,便自顾寻了把椅子坐下,手指不住摩擦着衣袖,道:“不曾听闻此人,梓儿何故问起?”

      王丘梓自是更加不明所以,此人竟然不为人所知,难道这王都还未出世?可推算年龄,现今离公元921年已不过二十年,那王都若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怎会有能力杀掉王处直,继任北平国国主之位,怕是还另有蹊跷,王丘梓跪坐在王郜身旁,又道:“父亲再仔细想想,可曾在宗亲或是祖父旁系血脉中有此一人,抑或,朝堂之上可否有官宦及其子嗣名唤王都?”

      王郜愈加迷糊了起来,前前后后思索了半天也未曾记起有这样一个人,便道:“确实未曾听闻有王都这人,梓儿何故打听?”

      王丘梓见王郜确实不甚知晓,也只好应道:“哦,先前曾听小王爷提起过,他少时曾有一叫王都的至交,是北平人,可多年未曾联系,也不知此人是否还在人世,遂想替小王爷打听一二,也好圆了他一个心愿。”

      “哦——即是如此,那也只得如实回了小王爷,恐怕这王都已迁居他地,不在北平常住了。”王郜觉着头脑不甚清晰,昏昏欲睡,又道:“自从到了晋国,为父常觉身体沉得很,脑袋也重的很,哎——许是真的老了——为父还是先去歇息吧,哎——”王郜叹着气,慢慢悠悠地朝里屋走去。

      “父亲——”王丘梓看着王郜的背影,不过一年,却苍老了许多,再难意气风发了,她道:“父亲好生歇息,梓儿——梓儿定不负所托。”她不知道王郜是否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可王丘梓自己,从不曾忘却这心底反反复复想起的声音。

      ......

      ......

      业已好些时日,听闻李存勖就快领兵回宫,王丘梓不免有些雀跃,许是深冬已至,屋外纷纷扬扬的雪粒扰乱人心绪,那些兵书兵法,她已是倒背如流,再无心看的进去,便只好闲倚在窗前,望着那星星点点的红梅层层披上雪白的纱衣,终因不堪重负,又层层褪了去,再层层披上,随即又打落了下去,一层、二层、三层、四层、五层......她自顾了无意趣的数着,又不时拨弄着手腕上那串红珠子,这红珠子倒是与那枝头竞相开放的红梅颇为交相辉映。王丘梓便将衣袖高高撩起,将那纤纤玉手敞露于漫天纷飞的雪花之中,见那红珠子也似那红梅一般沾染了一层又一层的雪白纱衣,觉着甚是有趣,竟自顾嘻嘻大笑了起来,她心道:李存勖啊李存勖,你可知,你于我的点点滴滴都仿若这碎雪一次次紧紧包裹这红珠,兜兜转转,却从不曾将息。

      “公主——公主——”苹儿轻轻唤着。

      王丘梓一时收回了神,赶忙遮了手腕,竟有些不知所措。

      苹儿自然眼力极好,笑道:“奴婢啊就知道公主对小王爷也是有情意的,否则也不会睹物思人了。”

      王丘梓嗔怪道:“苹儿,你可愈来愈没大没小了,我不过伸手接了些雪花来玩弄,你可别胡乱说了去。”

      苹儿浅笑道:“奴婢有分寸,公主不必心忧,奴婢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根本没有看见公主在睹物思人嘛。”

      “你——”王丘梓自是又好气又好笑,她见苹儿端了一胭脂盒子进来,便趁机转移了话题,道:“苹儿,你这哪里来的胭脂盒子?”

      苹儿自是赶忙应道:“回禀公主,这是王后新赐下的胭脂盒子呢,明日便是腊八节了,腊八节素有红妆节之称,公主你来王宫不久有所不知,每年的这个时候,刘夫人都要给宫里女眷赏赐胭脂盒子呢,今年也有公主你的——瞧——这胭脂盒子可精致着呢,通体鎏金,正面刻着一对鸳鸯, 周饰折枝花草和飞鸟, 是极好的寓意呢!”苹儿边说着边将胭脂盒子呈给王丘梓。

      王丘梓拿起胭脂盒子,仔细端详了一番,这鎏金银质盒子一面为交颈飞鸿、鹊鸟,配以折枝花、石榴花结,另一面为相对鸳鸯,配以折枝花、飞鸿等,十分的精致小巧;内里的胭脂色泽红润透亮,香气清透宜人,倒一点也不觉俗气,是极好的了。

      苹儿见王丘梓甚是喜欢,又道:“王后传下话来,明日在栖霞宫举办腊八宴,遍邀宫内宫外女眷,公主也在受邀名册之内,王后还特地嘱咐,要女眷们都用这胭脂画上花钿才好呢。”

      腊八宴?王丘梓虽觉王后也是一番美意,可这心底隐隐不安,她道:“腊八宴是每年都举办的吗?也是每年都要画花钿?”

      “腊八宴倒是年年都有的,只是往年王后只赏赐了胭脂盒子,倒是不曾有画花钿的说法,今年却是盛大了许多。”苹儿回想着,又道:“兴许是今年这胭脂格外的极品,王后也想看女眷们争相斗艳吧。”

      是吗?王丘梓不敢肯定,她死死盯住手上这方才还爱不释手的胭脂盒子,那栖霞宫不是善地,那李沅湘不是善人,只怕王后会不会也?她不敢多想,可眼下也不得不多想,可是明日一去倒也正好是个机会,她道:“苹儿,你替我办两件事,务必不可让任何人知晓,连梨儿也不行,你可知道?”

      苹儿不甚明白,可这北平公主着实对她如姐妹一般,毫无公主架子,这样的温暖是她进宫以来从未感受到过的,她点点头道:“公主只管吩咐,苹儿即是绮罗殿的人,一切便全凭公主安排,苹儿必定守口如瓶。”

      “好——”王丘梓走到门外看了看,确认无人,便轻巧关上门,道:“一,你替我寻一个火折子;二,明日一早,给我准备一大碗糯米团子,记住,是一大碗,要最大的碗,量不可少,你可记得?”

      苹儿自是十分迷惑,可王丘梓既然这样要求,自己必是不能多问,只管去办的,她道:“公主放心,苹儿马上去办。”说罢,便离开了屋子。

      王丘梓见苹儿已经走远,便锁了房门,寻了一个茶杯,将这王后新赏赐的胭脂刮了少许到那杯子里,旋即又倒了半杯清水,那原本清透的白水立时被染成了鲜红,好似一朵朵红梅在杯中炸了开来,香消玉殒了。她轻巧地从头上取下一根银钗,将那钗子悬在杯子上空许久不曾放入,她的双手也不自觉颤抖了起来,片刻,她还是定了定心神,将那银钗插入胭脂水中搅动了一番,又抽了出来,那钗子立时变得乌黑了。

      “哼——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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