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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凌晨两点,两人从当地派出所出来。
街道四周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只剩下夏日的蝉不知疲倦的嘶鸣着。
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几步路,两人并排着往前走。
路灯昏暗,地面也不平整,岑舒菱有点看不清脚下的路,走到颤颤巍巍。
项樾步子大,但一直保持着后她半个身位的距离跟着,视线一直没离她左右。
末了,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拽住了她。
“怎么了?”有点红肿的眼睛歪着头无声的问询。
他将她的手直接薅到他左手手肘处,伸手摸了摸她脸颊,“扶着我。”
她依言手没动,脚步跟在他的身后往前走,心,瞬间安定了。
感觉前方是刀山火海,她都愿意跟着他走下去。
上车后,她在储藏柜里找他上次拿出的创口贴,又摸到了一瓶医用酒精和碘酒。
暖黄的车顶洒在他们头顶,岑舒菱用棉签蘸了一点酒精,给他右手手背的伤口消毒。
“什么时候报的警?”她手法很轻,怕弄痛他,一边跟他聊天。
“你一下车的时候。”项樾手背上传来一阵灼痛,像针尖刺似的,眉心皱了皱眉。
“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
“什么?”项樾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在那女孩包里塞了一包钱。”
“……”
警局里,从女孩断断续续的陈述中,大体知道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女孩是个当地一名高中生,同时也是一名留守儿童,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离了婚,她被判给了父亲,父亲一直在外地打工,很少回来,她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
高二时,在学校谈了个男朋友,没想到此时,那男孩吵着要分手,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外地传来噩耗,家里一切经济来源的父亲,被高空掉落的石块砸倒,当场咽了气。
女孩一时接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这才有了轻生的念头。
听完整个来龙去脉后,两人好久都没说话。
也是,一个花季少女,想必,一定是有一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苦衷,才会想不开。
临走的时候,岑舒菱亲眼看见,项樾趁大伙没注意,悄悄在女孩的包里塞了一叠钱。想必是他身上,所有的积蓄了。
可能不会对已经发生的现状有所改变,但是他想告诉女孩:生活不是接踵而来的突来噩耗,还有偶一为之的小小善念。
岑舒菱看着这个灯火下噙笑不语的男人,周身有一种善良温润暗流涌动,她的心正为他加速跳动着。
项樾一把夺过岑舒菱手中的棉签,岑舒菱猝不及防,想要阻止。
“还没……嘶!”下一秒,额头被大手掀开,撞伤的伤口被棉签一压,疼痛霎时传来。
项樾蘸着碘酒,在她额头边吹边给她上药。
“先别管我,你的伤口需要上药。”岑舒菱想把他推开,却发现无济于事,只好作罢,想着等他给她上完药再给他处理。
“菱果。”项樾的气息扑面而来,清冽而又干净。
“嗯。”
“刚才为什么哭?”项樾看着还红肿的眼睛,低头语气轻柔的问她。
岑舒菱面色一滞,垂眸躲开他的视线。
“啊,可能被当时的场面触到了泪点,”说着小声的咕哝补充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泪点很低的。”
这倒是实话,以前,岑舒菱活脱脱一个哭包,迟到了哭,题写不出了哭,饿了也哭,考试没考好就更别谈了,项樾有时都在怀疑,这岑舒菱眼睛里是不是装了个水龙头阀门,随时都能打开刷刷流几滴泪。
“是吗?”项樾眼里探究意味明显。
“当然,嘶……”岑舒菱想也没想就答道,下一秒,阵痛袭来,她不可自抑的呻、吟出声。
“抱歉,没把握好力道。”项樾双手举起,一脸认真的给他道歉,可那眼里,却一点歉疚都看不到。
“真坏。”岑舒菱扬手就拍了下他的肩。
说完两人都安静了,真坏,带着点忿忿,又有点娇羞,真是像极了那时的模样。
项樾扔下了棉签,右手伸过去,一把将他扯入了怀中。
不管她是不是为了今天的姑娘流的泪,他都想,给她一个拥抱。
清冽干爽的古龙水味道扑面而来,项樾的怀抱,猝不及防。
全方位涌入的情感瞬间炸裂,她的心,一下子越到了嗓子眼,她的人,呆滞了。
脑中瞬间炸裂,忘了思考,更忘了空间和时间。
半晌,她反应过来,想挣脱,却被项樾按住了。
“别动!大半夜两个伤残人士互相抱抱吸取一下安慰。”他说。
“……”
岑舒菱挣扎的手,老实了,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是夜,悄然无声。
***
“呀,小岑,是付现金啦。”
刘阿姨的一句让岑舒菱回了魂,手忙脚乱的在刷卡机上取消,重新输入付款方式,收了钱。
刘阿姨买完单后没急着走,在门口椅子上坐下和王姐唠会儿家常。她是周围小区的业主,店里的常客,平常有事没事来这边采购一下水果什么的,与王姐熟络的很。岑舒菱来这边也有两个多月了,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这小岑这几天心神不宁的,怎么回事啊?”刘阿姨靠在椅子往这边瞧了眼,问王姐。
“你还别说,是有点呢,唉,小岑啊,这怎么回事啊?刘阿姨都瞧出来了。”王姐一脸认可的点点头,扬声偏头过来问她。
岑舒菱为最后一位排队的顾客收完银之后揉揉酸涩的小腿,冲她俩笑笑,含糊其辞:“估计是这几天天热了,没休息好呢。”
岑舒菱几天精神都有些恍惚,不过,却不是她口中的没休息好。
为那晚项樾的那个拥抱。
两颗年轻跳动的心,隔着身上薄薄的夏装,贴合在了一起。男人干净的下颚线,肌肉纹理紧实的胸膛,都让岑舒菱着了迷,久久回不了神。
一直压抑着的情绪,那一刻,轰然倒塌,她差点缴械投降,全盘托出,可理智依然占据了上风,守住了那片荒土。
刘阿姨一个人精,一脸八卦的笑笑:“我看啊,这不是没有休息好吧,有时唇角露出了一丝傻笑,八成啊,有情况啊。”
“啊?不成啊。”王姐还在纳闷,那个表叔家的儿子,不是和她吹了吗?
岑舒菱也听到了,耳朵下意识的红了个透,嗔怪的瞥了眼刘阿姨,“您净瞎说。”
“呵呵呵,这可没有瞎说,这过来人的眼睛啊,毒着呢!”刘阿姨捂嘴偷笑。
正打趣着,岑舒菱的手机震了一下,掏开一看,刚还在脑海中游走的项樾的信息就过来了。
岑舒菱下意识的往门口那两个聊八卦笑的合不拢嘴的两人瞥了眼,背着身子,滑开了屏幕。
【菱果,明天九点我这边走不开,可能不能过去接你了。】
两人上周约好周六去李墙老师家蹭饭,约好九点过来接她,岑舒菱心一动。
【没事,你忙,我明天自己打车过去好了。】
那头回的很快。
【打车过去不安全,你还是跟我一块去,要不,你坐车,来襄铃影视城找我,十点我们一起出发?】
……呃,重逢以来,岑舒菱还没有去找过他,一直都是他来回的过来找她。
思忱半晌,回了一个字。
【好。】
收了手机,回头与两双八卦因子集聚的虎视眈眈的眼睛撞了个正着,岑舒菱撇撇嘴,若无其事的抿了口水,嗯,脸上,悄悄染上了红晕。
收到岑舒菱这个字时,项樾刚好中场休息,他将手机左右摇了又摇,想着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她是不是有消息手机没收到。
等了又等,屏幕上依然躺着干干净净的一个“好”字,项樾终于倒在了躺椅上,唇若有似无的扯了扯,想笑,又怕别人瞧见。
多不容易啊,重逢来,岑舒菱像个乌龟似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钻回去了壳里,要项樾诱哄好久才会缓缓爬出。
这次,竟难得一次的答应,过来找他,一点一点的迈出了自己给自己画的保护圈。
正神游,手中的电话突兀的铃声大作。
他蹙眉,将手机凑近了些,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几个字时,眉心一跳。
手机贴至耳边,他接通,底气有点颤,“喂。”
“阿樾,”低沉的嗓音透着听筒传了过来,“有眉目了。”
**
第二天一大早,岑舒菱早早的起床,梳洗一番抓着包就往外走。
须臾,门一关,又回来了。
她站定在客厅的全身镜面前,镜中的女孩一袭白色长裙,一直延伸到脚踝,纯棉的布料,巴掌小脸,双眼眨着大大的,更显的肤若凝脂,白的反光。
不过,这唇,也是不是惨白了点?
她低头,在包中翻翻找找搜出了一个灯管口红,小羊皮,三年前林暮送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她用食指匀出一点抹在唇上,上下抿了抿,瞬间感觉整个气色都亮了起来。左右侧头瞅了瞅。
是不是,又太红了?
她又抽出纸巾,擦了擦,嗯,看上去没那么红了,这才顺顺短发,拎包出了门。
心情有点忐忑,像小女孩偷偷用了妈妈的化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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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这樾佬,最近怎么喜欢动手动脚呢?
求收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