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虚妄皇冠

　　☆、第十二章

　　接下来的两个月，兰屿忙到脚不沾地，上午到沈云浮家学毛笔字，下午和晚上在剧场参加话剧《千里阵云》的排练。

　　虽然忙，却也充实，兰屿感慨着：“终于有当演员的实感了。”

　　到了八月末，气温已经不再居高不下，前几天还是闷热的三十三度，今天就只有二十九度了，不知不觉夏季已经接近尾声，而兰屿的暑假也快结束了。

　　最近几天她焦虑到吃不下睡不着。到底是一边上学一边演戏，还是退了学专心演戏？

　　她学的是和演戏完全没有关联的专业，既然决定走演艺道路，当然应该退学，但想到从此以后真的要离开学校了，还是有些舍不得。

　　她看莫祁似乎有些空闲，急忙过去和莫祁闲谈，这段时间她和满莫祁都异常忙碌，少有一起聊天的时间，而剧团里她觉得最亲近的人还是莫祁，于是在烦恼得不得了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莫祁。她问莫祁：“你大学毕业后就没有继续读书了，对吗？”

　　“没有，我只读了一年大学。”莫祁说。

　　“啊？为什么？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兰屿问。

　　“不是，没有特殊原因，正相反，我原本的计划就是只读一年大学。”

　　“读一年，然后退学做自己喜欢的事，成功之后会特别有成就感？”兰屿开玩笑地说道。

　　“怎么可能，你别相信那些退学后做喜欢的事情，后来特别成功的人的励志故事，这些故事总是断章取义，那些名人都是利用很短的时间掌握了大学期间要学的知识，然后才退学的，我也是，读大学那一年，我每天只睡三到四个小时，只要时间没有冲突，什么课程都去听，休息日泡在图书馆，看了大量戏剧方面的书籍。”

　　“考试呢？考试怎么办？”兰屿问。

　　“我不参加考试，并不是我考不过，只是没有必要，我不是冲着毕业证去的。”莫祁说完，顿了顿，笑着补充道：“不过啊，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

　　“真的吗？”兰屿侧头想了想，“你说的这个，我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一家出版社的对联，挺有名的一句话。全句是‘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

　　“出版社吗？我不知道，但既然是很有名的话，应该听谁说过。”

　　“你学过的知识以后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用到。”

　　“比如演广告公司职员的时候。”兰屿笑了起来，感觉轻松了很多，对莫祁和盘托出自己烦恼的事：“我很犹豫到底退不退学，我很舍不得校园生活，还想多学点知识，但我读的专业和演戏无关，以后不往那方面发展，继续读下去没什么意思了。”

　　“你也不是必须退学后再来演话剧，团里有好几位大学生，其中还有一位是研究室的骨干，他们兼顾着学业和爱好。”莫祁说着，看了一眼舞台上的几个人。

　　兰屿也看了看，但注意力并不在那些人身上，她说：“我和他们想要的不一样，对我而言，演戏不只是工作之余的兴趣爱好。”

　　兰屿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莫祁摇摇头，“没有如果，我的人生只按照我自己的计划完成，你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存在。”

　　“你计划好了？”兰屿非常惊讶，“可是人生这么长，你怎么可能全部计划了，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有孩子，这些计划不了的吧。”

　　“结婚和孩子都是我和未来某个人的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所以，我只计划自己的人生。”

　　“好厉害，很佩服，但同时我怎么觉得有点无聊啊。”兰屿说完对莫祁歪了歪头，“特别对我这种没什么长远计划的人来说，这太困难了。”

　　“我知道自己要到达的终点，所以中间的过程不难计划。”

　　“这么说倒也很对。”兰屿说，“可以问问你计划的终点是哪里吗？”

　　“和一群好朋友，拍一部好电影。”莫祁说。

　　和一群好朋友，拍一部好电影吗。

　　对于莫祁所说的人生兰屿忽然心生向往。想和莫祁一样目标明确的往前努力，想聚集到莫祁的身边，成为莫祁口中“一群好朋友”中的一员。

　　“你的电影，开始拍的时候，算上我行吗？”兰屿说。

　　“没问题。”莫祁说。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莫祁说着，想到他的电影剧本雏形都还没出来，正好可以写一个适合兰屿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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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后。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兰屿在舞台后的天桥上探头看着剧场内的观众席。再过十五分钟，《千里阵云》首场演出就要开始了。

　　“观众不是很多呢。”兰屿回到后台，对正在准备着的莫祁说道。

　　“正常，这座剧场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满场的情况了。”莫祁说。

　　“我有种直觉，”兰屿一边说一边走过来走过去的，“我一定会搞砸。”

　　“紧张？正常的，毕竟是在舞台上现场表演，容错率低，不像拍电影电视，错了可以重拍，有漏洞也可以靠后期弥补。”莫祁说。

　　兰屿听了莫祁的话，焦虑完全没有减少，她说：“是这么回事，但我并不是紧张，就是有个直觉，我肯定会出错。”

　　“没事，有我在，我会尽量救场。”莫祁鼓励地拍拍兰屿的肩。

　　兰屿叹了一口气，对莫祁说：“我忽然特别没信心，这两个月来，我一会儿庆幸自己实现了梦想成为了演员，一会儿又觉得我的决定是一时冲动，很可能站在舞台上找不到归属感和快乐，也许我只是想‘成为演员’，而不是想成为‘演员’。”

　　她顿了顿，又说：“你理解我说的意思吗？”

　　莫祁点点头，“理解，你的意思是你只想做梦，不想做事。”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我没说清楚。”兰屿说。

　　“你太紧张了，你一紧张就严重低估你自己，也严重低估其他人。”莫祁说。

　　“也许吧，我真的没信心啊。”兰屿哭丧着脸。

　　“你已经退学了，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没有，那就好好的演戏。”莫祁说。

　　不久前兰屿回学校办理了退学手续，是莫祁陪她去的。她没有主动要求，但莫祁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如果没有一个人在身边，兰屿说不定原本是去办退学手续，却鬼使神差的又交了下个学期的学费。

　　她很感激莫祁让她下定了退学的决心。最终让她选择了演戏，咬牙退学的是莫祁的一句话：做人不要太贪心，什么都想要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办理退学手续很简单。

　　政务处的老师问了兰屿退学的原因，她照实说有其他更想做的事。

　　老师还问了兰屿要不要办理休学，在休学的一年中考虑清楚是不是真的不想再继续学广告了。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莫祁，摇了摇头，她想得很清楚了，她不想继续学广告设计了，或者，准确来说，她从来没想过学广告设计。

　　听到莫祁说她已经没退路了，兰屿叹了口气，说：“是啊，我已经退学了，我只能好好演戏了。大学肄业的人比起没上过大学的人更不容易找到工作吧，应聘的时候一定会被问‘你当初为什么要退学呢，是学不懂大学的课程，还是太懒散了只想混吃等死’……”

　　兰屿说着，愁眉苦脸的。

　　莫祁听后却笑了起来，“我就是肄业的，当初短暂地工作过一段时间，应聘的时候确实被问到为什么退学，不过面试人员没说这些奇怪的话，他很好奇我是不是退学创业去了。”

　　“这样啊，”兰屿有气无力的，“我去面试就只能说我退学是为了演戏，但演戏竟然没我想象的那么有趣。”

　　“慢慢来，我一直信奉精通之前没有乐趣可言。”莫祁说。

　　兰屿听后终于有了点精神，诧异地看着莫祁，“这话好耳熟，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见过。”

　　莫祁笑笑，“这是我刚开始演戏时一位前辈说过的话。”

　　“让我做一个大胆的猜想，”兰屿说，“难道是……”

　　莫祁看着兰屿，笑着说：“不用猜了，就是你妈妈说的。”

　　“真是她？”

　　“我很敬佩她。”

　　“她还说过这种话？”兰屿好奇地看着莫祁，把掉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到耳朵后面。

　　“何止说过，几乎就是她的口头禅。”莫祁说。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的女儿？”兰屿说。

　　“你和你妈妈长得至少八分相似，不知道才很奇怪。”莫祁说。

　　“我以为知道她的人不多，毕竟她的时代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普通观众不知道不奇怪，但这个行业的人不应该不知道，尤其在这座剧场里演戏的人绝对不应该。”

　　“也对，她出道时就在这座剧场演戏。”兰屿说着，想到自己真正的第一部作品也在昭越剧场演，忽然觉得也许这是冥冥中注定好的。

　　那结果呢？是再走一次母亲的老路？还是走出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她想着，想问问莫祁关于她母亲，他了解多少。但这时，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演出要开始了，该去准备出场了。

　　兰屿只好作罢，心里想着：以后机会还多，回头再问吧。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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