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晨雾草唱歌的女人

　　24

　　星期五下午，我在听着一个讲座，说的是世界文化的界限。
　　据讲课的先生说，中国的文化在世界中只能算是鸡肋。
　　听着他大肆的扁低中国的作家，我不禁有些厌烦。不想再听下去，连忙走出广场。
　　用力地呼吸周围的树木清新的空气，感到心旷神怡，不禁后悔缺课去听这一个讲座，我还以为这一个讲座令到我认识很多没有听过的东西呢，谁知走出来后反而满腔的失望。

　　远远的我看着秦恩向我走来，她走到我的面前停下来笑着说：“姐姐，我找得你好辛苦哦。”
　　我温柔地对她笑笑：“找我有什么事？”
　　“没有，只是想你就找你嘛。”她拉着我的手往校园的西门方向走去。
　　很喜欢她的可爱，我说：“我也想找你呢。”
　　“真的？”她开朗地笑起来：“自从上一次后，我一直都想再找你的，但是我的课很密，而且又要考试毕业了，不敢大意，刚好今天的课都不重要，我就不上了，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奇怪问。
　　“我先到你的系里找你，一位叫燕子的女孩子说你来了听讲座，于我就寻你来了。”
　　“许天呢？你不去找你的许天哥哥？”我取笑她。
　　“他要上课，我才不管他呢，反正我老缠着他会让他厌的，爱情是勉强不来呢。”她黯然说。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提起别人的伤心事，忙叉开话题说：“我们要去哪里？”
　　“去西门口对面的咖啡厅吃饭，新开的，据说有一种汤叫‘比冀相飞’，很不错的。”她说。
　　“名字很俗气哦。”听名字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名字是不怎么样，但是我的同学吃回来后都说好吃，所以我带你一起去吃。”
　　“那就真的要尝试一下了。”我笑了起来，但愿消费不要那么贵，如果不是我的兼职来的钱全没有了。

　　25

　　咖啡厅很典雅，分两层，第一层只有窗边的几张桌子，其他的地方都摆了几副画与盘栽，楼上比较宽敞，环境很幽静，每一张台都插着一枝不知名的绿色植物。
　　靠落地窗的地方摆着三张桌子，有一张桌子坐着一个男人，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书，由于隔得太远，看不清楚书名，只是觉得那男的背影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不由暗笑自己神经，在这里除了同学，我还认识谁呢？

　　秦恩牵着我坐在旁边空位上，两人都叫了一杯鲜炸橙汁。
　　我看向四周看，零零落落的，可能晚餐时间尚早吧，来的人不多。
　　秦恩笑问：“这环境如何？”
　　我点点头说：“不错，下次要记得带她们来，让她们也试试‘比冀双飞’。”想起那俗气的名字，我不由觉得好笑。
　　“那你要将你的好朋友介绍我认识才行，我最喜欢交友了。”
　　“你看起来很开朗呢。”
　　“我从小就大大冽冽的，用我妈的话说，就是野丫头一个，生错性别。”她边说边哈哈大笑，看得出她与母亲的感情很好。
　　不禁想起秀心，同样的富裕家庭，为什么却是那么的不相同，秦恩提起母亲会开怀大笑，而秀心提起母亲，只有一种失落与恨意，她恨她母亲给了她生命却没有给她母爱。

　　我问她：“你母亲会安排你的一切吗？”
　　“怎么会呢。”她笑说：“我父母最开明的了，他们从来很尊重的我选择的，只要我喜欢，想去做的，他们总会支持。姐姐，你别看我穿得像个坏女孩哦，事实上我并不坏的。”
　　我莞尔一笑，觉得她还是脱不了天真的味道。我真诚的点点头说：“你是好女孩。”
　　“可惜许天不懂得欣赏人，他叫我多向你学习，培养一下气质。”她突然低落地说。
　　“改天我骂骂他，让他不识好歹去。”我说。真的不希望她脸上出现失望两个字。
　　“你只要叫他不要对我那么冷漠就行了。”她孩子气的笑说。
　　我点点头微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懂爱情是旁人无法帮助的。任何事都可以有第三者的帮助，惟独爱情，只能靠当事人去争取。

　　秦恩突然拿起桌子上的小花瓶，把玩着那枝绿色的植物说：“这枝植物叫什么名字？倒是很好看。”
　　我摇头说：“不知道，许天的婆婆家就有很多植物。”
　　“真的？我也喜欢花草呢，我家阳台上就种了很多。我亲手种的。”她骄傲地说。
　　“嗯嗯，真的，改天我带你去看看。”
　　“真的？那谢谢姐姐。”随即黯然说：“不过怕许天不喜欢我擅自去他老家里。”
　　“有我带着怕什么，如果他要生气，就让他生我气好了。”我安慰她说。
　　“那好吧，下个星期咱们去好了。”
　　“他婆婆家有一种草叫晨雾草的，叶子像天上的星星，但却是紫色的，它会开小小的却很精致的小花，花是有五种颜色的，我常常赞叹为什么有那么神奇绝丽的花。”我幽幽说：“只可惜，晨雾草只有一瞬间的美丽，连昙花也比不上。它只能在有雾的时候开花，雾·散·花·落。”

　　“真的有这一种奇妙花草的吗？”秦恩不相信问。
　　“真的存在的。”一个男声说。
　　我们一起回过头，回答的是坐在我们则边的男人，此时他正看着我们。朗俊干净的脸，带着一种令人着迷的忧郁。
　　我心里一颤，注定的，我逃不过这样带着忧郁的男人。
　　而他却是刻在我心上的男人——蓝云飞。
　　曾经设计了很多很多相遇的机会，每一次机会都会有希媛站在他的身边，光芒四射的让人羡慕他们的郎才女貌。
　　可是，当我第一次与蓝云飞相遇的时候，他的身边没有希媛，甚至连个女人也没有。
　　我不禁有一种想痛哭的感觉，为了这一刻，像是祈求了千年般漫长，却在不经意间实现，有一种始料不及的喜悦与梦幻。
　　原来人与人的相遇并不需要设计的，当上天让你们相遇的时候，无论你躲向任何一个角落，它总能让你在最无准备的时候，遇见你一生中最想遇见的人。
　　而蓝云飞，他可知道我对他的无能为力？可知道我的心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便知道了酸涩的味道？

　　26

　　我抬头看着他依然没有变的脸庞，他瘦了，也更添一份成熟。
　　秦恩问：“你也见过吗？”
　　他点点头说：“见过，只是一面，便念念不忘了。”
　　“你坐下来一起吃饭吧。”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邀请你在我的旁边坐下。
　　他带着看不懂的目光看着我，良久，才坐了下来。
　　我移不开眼睛，一直深深的看着他，我想，那时的眼眶一定是有泪雾吧，如果不是他怎么会带着震惊的眼神看着我呢？

　　“你叫什么名字？”秦恩问。
　　“蓝云飞，你们呢？”他礼貌地回答，神情间却有一种令人不能忽视的疏漠。
　　“我叫秦恩。”秦恩说：“她叫叶绾儿。”
　　“叶绾儿。”他低低地着了一句我的名字说：“真好听的名字。我们见过吗？怎么觉得你有种熟悉的味道。”
　　“我们见过的。”我脱口而出，才突然发觉，我们根本没有真正的见过一面，他不认识我，而我却常常从希媛的口中说起他，还有大一那一年，他在台上吹笛子的时候。
　　正因为那时候，我才会对他生出一种连我也说不清的感情。

　　秦恩奇怪说：“你们已经见过了？怎么刚才没有打招呼的？”
　　蓝云飞也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我。
　　我苦笑，是啊，见过的只是我，而不是他，对于我来说，他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得再不能陌生的朋友。
　　“你是希媛的男友。希媛是我的室友兼朋友。”我困窟地为自己圆谎。
　　“你就是我们大学很出名的才子蓝云飞，即是我们的师兄，对吗？”秦恩兴奋地说。
　　蓝云飞温厚地点点头笑说：“是呢。”
　　“我没有听希媛说过她的室友呢。”他转过头来对我说：“那我们可能见过也说不定呢。”

　　我不禁有些失落，我们见与没见，难道他自己都分不清吗？
　　我小声说：“总有机会常见的。”
　　氛围突然沉默下来，好像蓝云飞一出现，空气便凝结起来，窒息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秦恩打破沉默说：“你真的见过晨雾草吗？”
　　“见过的，那是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老人家里有呢，后来她去世了，晨雾草亦没有了。”他像是不太想谈那一段往事，只是淡淡地交待一下。眼中却有化不开的悲伤。
　　对于他来说，那一定是一段很伤心的往事吧。

　　“刚好，绾儿宿舍的阳台有一棵，说有雾的时候就叫我过去看呢。”
　　“噢，是吗？”他看向我说。
　　我低下头说：“是从一对老人家里拿回来的，还没有开过花呢。”
　　“你知道晨雾草的花语吗？”他问我。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呢，我只知道晨雾草的特性，而我就是迷恋它这一份悲凉，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悲伤的东西总是惹人怜爱。”我轻轻叹息。
　　“总有一个角落是堆积着快乐的。”他说：“你太忧伤了，只有忧伤的人才会去迷恋忧伤的事物。相信我，总有一个角落是堆积着希望的。”
　　我怔仲着看着他充满魅力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在灿烂的笑容背后，我却看到一种属于他本质的落寞。
　　“晨雾草的花语是什么？”秦恩好奇问。
　　“我先不告诉你们。”他的眼睛始终看向我说：“只要经历过花开的时候，就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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