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泽

　　一个月后，就到了肖泽表姐肖碧瑶婚礼的日子，我也早就收到了请帖。肖碧瑶从事木材生意，生意没我孟家大，但也许是出于拉拢、结交西苑国上层商人的缘故，她给苑城的商人都发了请帖。我本是不想去的，李婶也说，像肖碧瑶这样的小户商人，只要礼到即可。但我想到肖泽，还是决定一同前去。
　　一大早，我就吩咐小翠准备马车，结果我刚走出门口，就看到肖泽，他似乎也要出门。头发整齐地挽成一个发髻，发髻上插着一个翠绿的玉簪，配上他一身米白色的长袍，显得格外俊秀、优雅。
　　肖泽冲我颔首示意后走进马车，看着肖泽像往常一样的温柔浅笑，我松了口气，也走进马车，跟在肖泽的马车后面，朝肖碧瑶家走去。
　　今天肖碧瑶的婚礼有很多人参加，焦艳丽她们听到我要去，也决定前来观礼。路上，八卦之王小翠告诉我，肖碧瑶娶的夫君抒洁，号称西苑国男人典范，知书达理，三从四德，温柔贤惠，乃苑城女人的第一男神，难怪肖碧瑶婚礼搞得如此高调。
　　婚礼现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肖泽走下马车的时候，婚礼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随后又出现了小声的议论声。肖泽好像没发现异样似的，与相熟的商人攀谈起来。只有我注意到，肖泽在走在马车时，死死地攥着手心。
　　“表弟，你来了。”一个有些尖得刺耳的男声传来。我望去，原来是个年纪近30的男人。
　　“肖菊表哥。”肖泽的声音既不失客气，但也不亲切。
　　这时，小翠在我耳边悄悄告诉我，这是肖泽小姨的长子肖菊。人没什么本事，二世祖一个，平日待人刻薄，大家都讨厌他。
　　“表弟啊。”肖菊的样子很夸张：“我还以为是你结婚呢。到这才发现，碧瑶娶的是别人。哎呦，我可怜的表弟啊，碧瑶不要你了，你可怎么办啊，年纪又大，脾气又古怪，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孤独终身？很可怜的。”说完还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肖泽的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消失了，有些冷地看着肖菊。
　　肖菊退缩了一下，然后冷哼一下，轻蔑地说：“你这么瞧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抛弃了你。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抛弃。”声音刺耳又刻薄，一下子吸引了全场注意力。
　　肖泽没理他，打算走开，但肖菊却拉着他胳膊：“表弟，你别伤心啊，来，表姐给你介绍一个，城西的三红。”她的笑有些得意洋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就说有点钱，也没人要了，像你这样的，也就城西的三红不嫌弃了，你就嫁了吧，总比老了没人管强啊。”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边上的几个男女也跟着嘲笑起来。
　　我知道这个三红，不仅长个又矮又丑，而且智商有些问题，娶不上夫君，就整天在街头拦住小伙，说：“我家有两间房，你嫁给我吧。”吓得街上的小伙纷纷绕着走。
　　肖泽的拳头紧紧地攥起来，又松开手，笑着说：“表姐说得对，像我这样的，没人要了，只能攥着钱了，既然这样，从这个月起，我就不给家族众人生活银子了，我得把钱攒着，省得老了没人管。”
　　这话一出，肖菊的乌鸦般的笑声便停住了。我记得小翠讲过，肖泽当年出来做生意，受到家族的百般阻挠，为了解决这些人，他只能答应每月给家族各户一笔生活银子，那些高喊男人做生意有辱家门的人才噤了声。有了这笔银子后，有些好逸恶劳的人干脆就不工作了，专靠肖泽的银子活着，这个肖菊就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能这样。”肖菊有些急了。
　　“我听从表姐的良言罢了。”肖泽的笑带着冷意。
　　“肖菊，你这个二百五，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刚才还和肖菊一起哈哈大笑的几个人也急了，一边推搡他一边指责。
　　“我......我......”肖菊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啊，瞧瞧你那刻薄劲儿，跟个野男人似的。”一个女人高声指责道，然后又堆起满脸的笑容对肖泽说：“肖泽啊，你别和他计较，你肖菊表哥不会说话，回头我们一定教育他。”
　　肖泽笑着说：“小姨，表哥都是为我好，我明白。怎么能让您教育呢。”
　　“你放心，我一定回去教育他。”那个女人，也就是肖泽的小姨赶紧保证到。
　　肖泽没说话，几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肖泽的表情，也不敢再说什么。
　　“怎么了。”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我一看，穿着红色的礼服的新人走了过来。
　　西苑国娶夫，有点类似现代婚礼，男女双方会一同招待客人，等到吉时一到，再拜父母、天地、女皇，即礼成。
　　“没事，大家开了几句玩笑。”肖泽的小姨说。
　　肖碧瑶的眉头微微皱起，便又恢复笑脸说：“肖泽，肖菊只是开几句玩笑，你别当真。”看样子，这肖碧瑶肯定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这时，肖碧瑶的夫君抒洁柔柔地说：“其实不怪肖泽，是肖菊不对，往人伤口上洒盐。”听着一个180的健壮男人掐着嗓子似的细声细语说话，我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西苑国男人典范，这里女人什么品味啊。
　　肖碧瑶听了抒洁的话，对着他深情一笑，又转头对肖菊说：“肖菊，以后不许乱开玩笑，多大的人了，做事如此没有分寸。”
　　肖菊刚才就被人当众指责，现在又被一对新人说，有些急了，口不择言到：“怎么不能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他这样的男人就是没人要，碧瑶表姐，你不也甩了他，娶了抒洁。”
　　这话一出，现场再一次寂静了。我看见肖泽攥紧的拳头，忍不住站了出来：“谁说没人娶啊，我就很想娶啊。”
　　全场人似乎都呆住了，我继续说：“聪慧、高雅，大方，这样的妙人世间少有。”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夸赞的词汇，可惜文化水平太低，词汇实在有限。
　　“孟小姐，你不要开玩笑了。”肖碧瑶的声音有些干涩。
　　“玩笑？你们肖家人喜欢开玩笑，我可不喜欢，我做人一向认真。”我拉起肖泽的手，看着他，认真地说：“肖泽，嫁给我吧，我向你保证，我会疼你、爱你，一生一世。”
　　肖泽也傻眼了，呆呆地任我拉着，看过肖泽平日里的温柔浅笑样，生意场上的精明能干样，就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惊吓过度的样子，我觉得这样的肖泽还真是可爱呢。
　　“我......”肖泽很窘迫。
　　“我什么，答应我。”我温柔地说，做出偶像剧里的深情霸道总裁范儿。此时，婚礼上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许多人都起哄，不停地说：“答应她，答应她。”我听得出，第一个喊的，也是喊的最响亮的那人是焦艳丽。
　　肖泽抬头看了一下四周，闭上眼睛坚定地说：“好。”现场立刻一片欢呼，我也激动得一把抱住了肖泽。
　　经历了这场风波，参加婚礼的人都无心关注婚礼了，都纷纷向我们表示祝贺，焦艳丽和春桃走过来对我表示，今天来的太值了，紫菱没来肯定得遗憾死。
　　把肖碧瑶的婚礼变成我的求婚现场，不是我的本意，但想到肖泽受的委屈，我也毫无内疚感，甚至看着一对新人铁青的脸色，觉得有些得意解气。
　　回去的路上，我厚着脸皮同肖泽挤同一辆马车，肖泽说：“今天谢谢你替我解围。”
　　“我可不单是解围，我是认真的。”虽然求婚有些冲动，是不忍肖泽受委屈，但要是换了旁人，再委屈我也不会贸然求婚的。
　　肖泽问：你是认真的吗？”我再一次拉着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是认真的，每个字都是，肖泽，嫁给我吧，我一定对你好。”
　　肖泽甩开我的手：“我不需要你同情，想娶我的人多了，你不必牺牲。”
　　“我没有牺牲，更没同情你，肖泽，我们也相处一段时间了，我觉得你很好，我喜欢你，你呢，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知道想娶肖泽的人还是很多的，就算肖泽不符合这世界的好男人标准，但他左手生金右手生银的本领还是令许多女人心动不已。
　　肖泽沉思了起来，我也不急，让肖泽想明白，想清楚，毕竟这是终身大事。
　　“那我的生意呢？”过了好一会儿，肖泽才说。
　　“自然是继续做下去，你现在做得很好。”我喜出望外，这么问就是有门的意思了。
　　“好，我答应你。”这次肖泽没有犹豫，坚定地说。
　　“太好了。”我一下扑进肖泽怀里，肖泽想躲开，但车里空间有限，根本躲不开，最后只能认我扑进怀里。反正马上就是我夫君了，沾点便宜应该没问题吧，我偷偷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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