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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展昭时常出差,他出差和不出差的区别只在于晚上会不回家睡觉。他甚是偏爱秋素,若是回来得实在晚,四五更回家,他就不往撷凉苑那边去了,自己悄悄的在风暇堂歇下就罢了。
――左右过不了一会儿还要起来的,何苦折腾秋素醒过来。
受伤要是实在太重,多半会在开封府处理一回,开封府的人也不会想起来展大人有一个妾,展大人受伤中毒也要知会她一声。试想想,要是展大人有个闺秀出身的正房夫人,展昭受伤了谁还能不告诉人家一句吗?
展昭明白这样对秋素来说不太公平,但世情如此,也没办法说,只能身上略好些,就推脱几句已经大好了,要回家去。
刚开始公孙先生还不愿意,冷着脸斥道:“回家?身上好几道口子,忙着往哪里去?还不好好歇在这里,要是不好好吃药,什么时候才能大好?”
“先生,我回去自有人照看。”
公孙先生想了半日,也没想出来谁能照看他,又拍了展昭一下:“你府里成庆成广两个半大小子,哪个能服侍你吃药穿衣?”
展昭臊的脸红起来:“先生,是秋素啊,我此次公干半个月,回来了总是要告诉她一声。”
公孙先生这才想起来,当时给他很深印象的那个秋素,不由得叮嘱他几句,秋素乃是官家赐下的,纵然从前身份低微,那也是上位者赐予的女子。就算是个妾,也要好好的看顾,衣食都不可慢待。
展昭一一应了,然后脚下生风就往家去。其实展昭一走,秋素就是家里的老大了。除了不出门,秋素并没有什么屈着的地方,她本来不是什么闺秀,故而街市上的传奇话本子并各种小玩意儿,什么都是齐全的,自在的很。
至于展昭走了多久,她记得,却并不何人提起。奴才问主子去了哪里,这是不合礼数的,而且也显得分外可笑。只要没有不好的消息传进来,他一定是有自己的事。
展昭进门来,还是成庆进来伺候了洗脸,进得撷凉苑,看见秋素正在梧桐树下睡着,身上盖了个湖蓝弹墨夹绒的薄毯子,赤金簪子掉在了地上,一头青丝已经散了一多半。秋素睡相极好,看起来很是恬静,既不笑也不皱眉。展昭常常以为自己要了个假人在身边,因为她根本就没什么感情。
再加上这几天他惦记着秋素,可人家却睡得这么香。当真是不公平。
这么想着,展昭就很有些不悦,伸手就拍了拍秋素的肩膀,秋素便睁开眼睛,拉着他的手坐了起来。
“你回来了?”声音软糯慵懒,显然是没睡醒。
“天已经凉了,怎么竟然在这里睡觉?万一着了风,可不是玩的。”展昭低头捡起秋素掉在地上的簪子,放在手把玩,轻轻描摹簪子上镂空的蝴蝶。
秋素眯着眼睛,声音十分娇软,“并没有凉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两三日了。”
“你身上可还好?”秋素看了看展昭的脸色,“这两三日是在开封府养身子去了罢?既然身子不好,也不要沐浴了,我叫人去打水,来给你通通头罢。”
展昭笑着应了,秋素便吩咐打热水来,给他解了发髻,并着皂角、木槿叶等物,洗了头发,又用软布擦了,才拿了羊角梳给展昭通头。
通头解乏,秋素向来爱惜自己的头发,无事也喜欢梳头。展昭虽然性情纯孝,深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类的箴言,然而事情繁忙,遇到急事常常来不及叫人,拿了梳子就是好一通梳,所以发髻是乌黑亮丽的,头发却不知掉了多少。
好在他头发多,也不在乎这几根。
秋素把他的头发绾好,笑道:“如今天凉了,你也不必着急洗澡,一会儿只消擦擦就好,伤口莫要沾了水。”
“你不服侍我,我找谁去?”展昭笑着问。
“从前我不服侍你,你难道就不会擦了不成?”秋素说罢,便大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展昭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去捏她的脸:“我身上伤着了,半月没回来,在府衙里养伤是大人的意思,还没好全就回来找你,你也不多心疼我一些儿?”
秋素睁大了眼睛,瞧着似乎有些忍俊不禁。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秋素只好先败下阵来,道:“罢了罢了,服了你了,您请过来,婢子服侍您就是。”
其实烧了水,展昭就推三阻四的不许她进屏风里面了。
秋素气道:“我就把你吓得这个样儿?刚才还要人服侍,把人支使得团团转,这下子又不许我进去了。”
展昭在里面说道:“我这不是怕吓着你吗?”
秋素哼了一声:“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叫我看见,不然趁早给我瞧瞧,好儿多着呢。”
细细擦洗过,展昭自己套了里衣,秋素眼尖看见他脖子上还有水珠儿,便拿了汗巾子给他擦拭:“怎不都穿了再出来?”
展昭稍稍低了头让她擦水珠儿:“想你了呗,还有什么好问的。你也是,这许多天没见我,看来心里眼里都是淡淡的。”
秋素便不说话。展昭心里更是气闷,越发的不高兴了。
想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官家要了秋素,被多少人说是情种。历来就是这么个道理,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凡是英雄,大抵身边没个你侬我侬的情人,比方说白玉堂,一心要个英雄的名声,虽说也流连花丛,可他是从来也不动一点儿真心的。
若是个多情种,那就做不得英雄。素来多情的是哪些人,比方柳七,结交了那许多歌女舞姬,是个好文人,却算不得英雄!再比如小宋,是个温柔和平的多情才子,结果一家子大的小的,却连个坎肩也披得优柔寡断。
展昭是个江湖人出身,看重的并非没有名声。他这些年在官府中做事,虽然无愧于心,但也没看见骂他的人少多少。
展昭的心思很正常,既然看上了,自然是非她不可的,也不怕人说。可秋素自进了这个门,温柔说笑依旧如常,体贴是真体贴,也不见得把自己当了外人。只是不知她到底是心里淡还是只是面上淡,总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这到底是个什么古怪性子。独得很!偏偏展昭又是个男人,在女人面前,也是将面子看得极重的。
自古以来,女人最惹人喜欢的品格就是温柔小意,能顺,便是最讨男人喜欢的。展昭当日看上她是因为她有些品格气节,在大事上有气节,自然是极高的。比如,能殉国,也能殉情,也能守节。这样的女子未必可爱,但很可敬。
可惜,秋素不仅仅在这些地方有格,在家也是矜贵得很,这态度比大少奶奶还要冷淡。嘘寒问暖都当做了任务,知道男人受伤了也不肯多问一句儿,这哪是个女人呢?恐怕白玉堂都比她体贴些。
展昭于是有些难过了,到晚上便也淡淡的,心想晾晾她也好。
可惜秋素本来对男女之事更冷淡,她自幼看惯了这些事,话本子避火图新出了什么花样都知道。自幼生长看惯了那事,便会长出两样人来,一是放荡不堪的女子,最是为人不齿;二者就是因为吃了苦头而厌恶那事,自觉恶心肮脏,以为羞耻。
其实,按照大宋的话,男婚女嫁,理之当然,常人更盼着五男二女,七子团圆。虽然于生育之前必须要做的事感觉有点羞涩,但做的时候也不太可能心里想着快点完事。然而以为羞耻的女子总会觉得厌恶,而且会因此而厌恶所有的男人。
秋素则是两者都不是。她不觉得羞耻,也感觉不到快活。她欣赏男子,也不仅仅单欣赏展昭,她觉得白玉堂也是个不错的人,表哥也很好。男女婚嫁,对她来说不过是不得已罢了。当属她自己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展昭是非秋素不可,展昭这个人也很好,但对她来说,并不是非展昭不可。当时求亲的如果是别人,她也不是活不下去。
这就是不公平的地方了。展昭爱她,比她爱展昭要多很多。
所以,秋素明知道展昭不高兴了,也还是乐得轻省,并且睡得很香。
展昭对此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控制着自己不翻身,并且暗自痛苦着。
次日早上吃饭,秋素给展昭夹了个豆卷儿,问,“你这是怎么了?回家来一晚上,怎么眼睛倒眍了?可是没睡好?”
展昭被她这一问,倒无话可说,只好吃饭。秋素笑了:“想来是开封府府衙的床合你的心意?回家来倒睡不惯了。”
展昭心说,你都这么讲了,我还能怎么答话?只能一口一口咬豆卷。心说我偏要回来,看谁比较能耗。
此次展昭出公干,倒是建了大功。保下的那位更是欣赏展昭办事稳妥,又考虑周到,因此三言两语,就在官家面前给展昭求来了恩典,干脆让展昭好生休息,顺道又投桃报李,赏下不少东西。连推脱也没能推脱得了,直接就给送到了护卫府。
成庆倒是能干,让人把东西塞在库房,弄了个满满当当。什么人参鹿茸,还有各类的丸药都给展昭看过,才收进去的。
“这都是什么药?怎么这么多?”秋素拈起一个小盒儿问。
“那位老爷说了,大人平日里忙,身上有什么不爽快,多是干忍着,公孙先生虽然医术精湛,但也不好时常麻烦,或汤药一时跟不上,吃点丸子药也是好的。参苏丸也有,四正丸也有。”
展昭笑道:“劳烦他费心,我这都够开个药铺了。”然后悄悄把自己手里那个小盒子握紧了。
秋素看在眼里,只觉得奇怪。成庆退下之后,秋素才得问他那是什么药。
“没什么,用不上的罢了。”
那盒子上居然是五子衍宗丸?这厮真真是恩将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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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查到的,五子衍宗丸:方中枸杞子、菟丝子补肾精,壮阳道,助精神;覆盆子养真阴,固精关,起阳痿;五味子补肾水,益肺气,止遗泄;车前子利小便,与上述四子相配,补中寓泻,补而不腻。诸药相配成方,共奏补肾益精之功。
很久没有更新了,这次有了,下次又不一定什么时候更新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