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是离 终是沐

　　转眼已是初秋，记忆力不是很好的吴离，却始终记得Z市的那一棵棵银杏树，现在应该是风景正美的时候。
　　正想着，宋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给你说个事”宋晨有些神秘。
　　“说”
　　“我这周六在我们市的音乐大厅有个演出，你来不来”
　　吴离听完放下手中正在叠的衣服。
　　什么？音乐大厅，他们市的音乐大厅很出名的。
　　“是独奏吗？”吴离心砰砰跳。
　　“想什么呢？我只是钢琴伴曲，他们合唱团的”
　　也对，宋晨也不过和她一样大，做到这步已经很优秀了。
　　“你给我票吗？”
　　“sure，还是VIP”激动的连英文都冒出来了。
　　“好，我来”
　　本来还想再问问他们市的银杏叶子是不是都黄了，但是接到了老大的电话。
　　匆匆挂了宋晨的电话，接起老大的电话，现在他的电话，她可不敢不接。
　　“吴离，上次的那个信息表，你给我送到办公室啊”欧美人说普通话带有的特有气息。
　　“我电子档发您邮箱了”
　　“不行，这个要手写的”
　　吴离在心里已经把老大问候几遍，“好，马上给您送”
　　“吴离，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
　　吴离说话的语气有些轻佻，“老大，您不笨嘛”

　　上次和老大的事情发生之后，直接导致了吴离的悲惨命运，她确实被穿小鞋了，一点点小事，老大都要让她去办公室，吴离有时候就在想，他怎么这么闲啊，其他辅导员，一周能来两天就不错了，他倒好，天天来，而且每天都要召见吴离，而且呢，老大的意思也很明确，他要利用工作之便来追她，具体的对话是这样的。
　　吴离：老大，其实这点事，可以在电话里说清楚的
　　老大：阿离，你没看出来吗？我是在利用工作之便来追求你啊
　　吴离：…
　　老大：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吴离：我有男朋友了
　　老大：我不管

　　所以说，吴离也是很无奈的，老大才回国的时候，中文不是很好，也不请家教，就操着一口别人根本听不懂的普通话，去给他们上课了，之后全班同学实在受不了了，威逼着吴离去教老大说普通话，吴离给他讲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中国历史的源远流长，和一系列的中国英雄，倒是把老大听得如痴如醉，顿时觉得，吴离太厉害了，怎么可以这么厉害，说到底，老大对于吴离是崇拜的，但是感情？她敢说，让老大和中文系的才女在一起一个月，他绝对会忘记吴离是谁。

　　吴离现在正走在烈日下，手里拿着几张根本不重要的资料，去面见老大，宿舍的妹子告诉她，忍忍就过去了，然后又告诉她那天的情况，老大是怎样怎样的生气，吴离想想，忍了，谁叫她很多事都需要用他呢。
　　吴离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停顿了一两秒，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老大正装着一副认真工作，不容打扰的模样。
　　她以前可能没意识，一直以为老大是移民过去的，现在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真的有些混血的样子。
　　吴离放下资料，看着老大，悠悠道“仔细看一看，你倒是有点混血的样子”
　　老大还没搞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的时候，又听到吴离开口了“老大，这是我最后一次，因为这些根本不重要的事情来了啊”
　　“老大，我叫你老大好了”她那语气，像是把他当老师吗？
　　吴离沉默。
　　“最后一次，这周六，陪我去买衣服”吴离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想笑，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了。
　　“我这周没空”看了看老大，又添了一句，“真的，我要去听音乐会”
　　吴离笑笑，真心替宋晨感到高兴，但是这笑在老大看来，特别别扭，“你说，是和你家男人一起吗？”
　　吴离笑出了声，又觉得不太好，忍住了笑，“对啊”顾衡应该会和她一起去的。
　　老大的表情有着孩子般的委屈，然后特别严肃对吴离说，“吴离，如果你幸福，我祝福你”
　　吴离听完，不知道说什么了，难道国外的人，说话都这么感性吗？
　　“谢谢”
　　如果不是后来的事，她可能不辈子都不知道，老大真的喜欢过她。

　　宋晨的音乐会在周六晚七点，和顾衡到的时候，连中午12点都不到，宋晨很忙，自然是抽不出时间来陪他们。
　　鉴于上一次吴离已经把这座城市比较有名的景点都逛过了，那片银杏也还是没到最好的时节，一时竟找不到可以去消磨时间的地方，就像现在，他们正走在不认识的一个广场上。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时间，吴离可不想就这样浪费掉，转身看了看顾衡，“阿衡，我们去海边吧，听说这边的海，比我们那边的还要漂亮的多”
　　顾衡自然同意。
　　到了海边，才知道，吴离刚才随意说的话，竟然是真的，这里的海边，没有人工的痕迹，更多的是天然雕琢的磅礴，雄伟，站在巨石上，看着几十米下的巨浪，让吴离想起了那天山区的山体滑坡，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这么久了，报道也没出几则，具体的数字也没说，吴离转身看了看她身后的顾衡。
　　“那片山区，以后应该都不会有人再上去了吧”
　　顾衡明白她什么意思，搂着她的肩，将她往后靠。
　　她也顺势转身抱住了顾衡，顾衡突然觉得这好像是她爱做的动作。
　　吴离小心翼翼的牵住了他的手，生怕被拒绝，但还好没有，“阿衡，我要你发誓”。
　　顾衡眼神专一，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好小，轻声道，“你说”
　　吴离闪过得意的眼神。
　　“我要你永远不离开我，无论什么时候”
　　顾衡看着她，没有犹豫。
　　“我，顾衡，如果有一天离开了吴离，我…”还没说完的话就被吴离打断了。
　　“如果离开了，吴离就一辈子不会幸福”顾衡微微震撼，为什么自己种的因，总是要她来承受这个果，连誓言也是如此，想到这里顾衡有些生气，他这一辈子都会宠着她的，但，即使如此，这个誓言他也不会许的。
　　“阿离，你觉得我会答应你么，你从来不是我的赌注”顾衡轻轻拥着吴离。
　　吴离沉溺在美人计中，早已忘了誓言的事，真开心他少有的情话。
　　只是后来吴离明白了，誓言承诺这些还是要有的，否则一旦离开了，就真的和对方一丝牵绊都没有了。

　　进了场，吴离和顾衡分开了，吴离在前排的VIP席，而顾衡只能到后面的观众席。
　　可是，音乐会好像出现问题了。
　　吴离看了看时间，现在都7:30了，半个小时过去了，并没有人上台，好在听音乐会的人素质都不会太差，也没有表现的太急躁，在吴离正准备给宋晨发个短信的时候，工作人员将台边上的钢琴，挪到了台的中间。
　　台下的人看到了，多少有些躁动，不是合唱吗？怎么把站台撤下去了。
　　一会儿，吴离就看到了宋晨，不得不说，真的很帅，眼神交汇，宋晨也看到了吴离，宋晨眼神回归到台上，坐在舞台的中间，钢琴旁，像一颗璀璨的星星。
　　下一秒，灯光一暗。
　　钢琴声响起，吴离听了两个音符，这不是克罗地亚狂想曲吗？
　　吴离对音乐没什么了解，但却是知道这首曲子的，高中的时候，一次意外，看到了这首曲子表演时的视频，当时吴离心惊了一天，然后循环播放了许久。
　　吴离看着舞台上的宋晨，让吴离想到一句话，他就是天生为音乐而生的。
　　顾衡坐在后排，看向吴离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表情，他想他可能真的爱上吴离了，看着台上的主角，和吴离一般大，却已经是这么的优秀了，他们高中就是如此好的朋友了，而且…而且可以看出宋晨对吴离还是有些非分之想的，如果当时是宋晨先认识她的，那会不会现在他们就在一起了，顾衡不知道。
　　顾衡就这样一直看着吴离，看着她和台上人的眼神交汇，这是他和阿离之间所没有的默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顾衡整整醋了整个音乐会。
　　吴离什么时候会和宋晨相处的很和谐，就是相互都不说话的时候，就像现在，宋晨弹着这个音符，吴离在心里默默地哼着下一个音调，好吧，吴离默默在心里承认，他确实有点才。
　　谢幕，下台，总算是有人上台来解释为什么今天的合唱改为钢琴曲了。
　　台上的主持人，非常有礼貌的道歉然后说明了临时换节目的理由，然后观众离场，然后…吴离终于可以去后台找宋晨了，VIP席的观众，结束了是可以到后台和喜欢的音乐者交流感想的。
　　再漂亮的前台，后台都一样，嘈嘈杂杂，吴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宋晨，吴离开始的时候还在想，作为主角，应该会有很多人来后台找他吧，但是，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样，还不错吧”老远的看到吴离，张开了双臂，吴离走上前，白了他一眼，还跟小孩似的要抱抱？
　　只是吴离和宋晨都大大咧咧惯了，吴离直接送上去了一个熊抱，然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拍了拍宋晨的背，“恩，很不错，我很欣慰”
　　吴离张望了周围，发现宋晨作为主角确实有些不正常啊，倒是另一位拉小提琴的男子，被人围了个满，想来宋晨也知道吴离在想什么了，拉着她的手臂走了出去。
　　宋晨边躲开拥挤的人群，边说道“今天的合唱出了点问题，只好改了节目，开始的时候，说是小提琴，最后主办方不同意，因为我是外派的，所以他们生气也是正常的”吴离叹了叹气，没想到搞艺术的，也有这么多事。
　　本想安慰他，但又听到他说“人太有才了，自己也没办法”
　　吴离收回上一秒的想法。
　　出了大门，一眼就看见顾衡。
　　“你怎么知道是这个门，我还想着去前门找你呢”
　　宋晨看着吴离欢跳着就跑向顾衡，心里很不是滋味啊，到底是年轻，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让顾衡一眼就看到了底，“在前面是等了一会儿”
　　宋晨当时听到吴离给他说他们在一起了，有些不可思议，他一直以来都是对顾衡有信心，所以吴离追着顾衡跑的这些年，宋晨多少有些理所当然的不当回事，认为顾衡无论怎样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和小希姐在一起的，可是，他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呢，但是是哪里错了，他现在都还不清楚。
　　“宋晨，你见过吧”吴离记得她高中毕业的时候，宋晨来过家里，“顾衡，你就叫哥吧”。
　　双方都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还没吃饭吧，走，去吃饭，饿死我了”宋晨说，然后三个人并肩走着。
　　“你又空腹上台的”
　　“对，这次还晚了半个小时”
　　顾衡就这样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心里很不舒服，自己也陪了她这么多年，却少了这样的默契，他和吴离之间始终保持着一份疏远，他知道，吴离也知道，他不知道能不能用时间去解决，但是却也只能用时间去解决了。
　　吴离和宋晨一路说说笑笑，顾衡只是偶尔说两句。
　　终于看到有吃饭的地方了，吴离抬头看了看沉默已久的顾衡，愣了愣，只见顾衡表情严肃，看着前方，停在了原地，突然，有些急躁的对宋晨说道，“你照顾好吴离”然后就快步的向前方走去，像是看到了什么人。
　　宋晨反应过来，脑子里第一个声音就是吴离打电话向他求救的声音。
　　“你看到什么了吗？怎么了？”吴离也觉得有一些慌张。
　　“我不知道，先送你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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