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契机

　　Bucky可以通过机枪瞄准器清晰看到第一辆卡车里坐着的纳粹。那一刹那他本该扣动扳机，但他并没有，时机错过了，车子开进了Dernier埋好炸药的区域。

　　一声巨响，沉重的卡车在雪地上蹦起来，失去了控制，火焰串的很高，灌木丛里传来Dugan一声大喊，咆哮突击队从埋伏地点跳出来冲向卡车队，一时间树林里回荡着一片枪响。

　　后面的五两卡车试图在雪地里急刹车，可是其中三辆首尾相撞，乱作一团。突击队冲到空旷地带，Falsworth扔了一颗手榴弹在第三与第四辆卡车之间，又炸出一个缺口。

　　就在突击队准备跳上卡车时，最后一辆车的顶部掀开了，一群Hydra装甲兵跳了出来，他们手里拿的不是普通机枪，而是闪着蓝光的重型机枪。

　　就在他们排成一排准备开火的时候，Steve从卡车一侧跃上车顶，他的盾牌直直抛出去，把四五个装甲兵撂倒，蓝色的光束四面八方乱射了一通，没有一条打到咆哮突击队，Hydra的装甲兵倒是纷纷被Steve从车上扔下来。

　　Bucky看到Dugan一个人解决了两个试图围困他的德国人，跳上第一辆卡车后的车棚，Gabe则抓住了卡车前排那个纳粹军官，把他从着火的车厢往外拖。然而这个刚刚被Gabe救了命的家伙居然从腰里拔出枪对准Gabe的脑门。

　　“喂，放开我兄弟！”Dugan从车后面跑出来吼了一声，二话不说举起一把从卡车里撬出来的Hydra机枪，可是机枪非常沉重，Dugan还没举起手肘的高度，忽然一记冷枪打中他的胳膊，他就摔倒在卡车上。

　　“小心树林！”只听Steve大喊了一声。

　　Dugan拖着一条受伤的胳膊重新爬回卡车，Falsworth滚进草丛，Morita与Dernier躲在一个大雪堆后面。

　　Bucky飞快在树上伏低身体，打中Dugan的冷枪是侧面树林里打出来的。他调转瞄准器开始搜寻。
　　与此同时，有人大声喊了几句德语，刚才被Steve打落的Hydra机枪还躺在那里，一个士兵爬过去捡机枪，差一点够到了，被Falsworth及时一枪毙命。

　　突然纳粹军官喊了一句英语:“停手！谁还敢再动一下，这个人就没命了！\"他从地上拽起Gabe，挡在自己身前。Falsworth赶忙放下枪，双手高高举起。

　　“美国队长，放下那该死的盾牌！”那军官又喊。

　　Steve慢慢蹲下来，将盾牌放在地上。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Bucky埋伏的那棵树，依稀看到他衣服的一角与一条绳索。

　　“很遗憾，我实在太喜欢这面盾牌了。”他说完脚一踢，盾从地上弹了起来，在他手臂上一个旋转，越过Gabe的脸一寸距离，击中了军官的脑门。

　　空地上的德国兵纷纷跑去抢地上的Hydra机枪，可是Bucky抓着一根绳子从树上荡漾下来，单手举着长枪朝着德国兵扫过，他们应声而倒。

　　Bucky脚还没落地，对面树丛里狙击枪的瞄准器轻微作响，Steve跳到Bucky背后，呯的一声，盾牌飞回他手臂上，将一枚子弹被弹落在雪地上。Steve侧了个身，让Bucky从他背后转出来，这次他手里换成了□□A1手枪，枪声清脆而响亮，对方的下一枪比方才更快，可是Steve已经转了回来，子弹再一次被挡住了。

　　片刻寂静，Steve和Bucky都在盾牌后面，雪地上只看见两人的靴子和他们踩出来的围成一个圆圈的脚印。

　　接下来，仿佛有什么人无声的下了个口令，Steve的盾牌往下一个急撤，Bucky的右手臂从盾牌后面伸出，对准了一棵树的高处稳稳射了一枪。低沉清晰地的枪声回荡在树林之中。

　　树上有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掉了下来。摔在雪地上，身下渗出鲜血。

　　“哇！！！你们刚刚看见了没有？！”Dugan趴在着火的卡车后面夸张的叫。

　　Falsworth,Morita,与Dernier慢慢走出来，脸上表情同样惊讶。

　　“我早告诉过你，Falsworth，咱们107团的狙击手是整个盟军里最棒的，只有他才能这么漂亮的配合队长，怎样？我不是跟你们英国佬吹牛的吧！”Dugan嗓音里满是骄傲，他都顾不得自己胳膊还在淌血，跳下车来，一把拽着Bucky，边笑边使劲推搡他。

　　Steve从地上扶起Gabe，转头看见Dugan和Falsworth两人围着Bucky转，弄乱他的头发，脸上表情又赞许又喜爱，就像是两个喝醉酒的老爹在卖弄儿子。Dugan还破天荒把自己的宝贝帽子摘下来扣在Bucky脑袋上。

　　“Falsworth，你瞧瞧这个帅小伙子，多漂亮啊，枪法准，动作灵活，跟队长两个刚才就像是跳舞似的…… 对，就是跳舞！他俩看起来活像是一对配合默契的舞伴！哈哈哈！“Dugan说着说着竟忍不住搂着Bucky，对着他脸狠狠亲了一口。

　　Steve忍无可忍：“好了，够了……”

　　“哦，队长吃醋了。队长你也很棒，不过我再夸你，他们又要说我这是在拍马屁了。”Dugan爽朗的笑着，又重重推了Bucky一把，“喏，还给你！”

　　也许是因为Dugan实在太激动而用力失控，也许因为这举动出其不意，更也许是雪地太滑，Bucky被他这么一推，竟然和与他撞了个满怀的Steve一同失去了重心。

　　Dugan这时转身大喊：“让我们为美国队长欢呼！”

　　天空忽然放晴了，一道太阳光从迎面倒下来的Bucky身后照耀过来，刺的Steve不得不闭起眼睛。
　　他们倒在柔软的雪地里，Dugan的帽子从Bucky头上滑下来，遮住了他俩的脸。

　　Dugan总说他这顶帽子拥有隐形的魔力，好几次保护他死里逃生。Steve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他只知道当他重新睁开眼的一刹那，Bucky的一双蓝眼睛正火辣辣的盯着他，紧接着睫毛一垂，嘴唇就碰上了他的。Steve在毫无防备之中感到Bucky湿润的舌头伸进了自己的口腔，轻柔而缓慢的试探着什么。Steve全身都僵硬了，瞪着眼睛不知所措，他意识到Dugan的帽子已经滑到雪地上，让阳光再度照上他们的脸，慌乱中只好举起了盾牌，把手臂绕到Bucky背后。

　　咆哮突击队队员在雪地里为他们的队长喝彩，没想到队长却不小心被撞倒了，这情景让队员们笑得停不下来。只有Gabe和Morita是厚道人，他们想要去扶Steve，可美国队长实在是个大个子，身上还压着一个人与一面盾牌，他们根本拉不动。

　　最后Bucky一翻身仰面躺在雪上，漂亮的褐色短发上沾满了雪花。他闭着眼任凭阳光照着，细小的雪片在他脸上融化，水珠顺着鬓角滑落。他的胸膛一阵阵起伏着，仿佛自他从货车上跳下来以后，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奔跑。

　　******

　　Falsworth修好了一辆卡车，让Dernier和Morita坐在前座，其他人则将那个被他们俘虏的纳粹军官五花大绑，塞进车棚内。车子正在往西面行驶，但照这个速度，他们天亮前无法进入德国境内了。

　　\"Gabe和Dugan都有点伤，我想我们最好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制定下一步作战计划。”Falsworth跟Steve建议。

　　可是Steve似乎在想什么想的很入神。

　　“队长你同意吗？”Falsworth伸手推推他。

　　Steve如梦初醒似的抬头。“对……当然。只要有适合的地方我们就停下。”

　　“我们需要审问那个纳粹。”Gabe说。“谁来？”

　　“当然由我来审问。”Steve回答。

　　可没想到Gabe和Dugan都很诚恳的摇头。

　　“队长，你不适合干这个。”Falsworth说，“这些家伙口风紧着呢，没跟军情六处学过几招，这种事可不好办。”

　　“让我来吧。”Dugan自告奋勇，“在奥地利的时候我就在等这一天了，那时候他们可没少虐待我们这些俘虏，今天老子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你算了吧，就你那条胳膊明天别拖累我们就谢天谢地的了，你还想用它揍纳粹？”Gabe评论。

　　“Bucky胳膊一天就能好，我不见得会输给他。”Dugan说，“Bucky，Stark给你的药还有吗？分给我一点。”

　　Bucky瞥了一眼Steve。“没有，就给了一针，我打掉了。”

　　“那是什么？”Steve忽然指着Dugan屁股下面坐着的东西问。

　　“这个？”Dugan低头看了看，“是我之前从卡车上卸下来的Hydra机枪的枪头。”

　　Steve走过去，拿起那个机枪头端详了一阵。然后他走到角落里的纳粹军官面前。

　　那军官头上被盾牌砸伤，还在流血，他一声不坑的看着Steve。

　　“这种机枪跟我们在奥地利见过的不太一样。”Steve对军官说，“Schmidt制造的武器比它轻，且不需要装弹。”

　　那个军官继续看着Steve，面无表情。

　　“你不是Hydra,”Steve又说，“Hydra的人被逮住了会自杀，你却好像不想死。”

　　“我才不是Hydra。”军官开口回答，“别拿我跟那帮人混为一谈。”

　　“既然你跟Hydra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要全副武装去Schmidt的兵工厂？“Steve问，”你不准备跟他们和气的索要武器，我猜的对吗？”

　　那个军官眼睛抬了起来，似乎挺佩服Steve的推理能力。

　　“我曾在奥地利的工厂与他们合作过，他们答应给我们供应更好的武器，但是Schmidt不仅没遵守诺言，还把元首派去的人杀了。”那军官说，“那家伙太猖狂了，本应该有人教训教训他。

　　“他说着，目光调离到Steve身后，下巴朝Bucky方向伸了伸，“……他也在奥地利待过，对不对？我认识他。”

　　Steve转头看了一眼Bucky, 可Bucky却别过头去。

　　“我的战场不在这里。因为我的宿敌在东边，苏联才是我计划进攻的地方。要是你们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们兵工厂的确切位置，我才不在乎Schmidt怎么死呢。”

　　Steve皱起眉头，“我们不能放你。\"

　　军官于是冷笑一声，继续盯着Bucky。

　　\"你为什么不说话？别假装不认识我，32557038，我连你的号码都记得，要不是我拦着Lohmer,你恐怕早就被打死了。是我说服他们找苏联人来跟你一起做实验……”

　　Bucky忽然冲过去，愤怒的揪起那军官的衣领。

　　“你还想让我为这感谢你？！”

　　他抡起左手拳头，对准了那个军官的脸狠狠就是一下子，竟然打得他掉了两颗牙齿，满口里都是血。

　　\"Bucky！“Steve喝止Bucky，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动粗。

　　眼看着其他突击队员见到这样的情形都有点傻了眼，Steve下命令：\"停车！”

　　Dernier在前面一个急刹车，Steve拽着Bucky的手把他拖下了卡车，一直拽到路边的树林里。
　　“Bucky你怎么回事？！”Steve严肃的问。

　　“怎么回事？我不就揍了个纳粹？我们来打仗不就是来揍纳粹的？”Bucky飞快的、有点气急败坏的回答。

　　“你不是在审问或是逼供，Bucky，你是在阻止他往下说。”Steve看着Bucky此时此刻脸上焦躁的神情。“……你怕他继续说下去，就会说出奥地利的真相……你怕的就是这个，我终于明白了。”

　　“真的\" Bucky感到自己的声音异乎寻常的尖锐。“你明白？你真的明白？这可真奇怪了，Steve，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想记起发生了什么可又不想记起，我想搞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可又不想搞清楚!!! 你说得对，自从我们在战场上重逢，什么都不一样了。不是因为你变了，是因为我！”

　　Steve猛的将Bucky推到一棵树上，两手抓住他的肩膀。Bucky仿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一下子闭了嘴。

　　Steve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也是让自己镇静下来。

　　”Bucky……你听我说，“Steve把声音放温柔，”不论你觉得你自己哪里不对劲，这绝不是因为Hydra那帮恶棍对你做了什么，你相信我。”

　　Bucky不回答，但是他的呼吸似乎在渐渐变得沉重。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认识最坚强、最勇敢的人。“Steve说，”你绝不会让任何事改变你。”

　　Bucky的眼睛在黑夜里瞪得大大的：“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老这么莫名其妙的恐惧、愤怒，以及……失控？”

　　Steve望着他：\"因为你差一点失去。Buck, 我明白，我跟你是一样的。\"

　　他说着上前一步，靠近了Bucky，目光紧紧的锁住对方的眼睛。

　　突然面前有一道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他们身上。

　　Steve抬起手，看到一个孤独的猎人漠然的看着路上的卡车，卡车车身还印着纳粹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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