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情回来过

　　“白血病晚期，这样的我，你还要吗？”宁湘怡抬起脸，笑容凄然。
　　“什么！”林风清的世界瞬间崩塌。“怎么会......”
　　在林风清错愕的眼神中，宁湘怡缓缓走到了窗边，夹杂着细碎的雨声，她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白血病晚期，已经侵犯中枢神经系统了，所以之前你会看到那样的我。时好时坏，指不定某天就精神失常彻底成为了一个疯子。”
　　她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夜色浓黑，雨幕隔绝了远处的灯火，隔音玻璃挡去了那些嘈杂的声响，她的目光落在远方。
　　“我不信。”林风清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不用为了摆脱我就找这种借口，拙劣的可以。”
　　“那你慌什么？”
　　远处又是一道闪电闪过天际，宁湘怡身子微微一颤，却是没有闭眼，目光依旧落在远方，似乎在等待那一道惊雷。随后，沉闷的隆隆声自远方传来。

　　“你信了不是吗？”
　　宁湘怡缓缓转过身，似暗夜的鬼魅的缓缓走来，“你心里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其实你都看到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如风中残叶，我能感觉每一天生命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到哪一天。”她平静得仿佛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不信，你学医出身的，怎么可能会拖到这么晚。你为了骗我，也不用编这种理由！”
　　“可是就是有很多事是意料之外的。我也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但确确实实就成了这样。”她苦笑。
　　林风清沉默。
　　“实话告诉你，我的亲生母亲不叫伊兰，而叫明舒，她是我爸爸的青梅竹马。这就是为什么我爸处处宠着我，而我妈却从来向着妹妹。而我的亲生母亲，明舒，就是死于白血病，这也是为什么我爸会支持我学医。”她笑得凄然，“白血病，已经刻进了基因里，改变不了。所以，我们之间是没有将来的，不会有结果。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以后，我们就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林风清几乎咬牙切齿。
　　“你不信也得信，这是事实。看清吧，放手吧。”
　　“可我要是不想呢？”
　　“你不想，但我也不想要。从来没有人可以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如果你要和我互相就纠缠下去，互相伤害的话，我奉陪，至死方休！”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宁湘怡的话显然伤到了他。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好，我明白了。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现在，先吃饭，你想吃什么？”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空，只是艰支撑自己，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随便。”
　　“好，我去准备。”林风清转身下楼。
　　“谢谢。”在门合上的瞬间，宁湘怡站立不稳，摔在地上。

　　第二天，天气放晴，大地如被洗涤过一般，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湿意。林风清依言送宁湘怡回到了住处。
　　她拉开车门下车，没有多说什么。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在视野里彻底不见。
　　宁湘怡的工作还在北京，只是周末回H市，因此很快就过上了两头跑的生活。她们的生活如两条相交线，在某个点交汇后各自远去，再无交集。
　　宁湘怡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去，今年暑期的调查数据的录入阶段已经进入了尾声，要开始数据统计分析，她是小组的负责人，负责监督工作以及后续分析的规划。
　　土地投标的事，她也没有放下，几乎又成了天天都是加班的状态。
　　不过再忙，她也没有忘记治疗的事情，每周坚持心理咨询，也渐渐开始改变自己的饮食，做一些简单的耐力训练。
　　她每天的日程表都安排得满满的，把每一天都当成永远来过。

　　周晟知道她在家，下班过来看她。
　　“晟哥，来得正巧，一起吃饭吧。”宁湘怡吩咐保姆又准备了一副碗筷。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不过等周晟看到桌上摆的菜，笑容却僵住了，“你吃这些？”
　　桌上除了两道汤之外和两个蔬菜外，还有青椒牛柳、油焖大虾，这些是高蛋白的东西，虽然有营养，但以她胃肠功能根本消化不了。
　　“是啊。”宁湘怡拉开椅子坐下，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在碗里，“我不能一直总吃那些汤汤水水的过活，我总要慢慢过回原来的自己。”
　　“你现在真的可以了吗？”周晟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现在只是开始，但我相信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她现在就像个孩子一样，慢慢添加辅食，一点点增加食物的种类。刚开始的两天，胃胀得难受，但现在总归是慢慢适应了。她开始添加一些高蛋白，高热量的食物，她要从事高强度的工作，能量必须要跟上。
　　怕周晟不信，她还卷了卷袖子，露出自己的小臂，依旧纤瘦，只是皮肤比之前略有了些血色，青色的血管不再那么吓人了。她有些得意，“看，我已经好多了。”经过了近半月的休养，她已好了不少。
　　周晟的眼里也迸发出了光彩，这是他这几个月来听到的最好消息。“好多了就好，只是也别太累了。”以她工作的那种狠劲，周晟怕她身体扛不住。
　　“我还有梦想没有完成，不会倒下的。”有精神寄托，她就有撑下去的动力。

　　吃完晚饭，宁湘怡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埋头在桌前写规划书。
　　“这就是你写的规划书？”周晟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在A4开的大本子上纯手写计划书。
　　“嗯。”宁湘怡并没有抬头，她必须抓住每一次的灵感。笔在手下动得飞快，一行漂亮的行楷从她笔下流淌开来，行云流水。
　　“为什么不做成电子版？这样子不方便修改，别人也不好操作。”以周晟对宁湘怡计算机水平的了解，弄成漂亮的电子稿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手写比较有灵感。我喜欢打好框架再动手来做，我把底稿打好了，要做成电子版也是很容易的事。”和周晟，宁湘怡也不见外，开始谈自己的想法。
　　她拿出几张白纸，在上面描绘出了那片地的形状，开始往上面画小图标。“我打算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建楼，这一片，就作为花园好了。我不是建筑出身，这只是我初步的构想，你觉得怎么样？”
　　“空间利用度会不会太小。”
　　“可以增加，但因为主打的是舒适，所以较大的闲置空间是需要的。”宁湘怡又说了一通自己的构想。

　　周晟听完，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湘怡，你的设想是很好，可是确定可行吗？前期投入会很多，医院会一直处于亏钱的状态，这些窟窿，都需要资金来填。”
　　宁湘怡要建一家私立医院，主打的项目是康复、疗养和产科三方面，选址就在H市城西的郊区。因为选址较偏，交通不便，再加上宁湘怡对于医院的建造以及设施购进要求又是极高的，周晟有些担心她收不回本。
　　“而且，你确定可以招到人，撑起这家医院吗？”新建一家医院，没有名医坐镇，根本撑不起来。
　　“可以，社会上并不缺有能力却怀才不遇的人。而我恰恰可以给他们创造这个条件，对于我来说，这或许只是一个尝试，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改变生活的一个契机，他们会努力。我也联系了几个即将退休的老教授，他们也有意向再搏一次。人员这方面，不会是问题。”
　　“至于交通，那一片现在地铁和一条新公路在修，预计公路两年后通车，地铁三年后运营，到时候交通也会是问题。至于资金的问题，我也考虑过。现在康复医院和老年性疾病的疗养院是一个短板，很多外伤后的病人都无法得到很好的康复训练从而影响了恢复和后续的功能，这是很可惜的。至于一些慢性疾病，治疗时间长，在普通公立医院长时间住院治疗是个问题，而且这类人的心理问题常常被忽视。我建立这个医院就是希望给这些患者一个更好的治疗环境，更多的人文关怀。”

　　至于盈利，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然她不会想要开办产科，在外科手术里，产科手术相对单一、简单，加上现代人对生育的重视，一个好的生产环境、优质的围产期医疗服务，还是具有很大市场。
　　“至于医疗设施，高质量的医疗设备的确很烧钱，但是我看重的是长远的发展。我的医院不会是只经营短短几年，就被取代，我要的是经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因此许多东西都要争取一次到位，品质是放在首位的，不然我创办的医院和那些低水平的私立医院又有什么分别。”至于早期资金投入，陈京华和宁子文会解决，至于早期营业的亏损，她名下还有几项产业，现在盈利都十分可观，到时候补补窟窿，绝对没问题。
　　不得不说，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是具备商业头脑的，宁湘怡就属于这一种。周晟也佩服她做事的胆识和魄力，有目标了，说做就做，绝不含糊。有时候总觉得带着一点天真的胆大妄为，可是偏偏就是让她做成了。
　　“现在呢要做的就是所有目标的第一步，完成投标，所以晟哥，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只要你需要，都没有问题。”

　　——
　　H市，林风清坐在办公桌前，胡安恭敬地站在桌前汇报公司几项会议的情况。
　　待他汇报完，林风清开口：“让你去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还没有，这事有点难度。”
　　林风清投来了一个嫌弃的眼神。
　　“美国的医疗系统保密性比国内要强很多，宁子文又做了防备，我们的人查起来很困难。不过，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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