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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妃
后几日,八阿哥倒不常来了。即便偶尔来总也是很晚的时候,我总奇怪他好像故意躲着三阿哥,不仅每次时间都正好错开,就是闲聊提到他也总是回避。莫非三阿哥什么时候欺负他了?不过八阿哥这孩子年纪虽不大,城府却深的很,实在不像平常的孩子。好在他也是真心实意待我,相处起来才觉得轻松愉快。我总想着那太子爷要是有八阿哥的一半,我也不必为爹如此担心了。
那日三阿哥来,替我带了个精致小巧的手炉,道:“你南边来的,一定过不惯北方的冬天。拿着这小手炉总要好过很多。前头虽然每日都烧炭,凉不到哪里去,但是你屋里却阴冷的很。你别冻坏了身体。”
我又想推辞,又怕他不高兴,只好先收了,不忘又调侃他道:“你总记得我是南边的人,看着像是关心我,心里指不定把我算作南边的蛮子了呢!”三阿哥大笑:“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坏了!”
晚些时候八阿哥又来,见了手炉便问我,我随口答是三阿哥送的。答了才有点后悔,谁知道八阿哥静了一会道:“还是三哥想的周到。你第一次在这过冬,病又是才好的,总也要注意保养才是。前几日内务府正要给我做过冬的大氅斗篷,我们俩身量差不了多少,我也穿不了这么多,不如拿几件给你吧!”
我忙道:“可使不得呢!前几日朱义志也替我张罗去了,不必八阿哥费心了。”
八阿哥冷冷道:“怎么三哥的东西你就收得,我的你偏收不得呢?”
我知道他又不高兴了,只好道:“尽往歪处想,你和三阿哥如何不是一样的了?只是这手炉虽金贵但我只是留在屋子里用罢了,除了些体己人也没得谁会看见去嚼舌根的。若是大模大样的穿着主子的斗篷出去还不知道外面那些没脸的说些什么呢!”
八阿哥想了想才道:“倒是这个理。亏我没想到呢!”
我见他倒也算说得进道理便一股脑道:“三阿哥对淼淼好,八阿哥对淼淼也好。淼淼不稀罕什么金玉宝贝的,单是两位阿哥不把淼淼当是个奴才,还常常愿意来陪陪我,也多记挂着我,淼淼便是感激不尽了。”
八阿哥听了,方才笑道:“说得这么可怜,可不知道平日得了理便像个土霸王似的。”我也掌不住一起笑了起来。自这日以后我才见八阿哥释怀了些。这孩子才这么小又有这么沉的心思,我有时候想着总有些叹息,紫禁城和皇权所压抑的,又何止是我和爹爹呢?
我因病着,太子也不来了,只有八阿哥和三阿哥两人我倒是乐得清静自在。没多用几日便把佟妃娘娘所要的佛经都抄眷完毕了。只是四阿哥却一直不来,我又有很多事情想问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所幸第二日竟有个如何也想不到的人登门,正巧朱义志和杨思透都不在前头,我一看可不是上次在御花园见的雪燕?雪燕见我亲热的上来拉着我的手道:“你原来在这儿的,亏我跟秋鹭找得你好苦呢!”
我见她也是欢喜,因问:“上次的事情,秋鹭可没受什么累吧?”
雪燕笑道:“怎么会?既然东西都找到了,娘娘自然不会追究的。你说可奇了,第二日四阿哥居然也不知哪里提起的性子头,偏拉着娘娘到御花园里转转,又去那八仙花丛赏玩,谁知不过一个晚上那八仙花居然七七八八都变了颜色。秋鹭不知道缘故,只一害怕就把掉了箭头又找回来的事情说了。娘娘并不生气,反拉我们细细的看,这红色八仙花围的怎么看都像一个‘安’字。问了四阿哥也说像,你说这事奇不奇?这八仙花是娘娘同四阿哥种的,那箭头又偏偏掉在这花丛里头,又亏着遇上了你才把箭头找到了,谁知第二天就发生了这样的奇事。后来几天娘娘倒也没钱些日子这么伤心了。我和秋鹭思忖着一定要来谢谢你!娘娘也说,若是能是找到了也要见一见。”
这也不奇,否则我那一晚瞎忙什么呢!想是这么想嘴里却道:“看来这随身之物时间长久了必沾一些人气仙气,才会有这种巧事。”
雪燕也说很是,又拉着我的手道:“难得今儿遇上你,快随我去钟粹宫见过娘娘,领了赏才是。”
我因素日就喜欢佟妃娘娘的为人,又听见有赏二字,自然喜滋滋的答应了。
佟妃娘娘正在暖阁里休息,我便在外头候着,一会,一个同雪燕身量差不多的女孩子打了帘子出来,拉着我的手道:“姑娘来了!娘娘正等着你呢!”我猜她是秋鹭,便跟着进了屋子,一阵暖烘烘檀香气味的扑面,佟妃娘娘着常服正做在炕上做针线,我见她的样子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脸色略白身形消瘦,说不上国色天香也是个清秀佳人了。
我屈身行礼,佟妃娘娘含笑抬头望我,忽然怔了一怔,也忘了叫我起来。我便这么跪着并不敢动,等秋鹭道:“娘娘看到姑娘都愣住了,我方才一看也吓了一跳,怎么是如此小的一个可人儿呢!”
佟妃娘娘这才回过神来,命雪燕拿了个小杌子给我坐,又道:“我竟也是失态了!如何没想到是如此小的娃娃呢!真是可怜见儿的!”便拉着我细细问,几岁了,谁家的孩子,何时进宫,现在哪里当差云云,我也一一做答。
宫里的娘娘我见了不少,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不曾深交,只是那些妃嫔三六九等便是得宠也好不得宠也好,气势总是凌厉,我便是最烦她们盛气凌人的样子。可惜佟妃娘娘素日身子不好,也不爱见人,虽是协理六宫却并不常见她出来走动,否则也该让她出来秀秀她如春风拂面般具有超强亲和力的小宇宙。一时忍不住道:“不怪娘娘平日爱念妙法莲华经,人也越来越像观世音菩萨了。”
佟妃娘娘有些吃惊问:“你怎么竟知道我在念妙法莲华经的?”
我自知失言,只好如实道:“淼淼正替娘娘抄佛经呢!我因前阵病了一场落了一些,前几日刚才抄完的。只等四阿哥来拿,谁知道这几日也见不上他!”
佟妃娘娘恍然大悟,“怪不得禛儿说找人替我抄写佛经。原来托的是你。这孩子真胡闹。你病才好自然要多加保养,以后若是落下病根便是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没有用。”我听着话里大有悲戚之意,又想起佟妃娘娘虽君恩不断却膝下无所出,不禁也有些难过。
这样一来场面倒有些冷清。秋鹭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忙道:“娘娘说的是,汤姑娘的病才好的,也不宜出来太久,不如就先送姑娘回去,等过两日再请来和娘娘拉话岂不更妥?”
佟妃娘娘便道:“难得和你这么投缘,你又是汤太师的女儿,自然好家教的孩子。每日定省之后我都在佛堂诵经,你身子若是好些了便过来陪陪我,我便也欢喜了。”
我连忙答应着,又见雪燕从后头端了个乌木托盘上来,上头金灿灿的都是些金玉器物只看得我两眼发光。佟妃娘娘也没怎么看,便随手抓了一把给我道:“这些玩艺虽然俗气了些就当是给你顽的吧!”我眼睛就差没出现美元符号了,自然迫不及待的磕头谢恩,真是没看错老大!以后有空肯定经常来哈哈!
雪燕又引着我出去,到了门口道:“我不方便送姑娘了,娘娘吩咐了让关保送你回去。姑娘保重,得空了别忘了来坐坐。”我忙笑着同她道别,又谢了几声转身见关保已经站在身后。
我又同关保招呼了一声,如此正合我意上次徐大人的冤案也亏他伸张正义,否则那闹剧还不知到几时。谁知那关保酷得很,根本当我不存在,只是在前头带路。
没走几步却迎面看到四阿哥,我几日没见他,又有父亲的事情想问他只好又换上一付笑脸,谁知这主也当我不存在,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只问关保道:“这是去哪?”
关保忙回说去怡性书斋,态度和蔼回答及时让我一度认为这人跟我方才问的估计不是同一个。
四阿哥这才用眼角余光瞟了我一眼道:“你来钟粹宫做什么?”我也不敢全说,只说遇到雪燕让我来见了娘娘。
四阿哥想了想对关保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交待她。”
我不过半月不见四阿哥,却见他对我越发冷淡,虽说是有话同我讲,却也一径只顾着自己往前走,我跟得急又不停盘算他要同我说什么,一不小心绊了台阶又一次华丽丽倒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相克,我见四阿哥怎么这么容易摔跤?而且每次摔跤都能摔他怀里?幸好我这个姿势没有任何投怀送抱的可能,而我幸免于难的理由,很狼狈的可以总结为,因为撞在四阿哥身上,所以给自己找了个肉垫。我有罪,阿哥不是用来做垫子的。你要骂要打都可以,别要我脑袋就是了。
我是抱着这样的觉悟抬头的,谁知道四阿哥也不说话只是对着我发愣。那岂不是我的机会?我忙起了身,四阿哥才回过神也没说我,估计他也没受什么伤,兀自起来拍了拍衣服,又朝前走了几步从树丛里拣出一个香囊道:“这是你的?”
我一看,可不是爹爹给我的金银线绣香囊,忙要接过来。四阿哥却不给,只是拿着问我道:“怎么不见你戴?”
他不问还好,一问我就来气。虽说清军入关后男人的衣服头发都跟着换了,可是女人的服饰还是承袭了明制。我从小穿惯了汉服都是有腰带的,那香囊扇子荷包什么的通通都能挂在上头,但旗装可不一样,我研究了半天也想不出个能放香袋的地方,想打听,可惜我身边转的大多是男人,他们可是有腰带可以挂,而说到女人,我除了嬷嬷宫女外哪能见那些带香袋的主子?于是我只能很原始的把香囊放到袖子里,谁知道刚刚那么一摔就掉了老远。我又不能说我不会戴这么老土,只好扯淡道:“有带啊!就是放在袖子里嘛!放袖子里多方便啊!若是要闻就拿出来,不闻了再收进去!”
四阿哥才不管我鬼扯淡,一针见血道:“你以为这是鼻烟壶不成?这么大的人,居然连香袋都不会挂!”说着就要来解我的衣服!我狂晕,四阿哥,我方才也不过是本能反应摔在你身上,也没吃你豆腐也没毁你名节,你犯得着这么对我下毒手么?大庭广众之下你解我扣子想干吗呢?虽然我长得可以算秀色可餐,不过我才六岁多,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怪怪!难道你是洛莉kong啊?
我心思狂转,居然也忘记反抗,只等四阿哥解开了盘扣,我才一把推开他的手抓住衣服道:“四阿哥,你....你想干什么?”
四阿哥一愣,哈哈大笑拍开我的手,将香囊的穗子挂在我的衣襟上,又帮我将扣子扣好,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我估计我的脸空得像个柿子,是我思想黄色,是我小人之心。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我还来不及反应后头又传来个声音道:“老四,你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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