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那个他

　　等卫念净他们二人回学校时，正式开学，原本卫念净是打定主意要跟尧无明同桌的，可没料到张老师按照学号顺序重新排了座位。

　　尧无明的同桌是个头发略长的男孩子，是卫念净的室友，只不过卫念净到现在为止和他说的话还不超过十句——卫念净不喜此人太过聒噪。

　　此时卫念净心里怪怪的，有些不太舒坦，他同桌也是他室友侧过来跟他讲话：“欸，卫哥，你瞅见我们寝室富贵儿跟漂亮小姐姐坐，那嘚瑟样。”

　　才开学，同学们并不知道尧无明和卫念净的关系，而且尧无明不知为什么在学校有意和卫念净保持距离，这样卫念净心里猫抓狗挠似的难受。此时听到一个话，更不乐意了，那原本可应该是自己的位置。

　　只见那方，那位尧无明的新同桌，瞧见尧无明这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不由主动搭话，企图耍好感度。

　　“钱甫珪，别讲话了，我要准备讲事了。”张老师在讲台上一下子逮住了那个话多的小家伙。

　　尧无明：钱富贵？哈哈哈哈哈，这是个啥名啊？

　　听到这个名字，尧无明可来了兴趣，“欸，兄弟，你真叫钱富贵儿？”

　　“什么富贵儿？不是富贵！是甫珪！甫，男子美称，美称知道吗？珪，玉器，玉器知道么？什么富贵儿这么没文化啊。”

　　“嗐，我记得这珪好像是丧葬礼器？”

　　“呸呸呸，我怎么不知道，你瞎说，你肯定没什么文化，多看看书，知道吗？小妹妹。”钱甫珪一脸不屑地说。

　　“可拉倒，也不知道谁没文化，我可爱学习了。我看你才没文化。”尧无明反讥道。

　　钱甫珪一脸贱兮兮地凑过来：“我知道你，尧无明。开学的时候我可悄悄看过我们班上的排名，倒数第一是我，倒数第二可就是你尧无明的大名了。”

　　尧无明：淦，我知道“自己”成绩差，可是不知道能这么差！

　　“那你知道我们班第一是谁不？”尧无明有些好奇。

　　“那你这可就问对人了，那人啊就在我们寝室，叫卫念净，人如其名白白净净，就是话太少了，平时在寝室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跟要飞升的上仙似的。”

　　“哟，那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看他挺好呀。”尧无明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你是女生当然不了解了，这样的男生看着好看，可是我跟他一个寝室，那我肯定熟啊，我看这男的不是Gay就是X冷淡，冷冰冰的男的哪儿好了。”钱甫珪越说越来劲：“我看还是我这样的男人靠谱，性格开朗又爱笑，乖巧可爱又迷人。”

　　尧无明：憋笑憋的好难受。没想到自己这个同桌还是个可人，就是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啪。”卫念净手上的铅笔断了。他同桌问：“怎么了？”

　　只见他定定地看着，前面两个脑袋越凑越近脸上还挂着笑的两个人，仿佛压抑着什么似的说：“没什么，这支笔质量不太好。”

　　“我看看，什么牌子呀，下次不买这个了。”

　　他那么有趣吗？为什么和我一起的时候不见你这么开心地跟我聊天？

　　其实尧无明只是旁敲侧击地从钱甫珪的口里套八卦来听，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听钱甫珪吐槽卫念净着实有趣。

　　今天是大家高中生活的第一天，老师们大多也没有讲新课，而是自我介绍或是说说自己上课的规矩。台上的英语老师正说着高中生活的美好、高考的重要、同学间的友谊……

　　尧无明大脑开始放空，旁边的钱甫珪唧唧哇哇不知道在说什么，她看见老师嘴巴开关闭合，看见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把靠窗的同学的肩膀染成金色，看见光束里飘飞的尘埃……

　　她的高中是什么样的？

　　她好像记不太清了。滋啦啦——她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电流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还有其他声音，是什么呢？尧无明头开始痛了，她抱住头趴在桌子上，想听清楚，那是什么声音。

　　啊，听到了，她听到有人在哭叫——尧杨……尧杨……

　　是谁在用如此熟悉的声音呼唤我？

　　“同学，同学！”她又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感觉到有人在推她的胳膊：“尧无明，尧无明你怎么啦？！”

　　接着是一阵马蚤乱，她恍惚地听见有同学们吵闹的声音，有桌椅板凳碰撞的声音，然后是“吱拉”一声，谁的椅子被拉开了？

　　然后她好像被谁抱了起来，是谁的怀抱如此温暖而可靠。外面的阳光太刺眼，她耷拉下眼皮。

　　有人很焦急地说：“姐！没事没事，我们去医务室。”不知道他是在安抚着谁，是她，还是他自己。

　　尧无明躺在校医室的床上，耳边的嘈杂的一切突然消失了，继而像是眼前的迷雾被拨开了，她的感官又恢复正常，，刚刚听到的一切，仿佛从没来过。

　　她清醒了。

　　只听见校医正在说话：“小同学别着急，可能就是中暑了，没什么，喝点藿香正气液，休息下就好了。”

　　尧无明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卫念净站在校医跟前，面色绯红，额头上的汗滴顺着他的下颌角滑过，滴在锁骨上，然后没入衣襟。

　　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就在尧无明想要不要开口叫他时，卫念净仿佛感觉到她的目光一般，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她。

　　他脸上的神情仿佛雨后初霁一般，兴冲冲地来问：“姐，好点了吗？”

　　“嗯，只是有点头晕罢了。”尧无明笑了笑安慰：“没事啦，可能就是中暑了。”

　　“你突然倒在桌子上，老师叫你，你没反应，吓死我了。”卫念净脸上写着担心。

　　卫念净靠近床边，伸出手想抱住尧无明，可是伸到一半转而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凝重的看着尧无明，“姐，不要出事！”

　　因为我无法接受你那个样子，我怕自己会疯掉，我恨不得把你用最柔软的棉花包裹起来，好叫你不受一点伤害。

　　“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连你中暑都不知道。”卫念净埋下头低声说。

　　尧无明看着他这个样子像条楚楚可怜的小狗狗。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窝心，尧无明这么想着，然后说：“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还能掌控这天气不成。别自责啦，我也没出多大问题嘛。”

　　尧无明反握住卫念净的手。

　　“哟，你们这是刚谈恋爱？”校医面带调侃。

　　卫念净慌慌张张松开尧无明的手解释，“不是，这是我姐。”他顿了顿说：“干姐。”

　　校医笑笑摆摆手，“我懂，我懂，那你干姐现在感觉怎么样啦？”

　　“我感觉还行，可以回教室了。”尧无明回答。

　　校医嘱咐：“那就好，这几瓶藿香正气液拿着，小年轻这太阳这么大，以后就别顶着晒了哈。”

　　“知道啦，谢谢您啦。”说完尧无明起身从床上跳下来。她面前的卫念净被吓了一跳，虚虚扶了一把。

　　卫念净有点生气的想：她怎么都不知道小心点，摔了怎么办呀。

　　但尧无明接下来拉着他的手说：“净净走啦，回去上课了。”他心里的气顿时又消失无踪了——只要自己在她身边，怎么可能会让她受伤呢？他永远会将她护在手心上。

　　回到教室，尧无明这边刚坐下，钱甫珪就凑了上来问：“兄弟，好点没，你刚刚可吓死我了！”

　　“没事了，就是有点中暑，好多了。”

　　听到这话，钱甫珪放心了，“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尧无明瞧他一眼，这小子又想什么招呢？她有些漫不经心，“你问吧。”

　　“你和我们寝室那个卫念净什么关系呀？”他脸上写满了想听八卦这几个字，“哟，你是没看到，你倒在桌子上后，老师叫你你没反应，他‘噌’的一下站起来，过来把我扒拉开，抱着你就往医务室跑，他那么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得绝症了呢。”

　　“真的？”尧无明问。

　　“那可不真真的，大家可看着的呢。”钱甫珪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扒拉开了，心里还有些不爽，“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他是我妈的干儿子，我干弟弟。我弟弟肯定关心我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尧无明想，自己没白疼这个小孩儿。

　　“哦，知道了。”钱甫珪暗戳戳想：没关系，那自己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漂亮小妹妹，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然后尧无明就没理他了，这货人来疯，自己理他，他肯定就说个没完了，还是好好听课的好。

　　日暮西行，倦鸟归巢，等到月满枝头、星光熠熠，这一天可又算结束了。

　　尧无明躺在宿舍的床上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幻听，是自己生病的原因，还是什么？为什么那道声音那么熟悉？或许自己应该预约一个心理咨询了。

　　而卫念净在男生宿舍显然就没那么消停了。此时的他和钱甫珪两人，在天台上对立而视。

　　卫念净脸色似冬日落满雪的高岭之花般清冷，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人；而钱甫珪脸上依旧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他倚在天台的围栏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卫念净。

　　卫念净缓缓开口：“钱甫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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