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水兮逝如风

　　青水一行人赶回来的时候，院中的翠竹已经画好大半。

　　“大哥哥。”方圆抬起头，欢快的喊道。

　　“南走。”巫秀秀手心微动，祭出一只小虫，沉声开口。

　　步笑尘身形一动，循着南方而去，青水紧跟其后。

　　江千因与凛清萧正欲动，只闻一声曼妙歌声，一红衣女子迈着舞步悄然来到。

　　“好一张脸，好一张脸啊！”那女子瞧见凛清萧，神色一喜，霎时疯狂起来，脚下脚步越来越快，声音也渐渐尖锐，“舞惊鸿，看上你这张脸了！”

　　“此人交给我。”凛清萧赫然出刀，凛对来人，江千因一点头，飞身离开。

　　“哈哈哈，一个好。就不用纠结杀谁了哈哈哈。”舞惊鸿一声大笑，手势阴阳并济，登时高沙风吹，直逼凛清萧。

　　凛清萧双刀对上，身影泰然不动，一刀旋空劈尘，刀气浩然冲击，丝毫不逊于舞惊鸿。

　　舞惊鸿身姿一动，堪堪避过，随即扬开两边水袖，与昨日不同之处，那水袖之上，竟各自悬一匕首，刚柔并济，难以应对。凛清萧微微一笑，“不自量力。”话音一落，双刀强势而攻，舞惊鸿却不躲，顿负轻伤。

　　血色蔓延，舞惊鸿嘴边的笑越来越大，手中的攻势也越来越快，快的漫无章法，一时之间将凛清萧团团围住。

　　凛清萧一闭眼，神智豁然清明，手中双刀随意而动，霎快的匕首，眨快的刀，一起一落间，震起漫天黄尘，黄尘中，两人皆是凝目相对，势要取命。

　　青水赶至今早的小院，里面的中年正站在院中，一手持笔，虚空而画。“梦中未必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一声娇笑，赫然是女子的声音。

　　“梦笔丹青！”青水心中了然，化掌而对。

　　“你没有武器，你身边也没有可以做武器的东西，怎么办呢？”梦笔丹青微微一笑，转过身来。

　　青水冷冷一笑，身形一动，冲入小院。“那我便是武器。”

　　梦笔丹青扬身而退，躲过杀招，笔尖一勾一划，只闻声声破空。青水掌势渐柔，拳风确实密密麻麻，柔糜四方。梦笔丹青登然一喝，笔尖虚空之中竟然画出一道残影，直逼青水，青水身形一沉，错开的身影，超逸绝尘，划出一场奇战。青水一身真气运行，竟牵动周遭鸟树共鸣，万籁俱响。

　　梦笔丹青咬牙一笑，笔下化道道剑影，看似轻灵渺形，实则力曳千钧的强势，青水心念一动，手心折半支树干，作剑刺出。

　　“哈哈哈，你也退步了！”梦笔丹青一声狂笑，青水一叹息，手中树枝快若星火，梦笔丹青虽是狠厉，招招了得，却在青水震天剑术之下，被夺声息。

　　一声凄厉长啸，眼前的中年男子赫然落地，四分五裂。“金蝉脱壳？”青水双目一睁，转身欲追，却正好看见一路跑来的方圆。

　　“你！你杀了我师父！！”方圆一声尖叫，指着青水。

　　青水一怔，泠然道“他不是你师父。”

　　“他就是我师父，昨晚我害怕，今天，我不怕了！”或许是昨晚经历一场生死，方圆稚嫩的声音虽然颤抖，眼神却是坚定。

　　“滚开！”青水沉声一喝，手中却留三分余地，招招点到为止，不忍痛下杀手，而方圆却是毫无章法，只一次一次冲向青水，面上涕泪横流。

　　“心慈手软，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呀。”鬼魅之音响起，一只灵巧的手，一沟一勒，画出终结之笔，方圆一声惨叫，身子一分为二，刹那血雾漫天，腥味四散。

　　“梦笔丹青！”青水眼神一怒，再舞树枝出手，恢复女儿身的梦笔丹青更显灵动，虽不敌青水，却胜在灵动，避过次次杀招。青水再运真气，手中的树枝就似化作神兵宝器，剑气阵阵削肤裂骨，梦笔丹青应接不暇，嘴边染血。

　　只听一声剑鸣，步笑尘赫然入战，手中粹雪剑连动，粹雪剑法再现人世，招招夺命，杀意四起。

　　“步笑尘！步笑尘！你杀我一次！还想杀我二次吗！”梦笔丹青怒喝，迎剑而上，不顾自身伤势，笔尖冷对步笑尘。

　　“不屑。”步笑尘冷哼，两人兵器相对，泠泠一响，将二人都震退数步，步笑尘眉间一皱，抹去嘴边鲜血。

　　“我这支新梦笔，熟悉吗？哈哈哈哈，这世上能克制你粹雪剑的火晶石，你，怕了么！”梦笔丹青虽然受重创，依然笑意不减。

　　一旁的青水手势再变，只见他身法如影随形，飘忽不定，一时之间让梦笔丹青难以应对，再添伤口。

　　梦笔丹青已现颓势，气难以继，青水眼一敛，豁尽真气一剑，梦笔丹青大惊，却无所可避，电光火石之间，舞惊鸿飞身赶到，一扬水袖拉动梦笔丹青，“走！”

　　“穷寇莫追。”青水拦住步笑尘，神色平静下来。

　　步笑尘看他一眼，粹雪剑入鞘，“梦笔丹青并未说错，心慈手软，是要付出代价的。”

　　青水手中的树枝顿时化作灰烬，落入尘埃。

　　“不过你师父从小将你当作和尚来养，不得杀生又要你心怀天下，你下不去手，也是正常。”步笑尘叹息一声，“这天下，从不会是谁的责任，你师父，教错你了。”

　　话音一落，步笑尘已然走出院子。

　　另一处，江千因身影一动，长剑出手，拦住负伤的二人。

　　“留下命来。”

　　舞惊鸿身姿一转，一手护住梦笔丹青，一手舞动水袖，斗上江千因。

　　只见两人赫然身动，翩若飞鸿、矫若游龙，各展恢弘之式，惊起四周落叶纷纷。“卑鄙小人！”

　　舞惊鸿吐出一口乌血。

　　江千因笑道，“江某从未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

　　双方身影交闪，快不眨眼，已是百招来回。江千因长剑无情，步步逼杀，喝声中，尽展狂杀之态。只是舞惊鸿要护梦笔丹青，且战且走，不愿多费时间。

　　“你，还不配祭我的剑。”江千因嘴角冷笑，另一手化掌，一掌带惊破风雨之势，实实打向舞惊鸿，舞惊鸿眉下一敛，身形一转，将梦笔丹青挡至身前，只听一声脆响，梦笔丹青口微张，鲜血喷涌而出，已被拦腰折断。此招虽得以缓和，却还是将舞惊鸿打的跪地不起，江千因眉头一招，再欲出杀招，忽闻一声鹰啸长鸣，江千因赫然收掌，“今日，暂且留你一命。”

　　舞惊鸿伏地跪爬，将梦笔丹青尸首拼接，眼泪瞬间滑下，“江千因！舞惊鸿若不杀你，誓不为人！丹青，我若不能杀江千因，自尽来见你。”舞惊鸿低下头去，伏在梦笔丹青身前，嘤嘤哭泣。

　　九天之上轰雷绝响，似在见证决心，似在宛然叹息。

　　巫秀秀面带愁容，看向步笑尘“杨筝，没找回来。”

　　四周一片寂静，巫秀秀顿感无力，被步笑尘一身冷气逼得站不起身，却在片刻之后，步笑尘抽身而去，“尽人事，听天命吧。”

　　巫秀秀神色一愣，暗暗握拳。

　　一处幽暗小楼，阵阵琴音传来，一人隐在昏暗之中，看不清脸。

　　“主上，梦笔丹青败亡。”

　　“哦？”极其温润的声音，琴声戛然而止，“可惜了个好废物。舞惊鸿呢？”

　　“逃走。”

　　“将关押书棋二人的钥匙赐予她，待她完成任务，杀。”温柔之声，将取命之事说的轻巧。

　　“舞惊鸿此人，应当还有用才是。”

　　“你以为江千因留她不死，是因为什么。不过是想借她寻我而已，将他引至绝梦楼，舞惊鸿便没用了。”

　　“主人是要亲自对付江千因？”

　　“他？”一声轻笑，琴声再起，“还不够格。”

　　琴音寥寥，微风阵阵，一轮明月初升，又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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