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飞鸟长鸣

　　我的心在朦胧的沉默里，似乎充满了蟋蟀的鸣声——声音的灰暗的暮色。
　　——《飞鸟集》239
　　“给你，音乐教室的钥匙。”
　　第二天园田倒是没有再去篮球部，而是早早就在在鞋柜旁边等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接：“为什么园田君会有这个呢？”
　　“因为我是合唱部的伴奏者，指导老师给我的。不过这把是我自己配的，拿着吧，午休的时候可以去练琴。”园田不耐烦地把钥匙塞到了我的手里。
　　“非常感谢。”想着以前在帝光也经常借用音乐教室练习，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也就收下了，“合唱部伴奏者什么的，园田君很厉害啊。”
　　我随意的一句感叹不知又怎么让他很不愉快的样子：“那是当然的，虽说没什么复杂的曲子，但也可以培养对音乐的和谐感和整体感，这都是作为一个音乐家需要的。我可不像你一样为了谈恋爱悠闲地呆在篮球部。”
　　“‘为了谈恋爱’什么的……”
　　园田认真了起来：“不是吗？虽然我是不太明白，但你喜欢的那个人的话，只是 ‘还不错、很可爱’这样的女孩子是不行的吧。不要说那些‘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可以’这样的蠢话，你也要在你的领域更加闪耀才行啊。”
　　“这样的远山同学是配不上赤司君的。”
　　是啊，确实，但是……
　　心情并未如之前那样变得沉重，而是笑了起来：“园田君经常说出这样帅气的话呢，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你。”
　　明明我给出了很有进步的回答，他却叹了口气：“远山，你啊，也长点心吧。”

　　六月循环赛的结束预示着离Inter High又进了一步，和桃井交换了两边的录像和情报，不知是因为篮球部压抑的气氛，还是因为看到了青峰的态度与黑子的决意的碰撞，我心中这份无名的难过，就连理所当然地继续着的洛山的胜利也无法消除。
　　从职员室回来时体育馆门口正站着一个穿着不同校服偷偷朝里张望的少女，我想大概又是来探查的经理人，于是出声道：“请让一下。”
　　“啊，对不起！”少女让出了进门的位置，但却意外地和我搭话了，“请问你是这里的经理吗？”
　　“是的。”我停下了脚步。
　　少女红着脸递过了可爱的粉色包装的便当盒：“能帮我把这个交给江原前辈吗？”
　　我已经大概猜出了些端倪：“可以是可以……不过，请问您是？”
　　少女的头因为害羞埋得更低了：“我是他的女朋友，给你添麻烦了很抱歉。”
　　那个很受欢迎的江原学长的女朋友不由让我有些好奇，是非常娇小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温柔对待的类型：“没有关系，这个时候江原学长应该在部室，我叫他出来吧？”
　　“不、不用了。”少女连忙拉住了我，“我擅自过来他会不高兴的。最近也完全不让我去看他的比赛……”
　　我愣了一下，最近江原学长的确是……
　　“虽然我不懂篮球，却也知道洛山是很优秀的学校，前辈一直一直努力着才成为了正选。”少女鼓起勇气望着我，一双杏眼里写满了真诚，“这样喜欢篮球的前辈状态不好，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鼓励他，只能做到这样的事而已。”
　　像手上的便当一样沉甸甸的是似曾相识的一份心意，让我本该说的话变得无法说出口，任她一边再三道谢一边离开了。
　　心不在焉地在体育馆整理了一下就去了部室，昨天我已经看过了战术安排，几乎能够预想到今天的事态。
　　“你解释一下，赤司！为什么下一场也不让我上！”
　　“我给过你机会了，和树。你之前几场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在你调整好之前我不会再让你站到场上。”
　　是啊，我想江原学长不让女朋友来看比赛，大概是因为他已经连续坐了好几场的板凳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打算敲门的时候，门被从里面粗暴地打开，冷着脸的江原学长走出来又反手摔上门，看了我一眼也不出声就走。
　　我立刻追了两步：“刚刚学长的女朋友来了，这是她给你的。”
　　“谢谢。”他皱了一下眉，几乎算得上是抢过便当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推开门就看到窗边坐着一如往常的赤司，一如往常地对我说道：“辛苦了。”
　　“您也辛苦了。”
　　“如果鸣想问刚刚的事，现在的和树对洛山的胜利已经没有用处了。”赤司少见的在我开口之前就打断，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表现，却冷静到了让人不敢接近的程度，“你也应该意识到了，只是这样还不够，洛山需要更多的优势。”
　　“那样的话学长他……”在那赤色双瞳的注视下我无法继续说下去，更何况我的理智其实也清楚他的决定的正确，只是觉得未免……未免太过冷漠无情了。
　　我被自己这样的念头吓了一跳，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可是现在的赤司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也说不定。
　　但就算是这样……
　　我捏着文件夹的手紧了紧，下定了决心：“其实我前几天在检查退部申请书时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是三军的黛千寻学长，一般来说，篮球部的人我都有一点印象。只有他的名字和长相根本回想不起来，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一次……”
　　“鸣说的是哲也吧？”赤司接过了我的话，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我知道了，是非常有用的情报，谢谢你。”
　　我尽力笑了笑，递上了那张特意挑出来退部申请表：“没有关系，这是我作为经理人的职责，能帮上征十郎君的忙就好了。”
　　黛千寻的位置和江原和树一样是大前锋，可以说正是赤司在寻找的突破口。如果是为了我喜欢的那个人的话，即使要成为夺走最喜欢的篮球的江原学长的骄傲的共犯者，我大概也不会后悔。
　　只是帝光的胜利也好，洛山的胜利也好，这些带给他的真的是快乐吗？
　　“还有什么事吗？”赤司仍然十分耐心地侧头望着欲言又止的我。
　　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的桐皇诚凛之战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竟然生出了质问的勇气：“胜利、真的是最重要的东西吗？一次也没有输过的征十郎君、真的为此而感到高兴吗？那是不可能的吧。”
　　“我以前也曾这样想过，从七岁能够上台就被视作不容置疑的天才，比赛也从来都是第一。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输给一个才学琴两年的小女孩，就好像自己存在的意义也被否定了一样，有很多这样那样的痛苦回忆，从那之后我也没有办法再上台或者参赛了……”
　　虽然还不完整，但此刻这已经是我能吐露的极限了。
　　“总之，我很担心现在的征十郎君，太过执着的话会变得很容易受伤……”
　　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声音也颤抖着，想着赤司一定会生气，他却起身到了我的面前，安慰式地环过了我的肩，像是一个人仅仅持续瞬间的拥抱。
　　少年特有的气息和声线占据了所有感官，鲜明强烈的心动压过了其他一切难以名状的感情。
　　“鸣能向我敞开心扉我很高兴，但是我是不可能会输的，以前是、以后也是，鸣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只要跟随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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