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妩尚盈盈

作者:煨灶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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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顺着小路蜿蜒向桃林深处走去,所见更为妖娆。萧妩脚步轻快,蹦蹦哒哒的。曲径通幽处,樱树桃树交杂,满目缭乱,她心底一阵油然而起的喜悦,几乎想要舞起来。咳,她可不是那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深闺女君,只不过既是习武,随便挥舞下袖子,转个圈还是会的,若是加上舞剑,也算是值得一看。
      心思微动,又四下看看无人,她足尖一点,一个使力,就腾空旋转起来。
      衣袂宽大,旋身间飞舞扬起,卷起的风带起了落樱花瓣,星星点点的浅粉色绕着湖蓝色的裙摆而上,相显柔和,又继续往上到了黛青色的部分,深色浅色,对比强烈,有一种奇妙的效果。她仰头,今日阳光温和,透过云层温温吞吞地撒了来,落在脸上只觉得懒洋洋的,四下寂静得只能听到衣裙摩挲的声音与簌簌风声。
      良久,她旋身落下,衣袖慢了一拍,裹着几枚落英,曳曳落下。萧妩仰起脖颈,这里桃樱相间,出人意料的密,阳光透过桃叶斑驳地洒下来,她缓缓闭上眼睛,微微勾唇。
      要是没猜错的话,她所练的《摘天》心法极为依赖对自然的参悟。先时在家中屋顶上,与哥哥观星入门,到初离家时,在临安城外闻花开莺啼一悟,再到当下,桃樱里一个旋身,携落花飞起的精进。
      她满意地笑了笑,捧了捧自己的脸,感慨地叹了一声,就准备退出林去。不过……到底哪里才是自己来的方向?
      她转了这许多圈,早分不清东南西北,平日里若是有人与她讲了这方向,她每到一个路口在心里计算一下,就是这么一路到的苏州。但是在这林里,桃树樱树交间,每个方向都长得一个模样,着实令她分辨不清。萧妩咬了咬牙,不会是入了什么迷阵吧。哥哥与她的话本子里讲的江湖篇,就有一段主人公误入桃花岛的杀阵,九死一生的情节。她怀疑地看了看,这不会也是什么桃花阵吧。
      不管了,先捡一个方向试试再说,莫不是自己吓自己了。
      萧妩壮起了胆子,捡了颗石子,向一个方向扔去。石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萧妩捏了捏拳,就向那里走去。
      角落里一棵桃树后,一个小小身影屏着气躲着,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看到的画面,高高仰起的颈在背景的桃红色下映得染上了一层淡粉色,弧度优美,斑驳细碎的光影落在她的发间额上,晃动着别样光华。
      拨开层层花枝,隔了片草地的,又是一片密林,萧妩在心里舒了口气。原是自己想多了,看来这密林该是来时那一片了,再按先时和小鬼的走法,估计就能回到人群那里。
      她放松了下来,走进了林子。才一落脚,就暗道不好,刚想后退,身前传来一阵吸力,她后退的势才起,一时也敌不过,只好被那怪力扯了进去。林子外原没有什么的地方,凭空显出了些白色的光晕,像波浪一样晃了晃,又消失了。再一打眼,还是那样静谧,草丛两旁的桃树与杉木遥遥相望,自然和谐。
      萧妩睁开眼睛,观察起周遭来。这林必有什么古怪,方才她想退后,居然一股怪力扯来,害得她跌了进去,眼前还闪过一道白光。按书里讲的,这该是进了什么阵法了。自己终是江湖经验不足,才着了道。方才看到桃林外那片绿地就放下心来,现在想起来也是后怕。设置这阵的人,揣摩人心到这种程度,要是见到了,怕是要近而远之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出路。
      四周仿佛没有任何变化,就是普通的林子,从来时的方向,甚至还可以清楚地望见那片桃林。萧妩试着走出林子,这一回,没有任何阻碍,只不过眼前依旧是白光一闪。再望向面前,依旧是那杉木林 ,而身后就是那来时的桃林。试了几次,皆是如此,萧妩也无法,看这样子,只好去破阵了。闯了这几下,居然都没有什么杀招,估计不会是什么险恶的杀阵,怕是阵主想要活捉来人。这么想着,心下还放宽点了,她只是误入,应不至于被取性命吧。
      萧妩累得要命,这已是她在林中走的第三圈了,终于给她发现了点端倪。这林子大得惊人,绝不是方才她上山时入的那一片,兜兜转转,哪里都似曾相识。好不容易才给她发现了林的边缘部分有一片疑似阵法的东西。
      她提起精神,走近了些仔细观察,草丛里凌乱地摆着些石子,看似随意自然,不仔细找还真看不出来。她也是累得不行,想要蹲下来歇歇,这才发现了异端。
      萧妩托腮研究起来,面前的石子零散,大体上却摆成了一个“玖”字。奇怪,似乎在哪见到过?她捧着脑袋想了半天,是……在哥哥的桌上看到过吗?好像叫……九门阵?
      还记得当时哥哥冥思了几日,才释然与她讲道,此阵的破解之法就是不解,用轻功从阵眼上空踏过,就自然不会被它为难,算是破了阵,可若是动了其中任何一个部分,阵法就会发动。入此阵者,往往闻名先入为主,以为九门阵之所以叫做九门,也有生门死门一说,妄图从阵眼的摆布入手,可是一旦动了这阵眼的位置,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能触发阵法再从其中全身而退的,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个。除非知晓了破解它的方法,便能轻松地过阵。不过,按哥哥自吹自擂的说法,整个天下,能破解的也没有几个,除了那该死的创阵人的家族。
      可是她想了半天也回想不起,哥哥究竟为何要研究这个,反正,阿兄就是个天天老不正经好奇心颇重还装作正人君子的伪君子一枚,她在心里给哥哥加了一长串形容,想起阿兄的种种事迹,不自觉就笑了起来 。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过来,提气一跃,就随随便便地越了过去,再一抬头,面前再没有什么杉木,一棵两个人才可以合抱起来的大桃树阻挡着,而周遭景观,假山奇石,小桥流水,依稀看起来,像是个院子。
      萧妩心中疑惑,正想迈出步子,就听到树后有一个压低的声音传来:“主上,有消息传来,他近日将到苏州。”
      她把身子僵了半边,一动都不敢动了。
      树后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唔,如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我再讲了吧。”
      “是!”
      萧妩屏着气等了好些时候,直盼着他们早些走,眼见着讲了这两三句话,他们就要离开了,心里大喜。没想到,就在这时,一朵桃花落了下来,掉在她的肩膀上。她准备离开的脚步才抬起,那朵花又擦着她的襦裙落到地上。就这么一个电光火石的一个瞬间,萧妩立刻运起轻功闪入密林,那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点地就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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