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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不是回忆是现在
少恭回到自己的家里。他的家里地面上铺满了各种物什。
出了这件事以后，他首先第一天，先回去上班，交待各种事情，再把自己的日记以及手机之类的留下自己生活印记的物什交给了鉴定机构。
之后的两天他就在家里窝着，找寻所有可疑的蛛丝马迹。那两天他过的相当粗糙，心理也处于一个极端压抑的状态。他完全无法正常思考，只能由着极端的痛苦与失望在身体各处疯狂的喧嚣，然后哪一天，他把自己弄死。
但事实上他还是发现了许许多多的疑点。那些疑点一步步地将痛苦愤怒蚕食，最终抽离了他心底的喧嚣，也迫使他回归正常，做出判断。
而后的那天他跑去了尹千觞的小诊所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那时尚未完全回复正常状态，于是也便任由自己分裂成两份，一份给尹千觞做记录，另外一份，冷冷地审视尹千觞，看着他的各种举动。
然而最关键的证据，他还得今天自己去拿。
其实在拿到报告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在微微地发颤。
他是有一种病，那就是记忆错乱。这种病从他5岁之后就一直纠缠着他的身体，侮辱他的魂魄，让他一直一直都生活在时时失去记忆的痛苦之中。这种痛苦，他无法解脱，也无可言说。
他需要治疗，于是15岁那年家族中人为他请了尹千觞。他本无意告知自身的种种事迹，但接触日深之后，他却发现这个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黑暗气息。他玩世不恭，嬉笑怒骂，所言所说皆是奇诡。他觉得此人分外有趣，日后便有所保留地告知了自己的病情。那时尹千觞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他于是也回看，后来按照尹千觞所说，病情也算有所缓解。
之后他的这病，就一直是尹千觞在医。他给了他一部分的信任，却也在时时提防着他。毕竟他以后夺权，这或许就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契机。他不能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不过呢。
他眼神猛地一凝，把报告翻开到最后一页。那里有关于他的日记的所有鉴定结果。他死死盯着后面的数字，越看心头越是重坠，越看越是呼吸紧张。
但直到翻到最后的结论页，他才霍然觉得浑身一松。那里用钢笔写着龙飞凤舞的一行字，他虽看得不算特别懂，但是已足够他轻轻地笑起来，眼神却也一时冷厉到非常。
却原来所有的日记都是伪造。这可真是难为了屠苏。
……也真是难为了……尹千觞！
他倒是要看看，这样的一个戏，撒到最后，却是要如何收场！
第二天，他去了百里屠苏的学校。
他在z大的校园里四处走动。春天了，杨絮肆无忌惮地在空中乱飘，引得他不断地轻轻咳嗽。可是除此之外，这个校园里种植的各种花木却奇妙地减消了这种呼吸不畅的不快。连翘、山桃、榆叶梅、碧桃、丁香，各色花争奇斗艳，香气飘散于空中，倒真是让他，微妙地，感觉到了愉快。
虽然盛景总是不能长久，在这种时刻，也聊胜于无了。
他之后在屠苏常去的食堂里见到了屠苏的面。屠苏还是很冷淡的样子，他坐的那桌只有一个女孩。少恭顿了顿，还是走过去，坐在了屠苏的对面，轻轻对屠苏说了声：“原来你在这里。”
屠苏抬起眼睛看他：“……你是谁？”
“我并不认识你。”
少恭迎着屠苏冷淡而清澈的目光，还是会有点恍惚，但是他随后反应过来，微笑着说：“你肯定认识我。”
屠苏又看了他一眼，眼里层次分明地依次闪过了疑惑与肯定的神色，但是他最后非常利落地说：“先生，你一定认错人了。抱歉我无法在这里浪费时间。”
刚好他也把饭给吃完。于是他对身边的女孩子轻声说：“晴雪。我先走了。再见。”
女孩子笑笑说：“好的，再见。明天别忘记了啊，云溪！”
少恭被那声“云溪”震着了，他低下眼睛，转过头去，笑着问：“这位……姑娘，我能否问你一件事？”
叫晴雪的女孩微笑着点点头：“你想问什么？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
少恭温声说：“这样就谢谢姑娘了。”他眯起了眼睛，盯着晴雪的，“我……想问姑娘，刚才那个男生的名字，是叫做……”
“韩云溪。”
少恭抿了抿唇，笑起来：“那就谢谢姑娘。”他的笑容分外地温和，似乎没有一丝阴霾。晴雪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想了想，也说：“那这位先生，你方才说你认识他，是不是真的啊？”
少恭点头：“怎么？姑娘这是有问题也想问我？”
晴雪笑起来点头：“是啊，想知道你怎么认识云溪的，他这个人好冷，我挺好奇的。”
“哦，是吗。”少恭眼色深了深，微微摇摇头，笑笑，“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之后他从晴雪那里套来了很多的消息，自己却只是用了些他们高中时的趣事来打发她。他晚上时分跑到屠苏寝室外面试图想将他约出来，但是屠苏第一天出来就拒绝了他的邀请。暗夜里，屠苏站在街灯的下面，眉目之间的锋利仿佛一把刀一样。少恭不禁笑了，他目送着屠苏的背影远远离去，也是颇有了几分孤独寥落的心境。
他想着之前的那一场戏，那场戏里屠苏从来没有遇见过他，只有他一个人记得所有的事情。可是他的剧本明明不是这个样子，他要他自己被铭记，而不是被遗忘。
而现在是多么地像啊，屠苏拿他做陌生人。
这又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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