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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坐卧皆是修行
天涯子那身道袍沾满了煤灰渣渣,惨不忍睹,因而很快小满就给她换上自己的衣裳。不再怪里怪气,落魄邋遢,顿时这道姑继通过洗脸完成粗俗到活泼的蜕变后,又上一层楼,成为了灵动脱俗。
为他人做嫁衣还包做饭的小满扶墙而出,狱卒。
她是喜欢吃所以才琢磨做饭的技艺,之前听雨堂撑死也就两人。而以她与小八多年相依为命的关系,不是他给她烤蜘蛛豹子毒蛇,就是她给他做遍天下各流派的名菜,根本不用去计较此类小事。现在区区数日内听雨堂竟人数翻番,多出来的那些人还是不事生产蹭饭的,她一边照旧下厨,一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怎么自己像是伺候他们的老妈子了?
小满遂跑去寻白鸦:“小八,我不要做饭啦!太累了!”
白鸦正坐在大槐树上翻看一本卷了边的《白发女魔头传》,他漫不经心又翻过一页:“哦,那就别做了呗。”
“那我们吃什么啊?”
白鸦想都没想,一心扑在小说里的江湖浮沉上:“家里还有些剩菜吧?再不行咱们以后下山到镇子上吃了再回来,刚好练练轻功。起居坐卧皆是修行,甚好,甚好。”
“啪!”小满夺过《白发女魔头传》,一把合上,怒目而视。
白鸦看着手里空空如也发愣,这丫头抢东西的本事见长啊。他看看小满,这才反应过来:“怎么,生气啦?那怎么办呢?要不你嫌累,我下厨好了。”
小满的气莫名就泄了大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山下人家和你做的都不好吃。”
白鸦被打击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厨艺还不错:“小满你太坏了!哪有的事!明明之前我烤的菜啊肉啊,你吃得都可高兴!还老是和我抢。喜新厌旧,始乱终弃,指鹿为马!”他声泪俱下地申辩:“还有山下那家小酒肆的牛肉明明做得比你好啊,是烤的!”
白鸦立起身来,背过身望那千里阵云,悠悠苍穹,长袖临风,一派苍凉:“逝者如斯夫!论光阴为何物,故人心变,抛了这衣食父母恩,弃了那朴朴炭火香,直羡那金玉鼎食!论少年为何时,一日之晨,四季之春,奈何眼高不屑酒肆非广厦!”
“砰!”一声闷响,小满飞起一脚,将白鸦踹下大树。
白鸦站稳了,立即抬头往上喊:“别撕书!有话好好说!”十分熟练。
小满在白鸦原先的位置上坐下,对白鸦招招手:“你上来,我们好好说。”
“蹭蹭蹭”白鸦上树,坐好,眼睛不离他的书,生怕不老实,书就小命不保。
小满扁扁嘴,一脸委屈:“小八!”
“在在在。”白鸦低眉顺眼,却准备随时夺回他的书去。
“小八我不是嫌做饭累,是不想给就比你小几岁的徒儿和那个道姑做饭,整得我像丫鬟一样。”小满靠上身侧的白鸦,低声嘀咕。
白鸦微微低头,摸摸她的脑袋:“原来这样啊。我看那文和之不像是个会做饭的,这小子以前是个正派世家公子,不能指望他了。他们这种世家还讲究“君子远庖厨”,连学都八成不愿学。我看那个填鸭子姑娘应该是个能下厨的,她都会点炉子炼丹,那点灶台做饭肯定不在话下。要不我去问问她?毕竟咱们收留着这丫头呢,她还不缴房钱。”
小满等的就是这句!果然她家小八还是向着她,没被道姑的美色迷昏了头!小满大喜:“好呀好呀!”
“这样就不生气了?”白鸦偏过头,笑问。附庸风雅的杀手多年苦练并未白费,他笑起来整个人身上的气韵都活了,如春日约好友二三人同赏的幽泉,微风拂面带着清凉水汽,点碎阳光铺洒在波动的水面直透池底,至深至浅清溪。
小满脸色微红,暗自庆幸树中枝叶繁茂遮去了白日光线,对方看不清:“恩,不生气........”
白鸦见小满松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即夺了旧书一跃而下,踏着轻功一路往山里溜:“可拿回书了!小满记住师兄这一课,起居坐卧皆是修行,做我们这一行的更要时刻警戒哈哈哈”整个过程只在刹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连片树叶都没抖下。
树上只留呆愣的小满。
小满恍惚,小满恍然,小满大怒却发现发怒的对象不在,小满闺怨满怀,小满抱树欲哭无泪。
化悲愤为力量,小满到后院去练刀。她砍,她砍,她砍砍砍。
天涯子是个神奇的人物,可能是天赋秉异,可能是在被追杀时练就的本事,她总能无声无息出现在各个出乎意料的地方,堪比土地公公:“哇!小满姐好厉害!能教教贫道不?”
小满低头看干涸水缸里的小美人,莫名:“你到水缸里做什么?”
“本尊觉得这缸带着你们听雨堂的煞气,又搁在外头吸了多年日月精华,是个炼蛊虫的好罐子!”那就是个丢弃多年的破旧空缸罢了。
小满眨眨眼:“如果我没记错,巫蛊之术是南疆的邪术,不是道门的吧?”
天涯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你们凡人懂个什么!天下大道都是相通的,讲究这么术作甚。”
小满扯扯嘴角:“那鸭子姑娘会念佛经么?”
天涯子得瑟地挺起胸膛:“那是,这回炼丹被炸掉的就有两本我师父亲手抄的佛经!我还会开光。小满姐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东西想开光,椅子啊镜子啊养的小兔子啊,尽管来找我。”
小满突然觉得自己对这天下的认识还太短浅,可能这天涯子并非道姑,而是别的什么品种:“敢问鸭子姑娘,是道姑?”
“那还用问么?你看不出来?”天涯子说着就想起来:“哦,现在是看不出来,没穿道袍哈哈。”
不是新品种,就是个江湖骗子大忽悠。小满又问:“那鸭子道姑准备怎么养蛊虫呀?”
天涯子手撑着缸沿,挺利落地跳出来:“贫道多年来依据数本古籍上断句碎语才研究出蛊术秘法,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就是晦月时去抓几只蜘蛛毒蛇毒虫来,把它们关在缸里,不给吃食,到了月圆之夜开缸。剩下的那只毒物就是毒中之毒的蛊虫啦!”
“.........毒虫可以吃毒虫,饿不死,可万一渴死了呢?”
天涯子大惊:“啊!我还没想过这个!”
小满:........她彻底消了气,拖着长刀往回走。和这货计较个什么呀?
回屋,就看到白鸦在叮叮咣咣做饭,一股烤肉味,不知烤的又是什么。
端上来一看是烤地瓜和烤野蘑菇和烤乌龟。
“菜齐啦,大家吃啊吃啊。”白鸦入座道。
小满皱眉:“小八你把你师兄烤了?!”
白鸦连连摇头:“我怎么敢,那老家伙见我就咬,昨晚还啃掉半只文和之的袜子。”
文和之忙问:“等等,师父您的师兄是.......什么?”他还以为自己袜子是被耗子咬出洞的。
白鸦对徒儿一挑眉:“我的好徒儿,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为师教你无论昼夜起卧,都要时刻细致观察周边环境。咱床底下那么大只乌龟师兄,你没发现?”
谁会观察床底下有没有乌龟啊!!文和之大开眼界,自认自己修行路途漫漫,点头认错:“徒儿没发现,知错了。”
小满依然解不开眉头:“以后抓抓鱼不挺好么?少抓乌龟,今儿个咱们就偷偷吃了,晚上我到山下去把龟壳埋了,不然被师兄发现了多尴尬。”
天涯子用筷子戳戳乌龟壳:“我看这龟壳占卜多好。”
文和之问:“那......那乌龟师兄发现了会怎么样?”
白鸦眨眨眼:“可能会啃坏我的床脚,然后咱们半夜就会一起跌下去呗。”
文和之舒了口气,看来就是只不会功夫不会砍人的普通乌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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