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朝露

　　虽然已经是三月，太阳地里还觉得暖和，背阴处还是冷飕飕的，早晚温差较大，若曦夜里着了凉身子不爽，于是和玉檀换了职。是用过晚膳的时辰，天已经全黑了，温度也明显降了下来，站在殿外的侍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李公公吩咐玉檀给皇上重新沏茶。
　　胤禟今天跟自己的同胞哥哥五阿哥胤祺一同看望宜妃娘娘，正好要跟皇上汇报几件事的处理结果，刚到乾清宫门口，只见一个眼生的年轻娘娘从乾清宫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怒意。刚走出门口就撞上了玉檀，玉檀躲闪不及，托盘上的茶碗整个打翻幸亏玉檀向后闪了半步，不然这碗茶水就都被这位娘娘消受了。
　　“好没眼力见儿的奴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玉檀毫无防备被打的眼冒金星。
　　“奴婢，该死。”玉檀放下茶盘跪在地上给这位娘娘磕头，“襄嫔娘娘息怒。”
　　“每日打扮成这样真不知道是给谁看，哼……”襄嫔被随行的宫女搀着径直走了，只留下玉檀向她远去的方向跪叩着不敢起身。
　　“人已经走了，起来吧。”胤禟走过去轻声说道。
　　玉檀抬起头看到胤禟袍子的下摆，然后慢慢直起身子，见是胤禟又重新磕了一个头，“九爷，吉祥。”
　　“起来吧。”胤禟皱着眉头。
　　玉檀端着托盘慢慢起身，她咬着嘴唇不敢看胤禟，虽然是跟皇上身边办事，但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本来她早就习惯了，可如今他在身边心中突然涌起了不愿言说的委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迅速的施了一礼。“奴婢，告退。”
　　“等等。”胤禟叫住玉檀，玉檀停住脚正是侧脸对着胤禟，借着微弱的光，玉檀白净的脸上清晰的五指印显得十分的刺眼。胤禟感觉心头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不是巨痛，但是那种痛感是细微的绵长不觉的，多看她一眼便增长一分，他攥紧了右手拇指用力摩挲手上的戒指慢慢收了眼神。
　　胤禟一摆手，“下去吧。”转身进到殿里。
　　玉檀用力吸了吸鼻子，用袖口擦了擦眼睛。
　　坐在玉檀曾经睡过的床上，‘上次是你看到我被阿玛掌掴，这次是你被娘娘掌掴。’胤禟无奈的笑了笑，从怀中掏出玉檀绣的帕子望得出神，那茉莉的清香已经散去，只余下金色的盘龙。栩栩如生又怎样还不是孤孤单单的，胤禟闭上眼将帕子凑到鼻尖，想着那幽幽清香。
　　“我没有做错……”他对自己说着仿佛呓语。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这四月就这么悄悄来了。玉檀的生日也就快到了。
　　十阿哥胤礻我、十四阿哥胤祯来找若曦却独独不见九阿哥和他们一起，最近朝中事务很忙吗？难道是生病了吗？玉檀想着。她的身份十阿哥与十四阿哥已经知道，对她倒也不避讳。
　　“两位爷，若曦姐姐她去采丁香花了，她说现在是丁香花最盛的时节，过了时节就采不到了，她去……”
　　十阿哥得意的打断了玉檀的话，“不用了，咱们宫里丁香花最好的只有一处。”
　　“那便好。”
　　十阿哥与十四阿哥正欲走出院子，“十四爷。”
　　“玉檀，你有什么事吗。”十四爷胤祯平日待人一向平和。
　　玉檀施了个礼，“十四爷，为何最近总不见九爷？”
　　胤祯正想说，胤禟最近府中有事比较忙。被胤礻我抢了先，“九哥忙着跟家抱儿子呢。”胤祯拉了胤礻我一下。“你拉我干嘛啊。” 胤礻我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他的侍妾前阵子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十四阿哥胤祯又拽了拽十阿哥胤礻我的衣裳，胤礻我一下从胤祯那里拽回自己的衣角，“长得模样不错又白又胖的。”
　　胤祯对自己的十哥也是没有办法，只好用清亮的目光看着玉檀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九哥吗？”
　　轻轻摇了摇头，“谢谢十四爷，奴婢没有什么话。”
　　目送他们离开玉檀轻叹：“人道是多子多孙才是福气吧！”
　　“十四弟，你怎么回事我一说话就拽我。”
　　“十哥，你也是有福晋的人了，怎么这女儿家的心思一点都不明白呢？怪不得十嫂老跟你闹别扭呢。”
　　“我怎么不明白了？” 胤礻我很不服气。
　　“你不觉得玉檀似乎对九哥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奴才对主子吗？”
　　“九哥对玉檀有恩，自然是不一样的嘛，有什么可稀奇的。” 胤礻我不以为然地说。
　　十四阿哥胤祯寻思了一会儿说道，“你看她虽然对咱们都是是毕恭毕敬，礼仪规矩都挑不出毛病来，只是每次有九哥在场，玉檀从来不去直视九哥的眼睛，甚至是脸都不敢看，从来都是半低着头看着地面。”
　　胤礻我扬起头挺了挺腰，“奴才怕主子天经地义的，玉檀自然不敢看九哥。”
　　胤祯笑着摇摇头，“唉——跟你多说了你也不明白，咱们还是想着参加满月酒送些什么礼物吧。”
　　“还是先问问若曦喜欢什么，在过几日可就是她的生日了。”一提到若曦十阿哥胤礻我就来了精神，十四阿哥胤祯叹了口气，心中说道，‘无论是什么身份的女子喜欢九哥都无疑是飞蛾扑火，他的心早就死了。’
　　今日是若曦的生辰她十分开心，几位阿哥都送了她礼物，并且在八阿哥胤禩的安排下，若曦还见了她的姐姐若兰。玉檀心中略有些难受，自己的生辰怕是没有人记着，也不会有人会费尽心机的完成自己的愿望，正对着镜子卸装，若曦拿着一个布包递到玉檀面前：“晚到的寿礼！妹妹莫怪！”
　　只是随口向若曦说了今日也是自己的生辰，若曦就想到要送礼物给自己庆祝生辰。玉檀连忙推脱，以若曦的身份送的东西必是好的，自己着实不好拿人家的东西。
　　若曦板起面孔，“你既然叫我声姐姐，怎么能不收我的礼物呢。”
　　玉檀只好收了礼物。这到处是陷阱的皇宫中，有人肯这般待自己实属不易，这份真心让玉檀觉得暖暖的。
　　散开了头发，梳洗之后玉檀拿起自己的胭脂盒，闻了闻没觉得香味有多重，这胭脂已经好久不用了，于是合上盖子将胭脂放进柜子的最底层。
　　“爷，这府里都备齐了就等您了。”岳恒看着胤禟坐在朝露堂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支茉莉样式的步摇发着呆。
　　胤禟曾经问过玉檀她为何喜欢茉莉，玉檀微微一笑，一边给茉莉浇水一边说：“这茉莉花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花朵不大，颜色不鲜艳，香气也不够浓郁，可以用平平常常来形容。但是每种花都有它存在的价值，茉莉总是在角落自顾自的开放，用它泡的的茶做的点心别有一股子清香味，她不谄媚，不聒噪，像个安静的女子只是静静默默的等着那个懂她，爱她的人。”
　　岳恒看这支步摇做工精细，用茉莉这样娇小不起眼的花为主题做成步摇还能如此精致也难为了师傅的手艺。
　　“这屋里的茉莉呢？”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岳恒说的话。
　　“我的爷，咱府里人来的可是越来越多，不能就靠福晋一个人跟那张罗啊。” 岳恒急得直跺脚。“茉莉搬去后面的花房了，您现在怎么还有心思关心茉莉去哪了？”
　　岳恒不知道今天的胤禟是怎么了，往常就算跟朝露堂里躲清静，也绝对不会耽误正事，想起来自己从十几岁就跟着胤禟办事儿。赞扬他的说九爷办事干净利索赏罚分明，但说他办事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也是大有人在。
　　胤禟就是这个脾气，性格使然。对你好就是好没有半点拐弯抹角的。说他是没有心计，那怎么只有他这里的买卖做得风生水起，说他心机颇深，他不喜欢你也是光明正大的讨厌绝不会表面上跟你笑脸相迎，背后给你使绊子。岳恒不明白胤禟明明文墨精通，却总是在众人面前从不展露，出身高贵，母亲是宠妃怎么就非得跟着八阿哥支持他当太子，自己却对这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是混了这样的位份。既然不愿意当皇帝为何还趟这滩浑水？进了这滩浑水，想退出去就不可能了。
　　但似乎在岳恒还没跟着胤禟的时候，胤禟已经定了心意，不过这原来的胤禟是个什么样的人岳恒也不知道，做奴才的对主子感兴趣也就跟心里弯弯绕，绝对不会表露心迹。
　　想了这么多，岳恒见胤禟还是不置可否的盯着手中的步摇，将它轻轻转动，仿佛在细细欣赏这步摇上的茉莉，眼神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岳恒像被惊着了，他连忙跪下，“爷，您今儿个是怎么了，府里这满月的酒席您可不能不参加啊。”
　　脸色一转，“我何曾说过不参加了？”
　　“那奴才这就备车去。”
　　酒宴之上，胤禟与自己的兄弟们推杯换盏，全没了别院中的样子，还是那个桀骜的九爷，杯杯痛饮好不快活。岳恒越发是不明白胤禟的心思了。
　　第二日一早，玉檀正要去换班，张贤正巧进了院子。
　　“玉檀姑娘，今日黄昏到御膳房来找我。”
　　“所为何事啊？”
　　“姑娘莫问，到了就知道了。”
　　玉檀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御膳房，正巧赶上今日进菜车，正在寻找张贤的身影，有人从后轻轻拍了一下玉檀，正是张贤，张贤将玉檀拉到角落。
　　“长姐——”琨齐一身菜农的打扮。
　　“琨齐？”玉檀根本想不到会在这见到自己的家人。
　　“你们说会儿话，我去前面守着，时间紧张长话短说。”
　　“长姐，妹妹跟额娘都不方便来，所以岳恒大人就让我单独来见你，昨天是你的生辰。”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这个是额娘蒸得豆包，以前咱们家里穷姐姐每次都将豆包让给我跟妹妹吃，现在咱家的日子好多了，就盼着姐姐早日能出去一家团聚。”
　　“好琨齐，家里都要你照顾了，姐姐对不起你们。”玉檀拉着琨齐的手不住的掉眼泪，“额娘跟妹妹还好吗？”
　　“姐姐，别每次都说亏欠的话，不是你家里怎么能过上好日子。”抬手给姐姐擦了擦眼泪，“她们一切都好，你在宫里放心吧。”
　　姐弟俩还没说几句，张贤跑了回来。“快走吧，菜车要走了。”
　　玉檀依依不舍的与弟弟告别，这短暂的相见也来之不易。
　　“姑娘，这是九爷给你的。”张贤将个盒子递给玉檀。
　　“这是什么？”
　　“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
　　盒子中躺着一只茉莉花的步摇，玉檀拿起步摇，这茉莉这么小，要做成步摇却能如此精美。玉檀带上步摇，向镜中看去，白皙的的皮肤，粉红色的唇，弯弯的眉毛下一双剪水秋瞳，玉檀向自己笑了笑，渐渐笑意淡了下去，玉檀慢慢将步摇拿了下来，和那盒胭脂放到一起。
　　对着镜中的自己的说道，“爷，不属于玉檀的东西，玉檀不敢妄想。”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