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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出
道贞并二位师侄沿着翠花所指的方向走了不到二十步,果然来到了千沧湖畔。
从湖面吹来的冷冽晚风打在面颊上,一扫方才树林中沉闷腐败的气息,呼吸间说不出地清新畅快,虽然带出一些微微的刺痛感,却丝毫不会让人生厌。
迎着风深深呼吸,身心顿时一阵舒爽,不多时候,感觉腹中的浊气尽数吐出,道贞神清气爽道:“好了,我们回村子去吧。”
元桓正学着师叔吐纳,他心中本是认定自己这三人就这么打道回府了,没想到师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口气憋嗓子眼连连咳了三四声才缓过来。
“师叔,我们不是要走吗?”
“诶?你还真信了?那怎么可能!”道贞吃惊道,“我的宝贝三瓣莲还暂时寄放在那只狐狸精那儿,不拿回来我可没脸给你们当师叔了!还愣着干什么!走!本师叔带你们回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嘴上这么说,道贞心里却清楚,她与元芳之间传音的内容,天知地知她们俩知,元桓并不知晓,所以才这样一头雾水。
她本没打算刻意瞒着元桓,弄得自己的小师侄完全在状况外。只是方才当着翠花的面不方便和他说,如今已经出来,道贞便把翠花是阵眼之事一一道出。
末了,道贞总结道:“咱们出来行走历练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翠花她看似无害,不过既然身为阵眼,就与单纯被用来修复阵石的傀儡不同。哪怕她被封住五感,也不可能对阵中的情况没有察觉,这代表什么?”
元桓此时的心态是自个儿年纪小又是初出茅庐,修真界什么奇闻怪事没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因此对于“翠花是阵眼”的说法比道贞容易接受得多。倒是听到道贞后来的解释,才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道贞侧过身子伸手指指树林道:“进入林中之人是被阵法困死不假,但她和这林中时不时冒出来的尸骸也脱不了干系。若是心存善念不忍伤人,那一个不在乎魂飞魄散的人自己散了魂,这阵法当然就不攻自破了。而实际上,从她对霜颜的维护来看,说这位翠花姑娘是在为虎作伥也不为过。”
元桓略一思考道:“既然如此,那师叔方才在林中为何……?”
“为何?为何不收了她为民除害?”道贞摸摸下巴笑着道,“凡事有个轻重缓急,我们现在还是先找正主算账要紧,能不费力气的出来,那就省着这把力气去斗斗那只狐狸精!”
夜风萧瑟,吹得元桓浑身一凛,他点点头而后又皱起眉道:“师叔说的是。可是,回村水路曲折,我们又没有船。”总不能飞回去吧。
道贞一脸轻松道:“这个嘛,你大师姐自有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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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的主意,我干的苦力!唉……”
道贞颠来倒去的嘀咕着这句话,手中却始终掐诀不止,一道道白光从她指尖急射而出,落在水面上快速的形成一条狭长而厚实的冰道。
元芳只在水面打出第一道冰层便甩手不干,她确实是因为道贞在,所以才敢说就一路用凝冰诀在河道上铺路直接打回到村子里去。现在听道贞口中哀叫连连,理所当然的支使着她:“能者多劳。”
这个方法,她办不到。
凝冰诀是个小法术,凝水为冰看似简单,但是要能承载他们三个人的重量,而且还要连续不断紧密的施咒,以元芳的灵力度量别说无法支撑到村中,大约在几丈之后便会力竭。
她办不到,道贞却可以。
元芳站在道贞身后,看不见她此时此刻是何种表情,但是从她还有余力哀叫作怪来看,元芳连原本想要与她交替施咒的心都熄了下来。
她不知道道贞的灵力度量究竟有多大,不过早在两人初识之时,道贞的灵力度量远远超出筑基期弟子应有的水平,甚至,可能已经直逼金丹期修士了。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必定只多不少。
明明修为高深,但道贞她为何艰难止步于筑基修为那么多年?元芳望着她的背影,在心中默默思忖,各种可能性在脑海中浮现,可是仔细推敲后却都说不通,完全没有头绪。
道贞用咒语做出来的冰道足足高出水面三寸有余,河水偶有波澜,也不会打到冰面上,所以冰面相对干燥,比想象中的要好走许多。
元桓走在最后,踩着脚下厚厚的冰层,心道自家师门千方百计要将师叔挖出来参赛果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不像元芳一样,和道贞同为筑基期的修为,对她施法时的灵力消耗有着直观的感受。但是话又说回来,他不是筑基期的修士不假,但他还没见过筑基期的修士么?基本的眼力他还是有的。
一路上能凝结出三寸高的冰层,还是不带念咒语瞬息之间施咒,这是一般筑基修士可比吗?师叔的基本功扎得哟,反正他算是彻底服了。
没想到道贞师叔看着是嬉皮笑脸,但是那实力确实是杠杠的啊!
身后两人如何心绪纷飞,站在前头开路的道贞是一概不知,先头还半真半假的抱怨几句,到后来也懒得装模作样的叫唤了,只任劳任怨的埋头施术,心里想着能早一刻回到村中也是好的。而元芳和元桓跟在道贞之后,像是不愿意去破坏某种氛围一般,不约而同的没有出声。因为他们两人各有所思,也不觉得闷。是以走到后来,三人都是静悄悄的,只有两旁树林中时时传来的蛙鸣蝉语。
如此无言的走了将近大半个时辰,道贞忽然停住脚步,轻声对其他两人道:“到了。”
到了?
道贞踏上岸边之后便立在一边,元桓紧跟大师姐的脚步,学着她大跨一步从师叔身侧越过,猛一下跳到地上。这冰面是比想象中的要好走许多,但是比起土地来说,到底是要走得小心很多。元桓上岸之后才恍然发觉,之前自己走得每一步路原来都是情不自禁的提着一口气在走,直到真正把脚踏在实地上,这一口气方才放了下来。这一提一放之间,突然的转变,让他一时间眼前有些发黑。
元桓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缓了一会儿,向师叔和大师姐看去。
大师姐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手中握剑,风仪玉立。而师叔……咦?师叔呢?
元桓摇头晃脑的张望,立刻就发现师叔正盘腿坐在大师姐身后打坐,被大师姐宽大的道袍遮挡住,他因此才没在第一时间看到师叔。此时他再看大师姐的动作,不正是一个护法的姿势吗?
“师叔。”元桓一看便明白道贞实在打坐凝聚方才一路上消耗的灵力,他想了想走过去,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物道:“我这里有一瓶中品回灵丹,可助师叔尽快恢复灵力。”
道贞抬眼,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不必浪费了,现在是子时,乃是一日之中灵气最为充裕的时刻,方才的灵力消耗,我打坐一炷香的时间便好。”
元桓从未听说过子时灵力最为充裕的说法,不过师叔说她不需要,只要打坐一炷香便好,他也从善如流的将回灵丹收了起来,站在大师姐身侧,一同为师叔护法。
不多不少,一炷香之后,道贞果真收功而起。
她起身,站定。
“这只狐狸虽然只有筑基期大圆满修为,但是很有些古怪,怕吗?”
仿佛自言自语的叹息,道贞对着村庄的方向,笔直的伫立。她额前的碎发飘荡,沐浴在月色中,带着冷冽的寒意,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蓄势待发。
没有人回答她。
元桓看着这样的师叔,都有一种莫名的激昂之情在胸口涌动。前方等着他们的,也许会是一场恶战,但是有这样一个人在,没有丝毫的惧怕怯懦,有的都是满满的豪情!
元芳注视着道贞的坚毅侧脸,唇角微微上扬,看来她也终于认真起来了。
看清两人的表情,道贞哈哈一笑:“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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