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点

　　开学不久后，学校很快就会招开高中的第一场家长会。学生们最害怕开家长会了，总以为老师会借此机会向家长们告自己一状，那自己在学校的“秘密”就要被揭露了，免不得要被父母训一顿。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学校交给老师的任务，老师不得不去完成，其实说句实在话，老师才不想开什么家长会呢，他们也只好无奈地对着全班同学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晚上不用上晚自修。”
　　全班同学因此轰动起来，女生们在拍手，爱捣乱的男生则会拍起桌子来，不过大多数学生第一反应还是和同桌谈论起原因，或者今天晚上该去那玩。
　　老师看此情景，便敲了敲桌子，拉高声音，说：“安静点，我还没说完呢。今天晚上要开家长会……”话还未说完，大家都吃惊地“啊！”了一声。
　　“内宿的同学，如果家里远，家长赶不来的话，要叫你们家长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外宿的都要来，不过我希望全班同学的家长都能来。你们想嘛，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开家长会了。”老师在讲台上说，学生们则在下面收拾着书桌，把自己的试卷，成绩单都找出来，并打好包。老师看着学生们的举动，便笑着说：“你们不用找啦，我这里有大把大把的成绩单。”学生们又张大嘴“啊！”了起来，老师接着说：“虽然不用上自修，但你们也不要想着去玩了，今天晚上还有作业。”
　　“就知道会这样，我宁愿今天晚上不放假了。”学生们一边抱怨着，一边拿出课本，圈出今天晚上的作业。
　　待到放学，内宿的学生都好不情愿地拨通手机，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长。外宿的就更害怕了，他们要面对面地和家长说，心里自然紧张起来。
　　“喂。”家远拨通了父亲的手机，很不情愿地向他打了声招呼。
　　可手机里头传出的并不是他父亲的声音，而是一把女人的声音，家远一听便知道，说话的是他“继母”。虽然他很不想给她这么一个名分，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表明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她说：“喂，是家远吗？我跟你爸现在在派出所。”
　　“你们两个又搞什么搞到派出所里面去啦。”家远生气地大声吼到。
　　那所谓的继母把事情的大概告诉了家远，家远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立即挂了手机，怒视了一下四周，继续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说：“今天晚上有空的话，出去吃顿饭吧！”语气只稍微比刚才好一些，他还未等对方回应，就把手机挂了。
　　大家都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离学生们认为可怕的时刻也越来越近了。家远一放学就到了一家西餐厅，刚进门口，服务员就上前问：“请问您需要几个座位呢。”
　　家远答：“不用了，我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如今这个时候，餐厅里头还没有到忙碌的时候，只有两三桌是有人的，其中一桌坐着一位看似三十来岁的妇女，一头稍卷的头发，瘦削的脸颊显出尖尖的下巴；她穿的衣服颜色单调，但不落俗套，她就是家远妈，看上去还依旧那么年轻。她向家远招手，家远没有理会，只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家远妈面带微笑地说：“你能陪我出来吃饭，我真的很高兴。快点菜吧，要不等一下上课，菜还没到呢。”
　　家远面无表情地看着菜谱，说：“我今天不用上晚自修。”
　　家远妈显得更高兴了，说：“那就好，可以多陪我聊聊天，我还担心不够时间呢。”
　　家远把菜谱甩到了桌上，说：“算了，照旧吧！”
　　服务员有些不解，站在餐桌旁下不了单。
　　家远妈就说：“来两份牛扒吧！”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下单后走开了。
　　家远妈温柔地问：“今天又不是周六，为什么不用上自修啊？”
　　家远这才正眼看向母亲，答到：“今天晚上八点开家长会，想去就去，不去也行，那是你的自由。”
　　“我当然会去啦，我儿子这么棒，怎么不去呢。那你在哪个班？”
　　家远什么都没说，拿出手机，只管低着头按。
　　家远妈说：“问你呢，怎么不理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才刚说完，她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想掏出来看时，家远才说：“你等一下再看吧，是我给你发的短信，那个班，怎么走，班主任的手机，我都写得很清楚，你还找不到的话，就算了，别开了。”
　　家远妈也没说什么，也许她是觉得能与自己的儿子坐在一起吃饭是很难得的机会。
　　不一会，两个服务员就端来了两份牛扒。其中一位冲两人喊到：“诶，阿姨，家远，你们到这吃饭啊！”这把声音对家远妈来说很熟悉，但又猜不着是谁。两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这位说话人。
　　只见她扎着马尾，依旧拥有撩人的长睫毛，一眨一眨活像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穿着白衬衫，黑色的裤子和鞋子，腰间系着围裙。
　　家远妈拼命在想，又想不出来，只好问：“你看我多糊涂啊，一时间叫不出名字来。”
　　“春花姐，你来这工作了。”家远喊到。
　　春花点点头。
　　家远妈才恍悟，说：“原来是春花啊，都长这么大了，你皮肤白了，人也漂亮了，我都认不得你了。除了你，其他的孩子都还好吧！”
　　“难得阿姨还惦记着我们。祥云他……”春花想往下说，但被家远打断了。
　　“祥云和春莹跟我同班，祥东想去打工，不过他还没这个本事，到头来就交钱去做厨师学徒。至于春蕊，还小，在家呢。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就问我，别碍着春花姐工作。”
　　家远妈听后，只好对春花说：“不好意思啊，碍着你，你去忙吧！”
　　春花忙解释，不过她还是点了头，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就工作去了。
　　“你赶快吃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家远说。
　　家远妈看了看时间，说：“现在离开家长会还早呢，不用那么急嘛，陪妈聊聊天。”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你要问我学习成绩的话，不用问了，等一下开会就知道了，如果你要问我生活方面的，对不起，那是我的隐私，我有权不答。”
　　家远妈低下了头，不敢睁眼看家远，抿了抿嘴，才说：“妈有件事想跟你说很久了，只是不敢说。妈交了个朋友，想带你去见见他。其实应该是说，他想见见你。妈保证，他是个好人。”
　　“你不需要每次交了一个所谓的朋友就来跟我说同样的话，你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孩子需要你那个朋友给我几颗糖，我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吗？你的生活怎样，是你事情，不需要跟我说，即使明天早上我看见你跟一个老头从宾馆里走出来我也不会过问。”家远突然生气地大骂到。
　　家远妈的眼睛开始变得湿润了，不再说话。
　　“算了，这顿饭吃下去也没有意义，你找到了一个好男人，我祝福你，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以为自己还像十八二十那样随便换男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说完就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走出餐厅，只留下家远妈一人在那。
　　他按照原先安排的计划进行，和母亲吃一顿饭后再去父亲家里，把事情弄个清楚。他站在父亲家的门口，毫不犹豫就用力敲起了门，直到继母把门开了，他生气地走进去，把刚才在餐厅里的怒气以及对父亲的不满全发泄出来，大声吼道：“麻烦你们现在就告诉我，你们撞的那个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躺在医院还是死掉了。”
　　继母站在他面前，说到：“这只是件小事，这根本就……”

　　“事情已经解决了。”家远爸从房间里出来，打断了继母的话。
　　家远依旧火冒三丈，但还是放缓了语气说：“小事情，都到了派出所了还只是小事，你们还挺乐观的，还是说你们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恐吓他的家人，私了了这件事啊！”
　　“就算是，也是我的事情，我有本事解决这件事，那就不需要你在这里瞎嚷嚷。”家远爸坐到沙发上拿着杯子喝起茶来。
　　“对啊，你有本事解决的事情，我何必多此一举呢。我只是担心，到你真正吃牢饭的时候，没人给我钱罢了。”家远走到父亲面前，一副要教训他的样子，说完就立马转过身来，甩门而出。
　　继母看了看家远爸，看其没有动静，自己反而皱起眉头来，忙追了上去，直喊着：“家远，家远……”
　　家远很不耐烦地回过头来，说：“有什么事快说。”
　　继母追过去，说：“家远，我知道你担心你爸，你爸也是的，什么都不肯说。”
　　“算了，这些废话我不想听。”说完，家远转身就走。
　　继母忙拉住他的肩，继续说：“不是啊，家远，其实你爸没有撞人，那个人是个骗子，假装被你爸撞了，来敲诈我们，后来就这样闹到派出所里了，那个人也被捉了。”
　　“事情的起因结果怎样都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继母突然间笑了一声，说：“如果你不是担心你爸的话，你就不会站在这里听我说完了。”
　　“我说过我只担心你们的钱。”说完，家远再次转身离开。
　　这次继母没有阻拦，她看着家远的背影走远了，嘴上仍旧带着满足的微笑。她回到屋里，坐在家远爸身旁，帮他揉起肩来。
　　“都不知道他这么生气干什么，就是钱给他太多了。”家远爸生气地说。
　　继母一边帮他揉肩，一边说：“本来呢，今天晚上我是要去打牌的，但因为缺了人，所以我就呆在家里咯。”
　　“我以为你特意陪我呢，令我失望了。”
　　“你先听我说嘛，那位雀友要去开家长会，她儿子跟家远同届的。”
　　家远爸听了，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他特意打电话给你，证明他心里还有你这位父亲，他刚这么生气地上来，也是因为他担心你啊。这次是他主动找你，你也该主动一下吧！”
　　家远爸听后，想了想，又点了一下头。继母再次笑了，又替家远爸捶背，两人恩爱如初，共同分享电视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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