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之神都龙王][狄尉]四季之后

　　“我父亲一生只好游山玩水研制兵器，偷得世外之闲，不愿参与政事，却无奈被卷入其中。即便如此，叔父与我们毕竟同族一宗，我二人岂会杀他？”玉娘方才言语之间难掩愤怒，说到此处却有几分懊悔。
　　尉迟瑕父女二人的手段与狄仁杰之前推测基本一致。不同的是，二人本打算放火之后将尉迟瑞掳走，像当年假死那样让其消失。怎料玉娘刚一放火，便听书房外有人声，怕被人发现立即从后门逃出，等在屋顶的尉迟瑕也迅速离开了。
　　玉娘逃出后并未离开府上，打算伺机行动，其父也在尉迟府附近并未走远。谁知半个时辰不到，府上竟一片大乱，说尉迟瑞被烧死。大理寺的人也随后赶到，封锁了整个大院。
　　尉迟真金赶到现场，即刻分辨出家传秘药的异味，心知此举定是他二人所为，于是禁止外人入内，自己则在书房内勘察线索，并思索应对之法。
　　在众人审完家仆各自散去后，尉迟真金借口单独询问告诉玉娘，腊月三十大理寺即会放走家仆，到时务必逃脱，藏于那件小屋，只待初一悄悄启程回长安便可无事。
　　听完这些，狄仁杰看看邝照，心中更是疑惑不解：“如此说来，想要尚书毙命的另有其人？”
　　玉娘一字一句答道：“杀人者，尉迟府管家高悖。”
　　原来当晚，高悖见书房有隐隐火光，口中轻轻喊了几声，便往书房走去。尉迟瑕本在屋顶等候，整好看到此景。
　　“高管家？！难怪他能从大理寺逃走，此人绝不简单……”狄仁杰说着拉住邝照，“邝照，速与我回尉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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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三，寒风袭人，黄河封冻三尺。站在岸边，隐隐可见冰面上人影两三。
　　狄仁杰与尉迟真金骑马立于河岸，斗篷被风吹卷得肆意飞扬。
　　高悖交待，自己是扶余奸细。年前，扶余国发现，新制的那一批兵器数日之内纷纷在练兵中折损，断定尉迟瑞所献图纸乃大唐所设诡计，欲立即除之，时间定为腊月廿八夜，恰在案发之后。当晚那高悖见书房火起，误以为扶余提前行动，便任由屋内焚烧。而尉迟瑞至死不知，这套兵器必须由尉迟瑕所改进的炼铁手法打造，否则两年内必折损无法使用。正所谓天网恢恢，利欲熏心如尉迟瑞者，也落得作茧自缚的下场。
　　“尉迟大人，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先前玉娘虽不知是高悖所为，却已在你入宫前说明了她并非凶手，为何还要顶罪？”
　　“这有何不明，朝廷重臣命案，即便只是有嫌疑，也要入狱审问。我在大理寺，姐姐必被交由刑部，她一介平民，狱卒定不担待，我岂能放心？倘若是我，定罪之前他们不敢妄动。”
　　“这恐怕是原因之一，想必尉迟大人还有打算。”
　　“不错，兵部尚书竟然叛国，朝中或许尚有同党，或许有人知而不言，所以不可先打草惊蛇。其实武后早有察觉尚书怀有异心，此番我顶罪入狱，一则借此与之划清界限，二则可令皇上武后观察朝中异动。”
　　听罢，狄仁杰捋了捋山羊胡：“尉迟大人不愧为大理寺卿，皆以社稷为重。”
　　“我本已事事尽力而为，却仍难保族人性命。想我叔父彼时初入洛阳，也是鲜衣怒马，红发高悬，何等意气风发，我也曾与他切磋学武，讨教为官之道。只可惜……”
　　言至于此，二人都沉默不语。狄仁杰知道，尉迟瑞一案，最难过的还是尉迟真金。毕竟二人同朝为官多年，也曾无话不谈，如今叔父却心生异端，落到这般下场，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安静了一会，狄仁杰突然想起一事，便说道：“还有，敢问大人将在下送出城去，难道是……”
　　尉迟真金看了看狄仁杰，勾了勾嘴角说道：“你到洛阳时日不多，很多朝中之事本座未及细说，而你断案又十分敏锐，此举只是……”说着忍不住笑了，将手覆在对方背上，“怕你添乱。”
　　狄仁杰见他这般神情，心想果然如此，三分气结之余，又多了七分爱惜，只得悠悠道：“幸而大人无事，否则可是吓煞狄某了……”
　　听到对方此言，尉迟真金顺势一把勾住狄仁杰的脖子，两眼紧紧盯着他说：“你给本座记住，万事皆难，惟死最是容易。虽不能畏惧，也绝不可送死。”
　　尉迟真金神情严肃，狄仁杰却心里欢喜，这寺卿大人着实有趣，一句不想我死想让我保重，都说的如此铮铮作响，不肯露出半分柔软。
　　于是狄仁杰又玩性大发，直往前凑，两人鼻尖几乎相贴：“尉迟，你也学会勾人脖子了？”
　　听他挑起那夜之事，尉迟真金愣了一秒，随后先是一笑，突然将勾着对方的手臂用力一紧，狠狠亲了上去。惊得狄仁杰双眼大瞪，难得的也脸红起来。
　　尉迟真金松手后，十分得意盯着对方，狄仁杰不敢看他，只得佯装咳嗽几声以掩饰慌乱。
　　“呃，咳咳，此案结束后，兵部恐怕面临换血，不知新任尚书是何许人也……”
　　尉迟真金神态不变，只是继续盯着他道：“皇上知道真相后，说虽然我族人叛国，但念其余人竭力尽忠，不予追究。本想任命兵部尚书为……”
　　话还没完，只听背后一人突然道：“吾儿真金！接招！”
　　尉迟真金本能的扔出银球抵挡，却见一枚飞来的金球，被银球砸中后嘭的一声炸了开来，离他也就三尺不到。尉迟真金惊出一身冷汗，却不敢发作，转头对着来人无奈道：“……父亲果然才思敏捷，又造出新花样了。”
　　狄仁杰也赶紧转头去看，只见来人身骑白马一袭白衣，长须飘飘，也是一头红发端正系于脑后，面容与玉娘更似几分。
　　来人见到尉迟真金满脸欣喜，见他一把挡下金球，愈发兴奋，纵马过来抽刀便砍。尉迟真金不甘示弱，连忙也提刀应对。
　　“吾儿，皇帝交代的事我不愿做，今天就要和你姐动身回长安去了！可有话要我捎给你娘？”
　　“……让母亲多注意身体，少操点心。”尉迟真金还咽了半句话：有你这老顽童，母亲又要多费心了……
　　狄仁杰看着二人将左手背后，右手单手斗刀，还不忘做着临行告别，不由的笑了起来，转过头去看河冰面上的行人。
　　尉迟真金，不就像这黄河，四季寒暑交替，或湍急热烈，或宁静肃穆，或有断流之危，泥沙之碍，使难以孑然独立，却仍痴心不改，一世向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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