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天鹅

　　“西科特小姐，您去哪儿了？昨晚您没有回家。”

　　艾拉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的问：“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找我？”

　　“……”罗纳德先生一愣，抿紧嘴唇，迟疑了一下才说：“不，只是……您一个年轻女孩，昨晚没有回家，我很担心您。”

　　艾拉犹豫了一下，于是解释道：“我昨晚睡在同事家里了。”

　　“女同事吗？”

　　艾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货一肚子男盗女娼，想什么呢。

　　罗纳德却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艾拉说：“也许西科特小姐不相信，可是我担心了您一个晚上。您平时很早就回家的，在慕尼黑也没有亲人，现在治安混乱，我真担心您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怎么知道我在慕尼黑没有亲人？”艾拉边打哈欠边往楼上走。

　　“……我……我听勃朗特太太说起过。”

　　艾拉没有多想，点点头说：“让您担心了，您是个好人罗纳德先生，愿主保佑您。”

　　走到艾拉的房门口了，罗纳德先生还跟着，似乎想跟进来。艾拉挡在门口，仰头看着对方，那意思很明显。

　　罗纳德叹了口气说：“好好休息，祝您做个好梦。”

　　艾拉关上房门，蒙头睡大觉，然后她被一阵激烈的争执声吵醒了。

　　抬头看看表，已经下午两点了，她睡了整整一个上午。

　　悄悄打开房门，艾拉看到罗纳德和那个名叫玛海勒的犹太女人正在走廊上争执。

　　犹太女人哭的妆都花了，脸上的黑线一道一道的。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她大叫道：“你这个魔鬼！你骗了我！”

　　罗纳德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他伸手搂住女人，安抚的说：“嘘嘘，别这么激动，宝贝。”

　　“你混蛋！”女人抬手就扇了他一个巴掌。

　　帅哥的脸偏到一边，可是嘴角的笑容却没有消失，但显然他已经不耐烦安慰她了。他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女人，嘴角带着冷酷的笑容，说出来的话更加冷酷：“我的耐心有限，请别把我对您的纵容当成理所当然。”

　　“你真无耻，你早就算计我了，无耻混蛋！”女人哭的十分凄惨。

　　艾拉看到这情形，又悄悄的关上了房门，虽然不知道他们在争执什么，但显然渣男又做了天理难容的事。

　　原本以为这对鸳鸯玩完了，谁知道犹太女人依然每天来找罗纳德，当然他们不再上|床了，女人看罗纳德的眼神也从看情人变成了看仇人，那个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的狠劲。

　　艾拉偶尔听到他们的对话，什么‘钱什么时候准备好’，‘你跟你丈夫谈的怎样’之类。

　　一部闺中少妇被恶棍小白脸骗身骗心还骗钱的悲惨大戏已经在艾拉脑海中连续上演了多天。

　　以至于艾拉时常庆幸，还好咱一直很机灵，没有被隔壁那个披着人皮的恶棍蒙骗。

　　休息了好几天的莉卡终于来上班了，她看上去依然很憔悴，这天下班后，莉卡叫住了正准备回家的艾拉。

　　“艾拉，前几天谢谢你。”莉卡不要意思的说。

　　“别放在心上。”

　　“艾拉……我……我有点事情想要跟你谈。”莉卡垂着头说。

　　很少看到莉卡这样郑重的样子，艾拉知道莉卡是真的遇到难事了。

　　莉卡领着艾拉左拐右拐，来到一家偏僻的小旅馆。

　　艾拉很奇怪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居然这么小心翼翼。

　　莉卡在这里开了个房间，然后跟艾拉像做贼一样溜进去。

　　关上房门后，莉卡说了一件让艾拉掉下巴的事。

　　“我怀孕了。”她哭着说。

　　原来半年前一直跟她约会的那个犹太大学生已经跟她上了床。

　　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未婚女性婚前失贞依然是很丢人的事，年轻姑娘未婚先育更是大丑闻。如果艾拉真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听到这么彪悍的消息，说不定已经吓尿了。

　　艾拉问她：“你为什么不带避|孕套？”

　　“带了。”莉卡坐在床上大哭：“带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怀孕，呜呜……”

　　“那么，你男朋友怎么说？”艾拉问。

　　“他回去柏林了，我写信给他，打电话给他，他统统不理我。”

　　“也许他有事耽搁了，他不知道你怀孕……”艾拉手足无措的说。

　　“呜呜……呜呜……不，他知道，我告诉他，他就走了，他耍了我，他根本没打算跟我结婚……”

　　艾拉无力的坐在她身边，拍了拍莉卡瘦弱的肩膀，难怪这姑娘这么憔悴，恐怕哭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知道这年头打胎是犯法的，未婚姑娘怀孕后除了生下来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你跟你爸爸说了吗？”

　　“我怎么可能告诉他……”莉卡哇哇哭着：“我不敢告诉他。”

　　“可是你得告诉他才行，再过几个月肚子可就大了。”艾拉说：“你需要你爸爸帮忙，找个地方偷偷生下孩子，这事就没了。”

　　“不，我爸爸会把我赶出家门的，他根本不在乎我，他只在乎那个婊|子和她的孩子。”

　　“不会的。”艾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莉卡家的情况很糟糕，她母亲死后，她父亲就再婚了，跟后面那个女人生了三个孩子，说起来莉卡才像个外人。

　　“我……我想打掉这个孩子。”莉卡抬起头望着艾拉：“你会帮我的对吗？”

　　“打掉？去哪里打掉？”艾拉震惊的说：“你疯了？这很危险，说不定会死的。”

　　“我非打掉不可，不然我这辈子就完了。”莉卡流着泪说：“我听说过一个堕胎的法子，泡在冷水里……我准备在这家旅馆做……我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来的，可是我害怕，艾拉你陪我好不好？”

　　“住口，别说了。”艾拉打断莉卡：“这件事没有别的选择，你只能告诉你父亲，让他帮你找个小地方躲着，然后生下孩子，将来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绝对不能堕胎。”

　　莉卡一直哭哭啼啼的，也没说到底打算怎么办。

　　两人在旅馆磨蹭到下午，然后分别离开，而离开后艾拉就一直心神不安，她又找回那个小旅馆，一问之下才知道，莉卡跟她分手后又一个人回来了。

　　命令旅馆的老板娘打开房门，艾拉看到了躺在浴缸里，冻得脸色发青的莉卡。她真是不怕死，居然真的打算这样堕胎。

　　老板娘吓坏了，惊恐的嚷嚷道：“你们这是做了什么！我要去叫警察！”

　　艾拉给了那女人两银马克才堵住她的嘴，然后让她帮忙把莉卡扶到床上。好在泡冷水的时间也不长，莉卡虽然冻得浑身发抖，却没有丝毫流产的迹象。

　　“你怎么这么傻。”艾拉埋怨道。

　　“我没有办法。”莉卡把头埋进被子里。

　　“要不然我陪你去柏林，找孩子的爸爸帮忙。”艾拉提议道。

　　“不！不！我再也不要见他，那个该死的犹太佬，他该下地狱！”

　　“可是这样堕胎会把命赔进去的，你等等，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艾拉犹豫了一会儿说：“要不我们打听一下帮人堕胎的小诊所。”

　　莉卡满怀希望的抬起头：“你能找到这种地方吗？”

　　艾拉怎么可能知道这种地方，她还得向专业人士打听才行。

　　于是这天，艾拉犹犹豫豫的站在了罗纳德先生的门前。

　　“你要找堕胎的诊所？”罗纳德先生当时的表情简直难以形容，他的目光集中在艾拉的肚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艾拉意识到对方误会了，急忙解释说：“不是我，是别人。”

　　罗纳德看了艾拉半天，才无奈的捏了捏太阳穴说：“西科特小姐……”

　　“你应该知道这种诊所吧，我希望那里的医生和消毒都不错，钱不是问题。”艾拉说。

　　“是谁要堕胎？你知道这是违法的吧，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掺和这样的事？万一出了问题，你就惹祸上身了。”罗纳德绿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艾拉，其中满是不赞同。

　　“我知道，可是她太倔强了，居然泡冷水浴，差点一个人死在旅馆里。我劝她把孩子生下了，可她死都肯。”

　　罗纳德冷笑了一声，像训孩子一样教训艾拉：“请恕我直言，您该离这种不检点的小姐远些，她会把好人家的姑娘带坏的。”

　　艾拉被他说的眼皮直跳，话说你这个家伙好意思说人家吗？

　　罗纳德盯着艾拉看了半天，眼睛转了转，似乎改变了主意，他说：“我倒是可以介绍诊所给那位小姐，可是您怎么答谢我呢？我也是冒了风险的。”

　　“你想要多少钱？”艾拉问。

　　“喔……钱？”罗纳德的表情冷淡而疏离，他眯着眼睛说：“钱可买不到我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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