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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兔儿神正在仙府里为自己的错事伤心的时候,西王母却在昆仑瑶池召见东海龙王以及六公主,虽然东海与瑶池相隔万里,可东海龙王与六公主仍旧是千里迢迢地赶来了。
“拜见王母娘娘!”一见西王母,东海龙王父女立即作揖,恭敬如斯。西王母回头,也不与他们寒暄了,直接问道:“你们可知我叫你们来的原因么?”东海龙王一愣,稍稍冥思,但始终猜不出来,答道:“惭愧,王母娘娘的心思,我们怎能猜得透呢。”
西王母直言,“事关一个情劫。”东海龙王甚是不解,脱口:“什么情劫?”西王母也毫不吝啬地把详情告知,“渤海龙太子,也就是黑龙王,先前他的事情引起了一个情劫,此情劫牵连三人,一个是月老,一个是兔儿神,还有一个,就是六公主。”
东海六公主吃了一惊,“怎么会连我也受牵连?”西王母平静道:“你先前要黑龙王为你夫君,是为姻缘,但后来,你又想嫁于月老,难道不算是牵连么?”
东海六公主了然,跪在西王母的面前,“王母娘娘有什么安排,我听令就是。”西王母如是平静,说:“之前,兔儿神在大殿告月老无礼欺辱,已被玉帝贬下凡间,如今黑龙王与月老都在凡间转世了,此情劫中又有你的份,我想让你们的情劫在凡间化解。”
“王母娘娘的意思是让我也下凡间转世为凡人?”东海六公主猜测道,心里高兴万分。西王母道:“你很聪明。”东海龙王却不同意,说:“王母娘娘,这不可啊!我身边如今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您让她下凡间转世,以后我不能与她相认该如何是好?”
西王母平静道:“这一切皆是缘分,若将来你们还有重逢的缘分便可重逢,东海龙王何苦担忧。”如此一番话,东海龙王便不敢不同意,默许。
西王母又对东海六公主说道:“你现在就带着我的话去南海见观世音菩萨。”东海六公主应允一声,起身,径直离开了瑶池。东海龙王上前一步,脱口:“王母娘娘……”西王母转过身去,“一切看缘分罢,你退下罢。”东海龙王无奈,乘云驾雾返回东海。
自从暂时顶替月老之职,兔儿神比以前更加忙了,同性之间的红线,男女之间的红线,他两头都要牵,甚至还要跑去月老仙府。
自从他陷害了阿月,红娘用哪只眼睛瞧他都觉得相当不顺眼,一见到他,好心情顷刻间如烟云般消散了,对他总是撇嘴和不敬,他的话,她只当做是耳边风,甚至在他的面前我行我素着。
一日,兔儿神立在月老仙府门外,依旧平静地唤出来开门的女仙一声,“红娘。”红娘一手叉腰,别过脸,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有些神仙,脸皮就是厚,陷害了别人家,还有脸跑到别人家里来。”
兔儿神以前不在乎她的态度,现在却在乎了,因为她每次说话都会刺中他的心。他设法不让她总提起伤心事,施法术变出了一只小白兔,捧着递给她。
红娘从来没有抱过兔子,一见他掌心的活的白兔,就毫不犹豫地接过了,捧在自己的掌心,还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它,心里甚是喜欢。
“可以让我进去了吧?”兔儿神出声一问。红娘边抚摸着白兔边抬眼瞥了他一眼,又是哼了一声,抱着兔子先走进府里去了,不理兔儿神。
兔儿神前一回是来取阿月的姻缘簿,这一回,是来要红缨姑纺织的姻缘红线,他一见红缨姑,态度依旧跟以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满腔高傲,“把红线拿来。”红缨姑中规中矩,不像红娘那样总随性子,如是老老实实地递上一撮红线。
兔儿神拿到了姻缘红线,不道一声谢,转身就走,大步出屋。红缨姑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低下头,不由自主地一叹,寂寞似的自语,“要是小月儿还在,一定是跟我说了几句话以后开心地走出去的。”
红娘听进耳朵里,心里也很难过,忍不住脱口骂道:“都是这个兔儿神害的!明明是他要阿月送嫁衣给他,到后来又反过来陷害阿月,哼!”
“红儿别说了,收着别人家的兔儿说别人家的嫌弃话总是不好。”红缨姑劝她一句。红娘抚摸着怀里的小白兔,闭口不再说话。
兔儿神出了月老仙府,偷闲之中,特意下到了阴间地府去,悠哉悠哉地走过长长的黄泉路,来到奈何桥,正欲过桥,碰巧遇到了黑白无常两个鬼差。
黑白无常互相对望一眼,迎上前,出言:“这不是兔儿神么,怎么有空来到阴间?”兔儿神答道:“我来这里是有事要请教阎王。”黑白无常了然:“既是如此,请过桥罢,我等要去例行公事,不能为你通报了,请。”话罢,径直往前行。
兔儿神独自过桥,因是仙体,阴间里的各种鬼差都不敢拦他,放他入阎罗殿。他一步入殿中,朝高座唤了一声‘阎王’,那高座上的阎王忙抬起头,一见他,忙走下来,笑道:“别来无恙啊,兔儿神!久别多日,怎么有空到阴间来?”
兔儿神径直答,“自然是有事而来。”阎王心里也早已很清楚,心里也早已有准备,不再往下寒暄,也径直问他道:“只要不是为难阴间的事,你就大方地说罢。”
“我怎么敢为难你呢,只是劳烦阎王查一查簿子而已。”兔儿神坦然。阎王犹豫一二,笑了笑,负手说:“我记得你是专司男子间的姻缘的,份内之事似乎不须到我这里来查生死簿吧?”
兔儿神心知阎王对来者查看生死簿之事存有警惕之心,笑道:“虽然不是为了份内的事情,不过阎王也不必担心,我来只是想知道一个人在凡间的下落而已,劳烦阎王帮我查一查,我知晓以后马上就走。”
阎王皱了皱眉,疑惑道:“你要查什么人?”兔儿神大方坦白,“前些天刚刚被贬下凡间的月老。”阎王登时好奇,“月老不是因为得罪了你,被你告上玉帝那里才被贬的么,玉帝还了你公道,你还关心他在凡间的事做什么?”
兔儿神抿唇不答,阎王得不到回答就胡乱瞎猜,指着他道:“你莫非是还对月老耿耿于怀,连他的转世也不放过吧?”随之变了脸色,严肃起来,“那我更不能帮你!”
“阎王误会了,我只是想去凡间看一看他。”兔儿神一番解释。阎王闻言,眯起眼,绕了他一圈打量,再度好了奇,“你跟那月老是什么关系?你告了他,如今又要去看他的转世,这怎样看都不对。”
兔儿神有些不耐烦了,脱口:“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下落,你就帮我查,告诉我就好!你是阴间管凡间生死的,不是管别人的关系的!”
阎王面露无奈,扬起手,打了一下兔儿神的屁股,正经道:“你能当兔儿神,全多亏我上天庭奏请玉帝,真认真论起来,我就是你的再生父母!既然是再生父母,你跟月老的关系难道我就不该问么!”
兔儿神凶阎王,阎王爷不甘示弱,比他更凶,令兔儿神知难而退,稍稍收敛了些。他对阎王笑了笑,说:“阎王,你就帮我这个忙,帮我查一查罢。”
阎王负手,别过脸,开出要求,“拿你的回答来换。”兔儿神瞧了瞧他的神情,忍不住低喃,“小气鬼……”阎王听之,愠怒,连推了他几把,把他推向殿外,“我是小气鬼,那你就别站在这里妨碍我办公事,滚回去!”
兔儿神忙喊道:“阎王……阎王……你要是把我赶出阎罗殿,你就是自己承认是小气鬼了,殿上的鬼差都看得很清楚!”阎王扫了一眼周围的鬼差,放手,放出话来,“那你就自己在阎罗殿上呆着,我不帮你!”
兔儿神心里微微愠怒,但却不敢在阎罗殿上发火,生怕惊动玉帝王母。他只有暂时委屈自己,求了那阎王,“阎王,就帮我这一次吧!你的问题,我实在不能回答你啊!”
阎王也姑且退让一小步,说:“好歹给个回答吧!”兔儿神不想与他浪费时间,随便给他一个答案,“仙友。”这个答案自然不假,而且三界之内普遍皆知,一时让阎王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命令鬼差把生死簿搬来。
阎王从如山的簿子里找出了一本,翻开来,一页一页地查看,一边查一边说,“月老是十日前被贬下凡间的,落到凡间时应该是卯时三刻,那在凡间的转世便是四月十八出生,而今应该十岁。”
他又翻了一页,一瞧,喜道:“找到了!找到了!”兔儿神跟着喜道:“快告诉我,他在凡间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洛阳港白家白歆月。”阎王念道。兔儿神心满意足,谢过阎王就离开了阎罗殿,沿着黄泉路返回凡间时,他边走边想:“我未当神仙之时,还只是凡人的时候,也是闽中人,刚好阿月也在那里转世,实在是巧,闽中我亦熟悉,就去那里走一走。”
凡间,闽刺桐港支港——洛阳港。
兔儿神一如既往地平静地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此处因是港口,往来的商船频繁,遍地仓库,商贾也云集至此,所以十分繁荣。
他只顾着一直往前走,耳边的吆喝叫卖声丝毫不管,至大街尽头,又随便拐了一个弯,走进偏冷的一条街,又胡乱走了几个小巷子,这才出到一条街,往尽头一走,赫然见一座私塾立在左边。
兔儿神瞧了一眼私塾门牌,觉得有趣,便大步往里面走,径直来到院子,此时院里正好有人,不过,只是几个十来岁的孩童在一起玩蹴鞠。
孩童们为了一个藤球,你争我抢,玩得不亦乐乎,忽然间有人一踢,把藤球踢远了,孩童们停下来,齐齐回头,只有一个孩子跑出来,追着藤球,想是要把它捡回去。
藤球在地上滚了一滚,撞上兔儿神的双脚,兔儿神弯腰捡起,直起腰时,那名孩童已经跑到了他的面前,直接向他伸手,“哥哥,把球还给我。”
兔儿神理所当然是要把球还给他,正当要递过去,陡然看见那孩童的颈项上挂着一件项饰——红火的细绳贯穿着一颗雪白的时不时闪现出五彩星光的珠子。
他的目光立即被凝结住了,甚至心里十分清楚那东西是以前自己送给阿月的雪晶。他捧着那个藤球,向那孩童开出了要求,“我可以把球还给你,不过还给你之前,你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天真无邪,没有犹豫,张口就说,“我叫白歆月。”兔儿神微微弯腰,抚摸了他的脑袋瓜,把藤球递还给了他。
孩童拿到球,就再也不理会他,奔回到小伙伴们的身边,继续玩蹴鞠。兔儿神犹不介意,就立在原地,远远看着那孩童开开心心地玩游戏。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余,有一个撑着油纸伞的老者前来,经过兔儿神的身侧,走向那些孩童,冲他们招呼一声,“少爷,少爷,快随老仆回去罢,夫人可担心你了。”
那个先前捡球的孩童从他们当中走了出来,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那老者打开折扇,一面为他扇风一面用伞为他遮阳,如此带着他离开私塾院子。
兔儿神一直望着他,直直看着他消失在街角,却是不移步,因为他心里非常明白,阿月的转世如今尚且幼小,还不是相认的时候。
离开了私塾以后,兔儿神便一直守在洛阳港的兔儿神庙里,在那里一面做份内的事情一面等着阿月的转世长大成人。他总是往返于凡间与天庭,凡间十年一转眼之间可就到了。凡间十年后,兔儿神依旧回到洛阳港,那时不巧,天正下着小雨。
淅淅沥沥的雨落到地上,整个洛阳港因此像被一层朦胧的轻纱笼罩着,街上人人也因这场雨而匆匆奔跑,为的只是避雨,兔儿神却极为特殊。他不是凡人,不为风雨风雪所动,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依旧慢步悠然行走。
刚刚年满二十岁的白歆月一直往前冲,他的书童撑着伞为他遮雨,一边跟着他跑一边劝他,“少爷!你慢点!”正好迎面向兔儿神。
兔儿神止步,愣在原地,看着他们靠近,可当他们靠近他时,却是与他擦肩而过,往左边走,立在了一大户人家的宅邸门前。白歆月低头拍袖上的雨露,书童则是收了伞,一瞬间,只有书童看到兔儿神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少爷,有个人在看咱们啊。”书童最好奇,也最多事,唤了身旁人。白歆月闻言,抬头望去,看到一个男子撑伞立在不远处,识不得他,就不放在心在,回答书童:“别管别人了,你快点敲门。”
书童照办,敲了敲宅门,很快地,宅门咿呀一声开了,书童又撑开伞,挡着白歆月的头顶,跟着他一块儿进到那大宅子里头去了。
兔儿神直直看着他们进去,看着宅门紧紧合上,抬头一看宅门顶上的牌匾,默默记下了那三个金字——‘船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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