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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冰雪美人
[宫九视角]
因着掌门的吩咐,去那偏僻村落擒下欧阳少恭。
师弟们动作也未免太慢了些,我不由得出声呵斥。
不是没有看到那道眼神,愤恨、惧怕、疑惑、自得、灼热……只是,那与我又有何关呢?何必一味与他争斗,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自从想通一切之后,便已明白,无论我如何否认,仍是无法逃离前生所带来的影响。
无需畏惧、无需惊惶,活在当下,享受当下,忠诚于已,忠诚于欲望,九公子本就是可以坦荡的人,何需逃避掩饰自身错处?
陵越于我,大约也只是一场奢望罢了。
之前的我不知是否受了原主的影响,竟然渴望被爱,被他人守护,竟在人前做出那番举动。可是,如今想来真真是着相了,这世间能够依靠的唯有自己,这世间我所眷恋的也唯有自己,至于其他人,不过是寂寞时的慰藉罢了。
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你难道还不愿意承认吗?这世间,无人比你更知你,无人比你更信你,无人比你更爱你!
何必执着于一人?何必心心念念所谓真情?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若此生注定是要为一人付出忠诚而亡,又有何不可呢?
消极吗?不,只是明白了。所谓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也只是天真之言,天道恒行,此界运转,诸事已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
即使知晓将来之事,仍要走上同样的命运。在毁去镜城之时不慎跌入永恒幻梦之中,不同的时间点,不同的自己,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感情,一世又一世……唯一不变的,是那最终的灭亡,最终的归途。
无论怎样努力,到最后也不过殊途同归。运道,不容改变。早已刻立在地幽宫命运星盘之上的真的只是未来吗?不,那更是早已运转数回的历史。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始终运转的,无法更改的结局。
幻梦破,镜城消。似乎也有什么离自己而去了,不想再看下去了,世人丑恶的嘴脸。那就这样吧,麻木吧,不需再理会这些,岂不是能令自己过得更为快活?
面无表情的带着欧阳少恭回到青玉坛,令松音与辛合等人看守,我转身去了那处寂静之所。
这是我深藏的秘密。
转过七道小径,踏过忘川水,落入芜梦花。
————万路赛雪,纷扬花瓣,无情心静处,梦中会。
虚无之所,梦境与灵力构成的华美幻境中,漫天霜雪雨,冰花纷落,踏过皑皑白雪,攀上山顶,依稀可见冰晶闪烁出的洁白光晕。
我看着那人,她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寒冰棺中,嘴角噙着一抹温柔。是在做什么美梦吗?我神色不由得柔和下来,为她抚平发丝、掸去幻术形成的霜雪。韩休宁,这个美丽的女子。唯有她,能永远与我为伴,唯有她,永远属于我,永远知我意。
我坐在她身旁,细细向她叙说这些年的光景,她不言不语,肃穆的神色因着唇角的笑而缓和,幽蓝色的华光时不时在她额饰上闪过,我知道,这是她唯一用来与我交流的方式。她也在为我开心吧,因我终于明了,不再执着。
聊了许久,虽然只是我来说,而她同意或是不同意,但是已经足够了。我也是时候该离去,还有事情要等我去做。
回头再看一眼,我不再留恋。
寒冰石一点一点蚕食她的魂魄,然后一点一点修复,我知道那一定是极其痛苦,但是她从来不会流露出脆弱的神情,而是默默承受,在这一点上,可以说,这世间大多数的男子都比不上她,可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唯一永存魂魄,唯一能够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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