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

作者:颜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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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得贵子


      顺治惟恐董鄂妃在宫里寂寞,特许鄂硕家的女眷可以随时进宫陪伴董鄂妃。于是这一日,鄂硕的继配夫人带着侍女海棠进宫探望董鄂妃。董鄂妃在娘家时就对这位扶了正的姨娘尊重有加,此时更以内大臣嫡福晋的礼数招待了她。

      “额娘近来身体可好?”董鄂妃命人奉上茶。鄂硕夫人道:“托娘娘的福,我和你阿玛还好。娘娘如今有喜,多保重身子才是。”董鄂妃点点头,道:“太后和皇上对我多方照顾,阿玛额娘不必担心。哥哥嫂嫂们都还好吧?”鄂硕夫人道:“你哥哥们一向跟随你阿玛在军中走动,有你阿玛照应着倒都太太平平的。就是你小弟弟,真叫人担心,也不知……”

      董鄂妃见她欲言又止,猜到她说的是她所生的小弟弟费扬古,便问:“费扬古弟弟有十四了吧,阿玛上次进宫来说已经给他请了骑射师傅和汉文师傅,额娘有何放心不下的呢?”鄂硕夫人见她问起,忙不失时机道:“娘娘有所不知,如今咱们一家在宫外,早已不比往日。宗室亲贵本来咱们就结交不上,原本与你阿玛相熟的官员也再不与咱们来往过甚,既不敢得罪也不敢来亲近咱们。”

      董鄂妃心如明镜,沉沉道:“因我一人之故,倒连累了家里人。”鄂硕夫人道:“这些日子倒仿佛发生了变化,你阿玛日日有人请去做客,也天天有访客。常来家里的一位福晋说,皇上废了皇后,是想让你当皇后。”董鄂妃听她说的唐突,,忙阻止道:“额娘,可没这话。”鄂硕夫人四处望望,道:“以娘娘目前的恩宠,不是没有可能。”董鄂妃深知她的为人,知道必有下文,于是不多争辩。

      鄂硕夫人喝了口茶,道:“你阿玛那个人你是知道的,是个闷葫芦。如今你弟弟费扬古的前程全在你手上,只要你跟皇上提一句,皇上必不会驳你的面子。”董鄂妃听她切入正题,秀眉一皱,道:“皇上早就说过,后宫不得干政,我怎么敢犯上。”鄂硕夫人道:“那是说别人,你是皇贵妃。再说也不算干政,不过替自己的弟弟说几句公道话。费扬古打小就和你特别投缘,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你十几年,你总不能眼见他遭人排挤却不帮忙。”

      董鄂妃听她言语中颇有嗔怪之意,不禁好生为难。鄂硕夫人道:“费扬古是你阿玛最器重的幼子,董鄂氏一族的希望就在他身上。可现在各部都被满大臣亲贵掌管着,他们那些个食古不化的东西对咱们家多有不满。除非皇上发话,费扬古绝无出头之日。娘娘,你可不能六亲不认哪。”“额娘说到哪儿去了,我怎么敢不认,只是这事我不敢开口。皇上为国事操劳,我若以一家之事令他挂怀却是我的逾矩。”

      鄂硕夫人终于不悦,嗔道:“娘娘进宫久了,心也高了,瞧不上你不争气的额娘和弟弟。难为你得宠日盛,竟是不能为家人美言一句。只怕再有些日子,等娘娘生下皇子、正位中宫,咱们更加高攀不上。”她也不等董鄂妃说话,气咻咻的走了。

      海棠见夫人离开,赶忙从衣袖里拿出个草编的蚂蚱,悄声道:“娘娘,这是我们离府时小少爷叫带给娘娘的,是他亲手编的。”

      董鄂妃遭到庶母一番奚落,本是又惊又怒,看到弟弟费扬古手编的蚂蚱不由又是心酸。想来想去总是不快,终于落下泪来,细想自己在宫中忍受的非议和闲气,不免越想越悲,竟依依哭了半个时辰。

      晚膳过后,吴良辅来承乾宫请董鄂妃去养心殿伴驾。玉穗儿道:“吴公公,请等一会,娘娘正换衣服呢。”吴良辅道:“下午鄂硕大人的夫人进宫来,可有什么意外之事没有?”玉穗儿道:“也不知夫人和娘娘说了些什么,把娘娘气哭了,连晚膳都没用。”吴良辅道:“怪不得,我打东二长街头里瞧见鄂硕夫人,脸拉的老长。她必定逮着机会难为贵妃娘娘。”董鄂妃整妆出来,两人忙闭了口。

      在养心殿东殿,顺治正在灯下看书。董鄂妃进殿后下拜道:“承乾宫董鄂妃参见陛下。”顺治叫她平身,招手叫她上前,道:“朕在读《庄子》,你来给我解释这一段,朕考一考你。”

      董鄂妃上前看,顺治手指一段读道:“德厚性刚,未达人气;名闻不争,未达人心。何解?”董鄂妃道:“一个人虽然道德纯厚,行为诚实,但还是不能被他人所了解,即使不和别人争名夺利,也未必为人所理解。”董鄂妃不明白顺治要暗示什么,有些疑惑。

      顺治在殿内踱着步,不时仰头叹息,似有难言之隐。董鄂妃疑惑更甚,道:“陛下有什么烦心事,臣妾愿闻其详。顺治踌躇片刻,才道:“皇额娘已经下令修缮坤宁宫,不日将迎接新主子。”他眼望着董鄂妃,董鄂妃心里一震,面不改色,等待顺治下文。

      顺治坐到软榻上,道:“其实,这也不是朕的意思。皇额娘选定了科尔沁的另一位郡主、静妃的侄女,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他注视着董鄂妃,怕她受不住这个打击。

      董鄂妃放下心来,道:“这是好事,中宫荒废多时,也该有个新主子。科尔沁的郡主必会和皇太后一般兰心蕙质,陛下又可多一个帮手。”顺治内疚,道:“宛如,朕辜负了你。”董鄂妃忙行礼道:“陛下言重了,臣妾才疏德薄,怎敢当此二字。陛下待臣妾恩深,臣妾已然知足。”

      顺治扶她起来,才瞧见她双目微红,虽脂粉掩饰仍不能不察,便道:“你怎么啦?朕瞧你似乎受了委屈。”董鄂妃忙说没有的事。顺治道:“是不是为了你弟弟费扬古,你额娘给你气受了?”董鄂妃闻言惊愕,默不作声,后又轻轻摇头。

      “你也不必瞒我,安亲王早和我说过了。你额娘为了费扬古的事,去安王府拜见了堂嫂。她倒是你们董鄂家的一个能人。”顺治打趣道。董鄂妃忙跪到顺治脚下叩首,道:“我额娘逾矩,求陛下恕罪,也求陛下恕我阿玛督妻不严之罪。”

      顺治心有不忍,道:“起来吧,朕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更不会责怪你。费扬古是你弟弟,你最了解他,他配不配做御前侍卫?”董鄂妃站起身来,缓缓道:“费扬古弟弟聪明伶俐、胆大心细,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我阿玛一直栽培他,只是他年幼贪玩,恐不能担此重任。”

      “可安亲王说他能,还说他是一等一的好射手。”顺治道。“师兄谬赞了,愚弟年轻识浅。”董鄂妃恭顺的坐在榻上。顺治道:“朕知道如果不是安亲王提起来,你是一辈子也不会为你弟弟在朕面前说一句话的。你的贤德我知道,可朕也不想失去一个人才,朕已经叫安亲王着手去办了。你也不必怕人非议,亲贵子弟入大内当侍卫是很平常的,何况他还是国舅呢。”董鄂妃忙代弟弟谢主隆恩。

      此时,在淑妃宫中聚集了佟妃、恪妃,以及与废后静妃同族的端妃、恭妃姐妹俩。众妃百无聊赖,便在一起闲聊。养心殿中传来悠扬婉转的笛声,伴着清风明月,别有一番风味。

      淑妃走到窗前,无限感慨的说:“听,这笛声!像是皇上在吹笛。皇上的笛子吹的越发好了。”端妃撇着嘴道:“可不是,一定又是承乾宫的主子在养心殿伴驾。”恭妃附和端妃的话,鄙夷道:“她也真是不要脸,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去迷惑皇上。”

      淑妃望着窗外月色如水,道:“也不能怪她,是皇上自己离不开她。皇贵妃那样出众的品貌,在这宫中又有谁能和她比肩呢!”佟妃冷冷一笑,却没说什么。端妃问她,“佟妹妹何故发笑?”佟妃这才收起笑容,道:“皇上固然是宠爱她,却也没有让她当皇后,可见皇上心里还是觑着皇太后的。”

      众妃闻言愕然,佟妃得意道:“怎么,你们还不知道这事?坤宁宫很快就要有新主子了,不过不是皇上想让她住进去的那个人,而是皇太后亲自选定的又一位科尔沁郡主。”淑妃皱眉深思,道:“怎么会……怎么会,皇上废后不就是为了皇贵妃,怎么会另外封后?”恪妃插话道:“皇上总得听太后的。”

      恪妃是汉人,在后宫没有什么地位,平常也不敢多言多语,此时却开口说了一句。恭妃道:“恪妃说的是,皇上是胳膊拧不过——姐姐,你拧我干什么?”恭妃不满的望着端妃,端妃向她使了个眼色。

      恪妃又道:“多立一个皇后不过是这宫里又多了个苦命人。”佟妃叹口气道:“这样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陪淑妃住的一个庶妃插话道:“万一皇贵妃生了个阿哥,皇上必会爱如珍宝。到时候只怕是母以子贵。”恭妃道“她还要怎么贵呢,不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皇贵妃了吗。她又不能当皇后。”

      佟妃心里一阵刺痛,脸上不好看起来。端妃察言观色,挑拨道:“皇后若无子嗣,也不过是个虚名,就像当年的母后皇太后。皇太子的生母不是比担着个虚名的皇后尊贵得多。”见佟妃脸色更恼怒,她窃喜不语。

      淑妃道:“也许她这回生的是个小公主呢?”佟妃道:“这回生公主,下回难道不会生儿子?皇上对她的专宠有目共睹,还怕人家生不出儿子来。”恪妃道:“皇贵妃性情随和又贤惠,依我愚见,比静妃好太多。她在皇上身边总比一个妒妇在皇上身边好上百倍。”

      恭妃瞪着她道:“你和她交厚,你当然这么说。静妃怎么说也是堂堂正正的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的荣惠郡主,她董鄂妃算什么,不过是正白旗的一个普通军官家。她阿玛的官才坐到护军都统而已。”端妃见妹妹恭妃口无遮拦,忙打圆场道:“何苦说这话,人家现在已经是地位显贵的内大臣了。哪一家不是打底下爬上来的呢。”“她额娘还是汉人呢。”恭妃不服气的说。

      恪妃和佟妃脸上都一红。淑妃道:“汉人怎么啦?孔公主不也是汉人吗,年纪轻轻就是一藩之主,打理藩务井井有条,还能带兵打仗。皇太后多疼爱她呀,不仅封她为和硕公主,还收她为义女。”众人顿时黯然。

      静妃和谨贵人在侧宫里也没睡着。静妃不住的偷笑,似乎心情十分愉快。谨贵人道:“娘娘,您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静妃掩饰不住得意,扭头道:“中宫要有新皇后了,不是那个狐媚子,是我堂哥的女儿,我侄女儿。”

      谨贵人吃了一惊,做着针线的手被刺了一下,她忙放到口中去吸。静妃又道:“我这个侄女儿虽说脑袋瓜子不怎么灵光,可脸蛋漂亮呀。不比那个狐媚子差。到时候……”她笑嘻嘻的遥望养心殿。

      谨贵人幽幽道:“您到如今还不明白吗,皇上对皇贵妃好不是因为漂亮不漂亮,皇上是爱她,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的深爱。您在这上头吃过亏,怎么还不领悟呢!漂亮的宫妃成百上千,可皇上情之所钟只对皇贵妃一人。”

      静妃气得柳眉倒竖、俏脸通红,“不许替那个狐媚子说话。她是什么东西,配得上个爱字。以前我这么说,现在还这么说。她不过是个逼死自己丈夫的女人,一个寡妇,谁瞎了眼才会把她捧上天。”谨贵人摇摇头,无可奈何。

      静妃越说越伤心,流下眼泪,道:“我才是皇后,是他八抬大轿从乾清门抬进来的嫡配皇后。我大婚时的气派你们谁享受过,可如今他视我如草芥,你们也跟着笑话我。”“没人看您笑话。”谨贵人忙安慰她。

      她痛哭流涕,哽咽着:“阿玛、额娘,你们来看看女儿呀。看看你们的女儿是怎么遭人唾弃的。我给科尔沁人丢了脸……我……”谨贵人走过去安慰她,轻拍她的背。静妃满脸是泪,道:“花束子,你看看我。我是不是长得很丑很讨厌,要不表哥怎么那么不待见我。”谨贵人道:“您花容月貌,高贵秀美,只是……”

      “只是什么?”静妃打断她的话。“您不该处处和皇上作对。他是您表哥不错,可他更是皇上,不允许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他的尊严。他要人人顺着他。”谨贵人诚挚的说。“我也是要面子的。”静妃忍住泪。

      谨贵人见她态度有所软化,劝道:“您尊重皇上,皇上自然不会不给您面子。您看看皇贵妃,她从来不当面拂逆圣意。纵使皇上有错,她也晓之以礼动之以情的指出来,皇上就是服她。可您呢,动不动咄咄逼人,就算有理也变没理了。”静妃望着冷清的侧宫,默然无语,似在思索。

      “皇上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虽然废了您的后位降为静妃,却也没抹去您一宫主位的地位,足见他还是念着夫妻之情。只不过您多次冒犯他,让他不得不惩罚您,否则他的威信何在。”谨贵人温和的说。

      静妃赌气道:“怎么这话你以前从来不劝我,让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谨贵人道:“我人微言轻,您也未必听得进去。”静妃道:“其实我也不是真想和皇上对着干,我就是瞧不惯董鄂妃那样子。哪一宫的妃子也没一个像她那样惺惺作态、一步三摇,哪里像满洲人。”

      谨贵人道:“您是让嫉妒蒙住了眼睛,您看不到皇贵妃的长处,她的待人接物,她的为人之道。她之所以深受皇上宠爱,连皇太后也在暗里帮她护她是为什么?是因为她的个性纯善,与人为善必得善报。她还是襄亲王福晋的时候,宫里宫外有谁不喜欢她。皇上对她一见钟情是缘分使然,并不是她用了什么手段。直至她进宫,也从未说过别人半句短长。您总是找她麻烦,她也没有记仇。上回要不是她及时相救,您也许早已枉死在皇上的剑下了。”

      静妃长叹了一声,心里有些悲哀。“如果没有她,或许我还是皇后。”静妃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科尔沁来的新皇后很快就进了京。顺治只在大婚那几天去过坤宁宫,此后便很少再去。新皇后年纪幼小,尚不懂事,因此对皇帝的冷落也不太放在心上。顺治因为新皇后的册立对董鄂妃心怀愧疚,立后时只是简单的昭告天下,连大典也一切从简。太后虽心怀不满,却也没有多话。

      董鄂妃去永寿宫看望静妃和谨贵人,却被告之她二人去了坤宁宫。在坤宁宫暖阁,三人正闲话家常,董鄂妃走进来,落落大方的给新皇后请安。“平身吧!”新皇后不抬认得她,笑嘻嘻的。静妃得意洋洋,道:“说到底,这中宫还得咱们博尔济吉特的女人才走资格住。”

      董鄂妃深知她的脾性,知道她话里有话,也不言语。谨贵人问董鄂妃:“娘娘快生了吧?”董鄂妃笑道:“大概就在下个月。”谨贵人走过去端详她的肚子,道:“看这样子,像个男孩子。”董鄂妃仍是付之一笑。静妃见状,心中很不痛快。新皇后天真的问:“姑姑,皇上是不是很忙?”

      众人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她眨眨眼,道:“我昨天到乾清宫找他,他不肯见我,说政务繁忙。”静妃瞥了董鄂妃一眼,不屑道:“这你要问皇贵妃,只有她知道皇上的事。”董鄂妃闻言尴尬,不知说什么才好。

      新皇后信以为真,向董鄂妃道:“贵妃姐姐,太后让我叫你姐姐。你好不好跟皇上说说?我不爱喝这里的茶,我想喝草原上的酥油茶。皇上答应了派人做给我喝的,一直也没有做。”
      董鄂妃微笑这点点头,道:“皇后不用担心,明天您就能喝上酥油茶。”新皇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用蒙语和静妃交谈了一会。

      董鄂妃走后,静妃责怪皇后道:“你是皇后,干吗对她低声下气的。倒好像她是你主子。”新皇后不在乎的吃着枣泥山药糕,道:“贵妃姐姐年纪比我大,皇太后叫我把她当成姐姐。”

      “那凭什么!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姑姑我就被她害惨了。”静妃嫉恨不已的说。新皇后闻言一愣,道:“她看起来挺和气的嘛!”“知人知面不知心。”静妃道。新皇后想了想,复又高兴,道:“管它的,这里有吃有玩的。皇上说只要不若他和太后生气,我爱怎样就怎样。”静妃冷笑一声,道:“他还说什么?”

      新皇后胸无城府,于是一股脑告诉静妃,道:“皇上说,我虽然是皇后,但是是新来的,年纪又小,叫我不要处处摆皇后架子,要尊重各宫的娘娘。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太后或贵妃姐姐。噢!对了。”她想起什么又补充道:“皇上特别嘱咐我要尊重贵妃姐姐,说贵妃姐姐是他……是他什么来着……”

      她想了半天才道:“红什么知己的。总之,就是说,后宫的事叫我不要自作主张,要听太后和贵妃姐姐的话。姑姑,皇上是不是好喜欢贵妃姐姐?”静妃被她问的一愣,半晌不语。谨贵人在一旁道:“是!皇上最喜欢的女子便是皇贵妃。”新皇后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怪不得。”她有吃了一块山药糕,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静妃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谨贵人则淡淡一笑。

      董鄂妃临盆的那一天,顺治正在议政王大臣会议上听简亲王汇报福建的军情。耷拉吴慌慌张张的的在武英殿门口打转,探头探脑的不敢进去。安亲王瞧见了他,向顺治递了个眼色。顺治把耷拉吴叫进来,问他有什么事。

      耷拉吴瞧瞧在座的各位王爷、亲贵,有些胆怯,近前到顺治身畔,小声道:“皇上,贵主子要生了。已经招了三个太医过去,可一直一直也……”他不敢说董鄂妃难产,怕顺治着急,可顺治一听他的话倒真的着了急。他站起来匆忙往外走,大声道:“你们继续议吧!朕有点要紧事非去不可。”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安亲王听到了耷拉吴的话。于是他带领众人继续议政。

      在承乾宫外,宫女嬷嬷们端着各类器具跑进跑出。顺治心急如焚,但又不能进产房,在殿外来回的踱着步,不知道如何是好。太后亲自坐镇承乾宫,指挥嬷嬷和产婆接生。皇后也站在一旁关注的看着这一切,虽然她一点忙也帮不上。

      恪妃、淑妃和谨贵人等妃嫔破天荒的也来到承乾宫外等消息。产房里并没有传来董鄂妃的叫声,但却牵动着宫里每一个人的心。董鄂妃忍受分娩的剧痛,咬着牙不喊出声。她知道顺治一定就等在殿外,不想让他担心,尽管她已经痛的死去活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玉穗儿跑出来跑喜道:“奴婢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个小阿哥。”顺治欣喜若狂,抑制住激动,问玉穗儿:“她呢?宛如怎么样?”“母子平安。”玉穗儿笑嘻嘻的说。顺治跑进承乾宫,穿过正殿,转到后殿暖阁。

      嬷嬷们已经把孩子包好,抱到顺治面前给他看。顺治看着那小婴儿,心里说不出的欢喜,语无伦次道:“真好!宛如……孩子抱给宛如看过了吗?”苏嬷嬷笑道:“皇贵妃早看过了。”其他人看过孩子之后就纷纷回自己宫里去了。太后吩咐了承乾宫的魏嬷嬷和李嬷嬷几句,也离开了。

      顺治把孩子抱到董鄂妃床边,坐下后道:“宛如,你瞧咱们的孩子多可爱。朕怎么感觉像第一次当阿玛似的。”董鄂妃虚弱的看这孩子,红扑扑的小脸,双目紧闭,眉眼俊俏很像他父亲,心里充满了怜爱之情。“朕要封他!封什么好呢?”顺治自言自语道。

      董鄂妃挣扎着坐起来,疲倦的说:“您看您高兴的,四阿哥才刚出生,您就要封他,等过些日子再说也不迟。”顺治亲了亲孩子的脸,把孩子交给嬷嬷们,又扶着董鄂妃重新躺下,道:“你刚在鬼门关打了个转,现在得好好休息。四阿哥让嬷嬷们去照顾,你安心坐月子吧。”“我知道。”董鄂妃应了一声,就昏昏沉沉睡着了。

      其实看着孩子被乾东五所的嬷嬷们抱走,董鄂妃心里有一万个不舍,她很想求顺治下旨让孩子在她身边多留几天,最好是满月后再抱走。可是她没有说,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开口,顺治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这样一来,不仅违背了祖先们遗留下来的母子分离的规矩,也会让其他皇子皇女的生母心生不满。

      皇四子满月那一天,顺治诏告天下:皇嗣诞育,宣布大赦。宫里接连摆了三天宴席。朝野内外议论纷纷,揣测着皇帝是否有意立四阿哥为皇太子。佟妃整日坐立不安,忧心忡忡,又往慈宁宫去探太后的口气。恰好顺治和董鄂妃也抱着孩子坐在炕上,正和皇太后说笑。

      佟妃进暖阁后,脸色很是苍白。太后不禁问:“佟妃,你失魂落魄的干什么?”佟妃忙掩饰道:“听师傅们说,玄烨这几天老是嚷着要骑马,怎么叫也不去读书。”董鄂妃笑道:“三阿哥天资聪颖,少读几日也无妨。”佟妃心头有气,又见皇帝也不正眼看自己,赌气道:“孩子不是你的,你当然会说风凉话。”董鄂妃一怔,不便多言。

      皇太后慢悠悠道:“董鄂妃说的不错,孩子就是孩子,贪玩也是有的,至于你慌成这样。”她边说边逗着刚满月不久的四阿哥。话虽平常,在佟妃听来实则大有深意。“不读书,将来怎么办!”佟妃见太后只顾着四阿哥,心里又嫉又气。

      “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玄烨要是有出息,我和他皇阿玛心里都有数。你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没用!”太后知道佟妃的心事,语带机锋的说。这一来,佟妃也不好再说什么,讷讷的坐在那里。董鄂妃望着襁褓中的儿子,心想只要孩子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其他的倒在其次了。顺治也看着四阿哥,满心的欢喜。

      在鄂硕府,董鄂妃的几个婶娘和嫂嫂陪着鄂硕夫人说话。一个微胖的中年福晋向鄂硕夫人道喜:“娘娘这回生了四阿哥,在宫里的地位总算稳固了。咱们家可是熬出了头。”“可不是吗,阿玛前几天还被皇太后召进宫去赏赐了许多财物珠宝,还扩大了咱家的封地。”董鄂妃的嫂子道。

      鄂硕夫人抽着水烟袋,一脸的得意,道:“宛如这孩子还真是有福之人,不枉我疼她一场。”“额娘。”董鄂妃的嫂子向婆婆使了个眼色,暗示她不可直呼董鄂妃的闺名。

      鄂硕夫人会意,笑道:“瞧我高兴的,还当她是在娘家,如今她已是尊贵的皇贵妃,再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了。不过,她总归还是咱家人。上次我为了费扬古的事进宫去找她,她表面上说不管,背地里把事儿办得多好。后来我才明白,她是怕宫里人多口杂,不敢当时就应我。等得了空,再到皇上面前进言。这心思多细致!”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御前二等侍卫的头衔,鄂硕夫人就很欣慰。

      微胖的福晋讨好的说:“是啊!娘娘就是娘娘,皇上对她真是言听计从。这回四阿哥过满月,那排场真是见所未见,圣旨里还说什么来着,对了,诞育皇嗣。只怕将来咱们家这位姑奶奶还有机会当皇后、皇太后呢!”鄂硕夫人听到这话正中下怀,心花怒放。

      鄂硕回府听到家中女眷们得意的笑声和大胆的言论,心下大惊,在厢房外假装咳嗽了一声。果然,屋里人听到他的声音,收敛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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