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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有钱人开了一家叫“一吾”的河豚馆,很好吃的食材加上了一个很装13的名字,就让X城懂吃不懂吃的有钱人们趋之如鹜。
杜复来带着刘今朝进去的时候,侍者拦住他们说已经没位置了。杜复来“哦”了一声,给好友吴业医生打了个电话,三分钟后就有人过来说已经准备了个包厢,请杜总上座。
杜复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一个当心理医生的吴业在饮食界有多大能量,只是喜欢在订不到位置的时候报他的名字,屡用不爽。
他们坐进一个有山有水,旁边还挂了几副字画的和室,河豚师傅来表演杀河豚。其实杜复来并不喜欢这种山山水水禅意十足的装修,摆明了一个吃饭大欲大肉的地方,干嘛还搞得好像吃了就会清修一样。
吃完河豚生鱼片、喝完了泡着河豚精子的烈酒,杜复来打了一个嗝,要求叫出老板。
老板很年轻也很英俊,他端坐在杜复来面前后。杜复来打了个手势,让他过来,并伸出了酒杯。他便不发一语的给杜复来倒酒喝。
几壶急酒下肚,杜复来有些醉眼稀松。
“你叫什么名字?”杜复来。
“我叫严识。”
“你认识宛迭吗?”
“认识。”
“怎么认识的?”
“她读大学的时候辅导过我高中功课。”
“之后呢?”
“之后她毕业就结婚了。”
“听说那时候你准备劫走她和她私奔?”
“是。”
“那怎么没做呢?”
“因为她打电话一字一句的告诉我,如果我这样做,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那你之后?”
“我休学去了日本当学徒。”
“最近回国?”
“回国不到三个月。”
“你现在爱她吗?”杜复来问出这句话时,还在闲闲夹菜的刘今朝手一抖,忍不住看着这两个男人。这话家常的局面怎么看都像刽子手在问囚犯,你说我是用双立人还是用阳江十八子砍你头。
“我爱她。”
“她丈夫让你有多远滚多远。”杜复来语气依旧很平静。
“我并没有做什么。”严识好像对此也不甚在意。
“你骚扰了他们俩夫妻的平静生活。”
“那个残废的男人给不了宛迭幸福,从一开始就是。”
“他有宛迭对他的爱,你没有任何机会。”
“我会等着,等到他死。”
“刘记者,你过来做个见证,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一句算是威胁他人生命安全的话。”杜复来吸了吸鼻子,眼神犀利的盯着严识:“你有胆量再说一遍吗?”
“我会等着,等到宛迭的丈夫死掉。我要让宛迭过上正常的幸福的生活。”严识说得并不用力,一字一句却似乎从牙缝蹦出。
“再说一遍。”杜复来拿起自己的手机,指着play键:“我会录下来,作为呈堂证供。”
“我会等着,等着宛迭的丈夫死掉。我一定会让宛迭过上正常的幸福的生活。”
“随便。”杜复来站起身,顺势拉起刘今朝:“我们走。”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刘今朝看窗外的风景好一会儿,才问半醉半醒的杜复来。
“庄退之一直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吧?”
“他虽然行动不便,但也不是傻子。”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老婆,我放你走,快去和严识过幸福的日子。”
“他老婆不是物品,不能你卖给我,我卖给你。这对他老婆来讲是一种侮辱。”
“那他也可以告诉严识,去追我老婆吧,我可以祝福你们,何必费劲千辛万苦的找你演这一出呢。”
“为了给她老婆一个看似公平的选择,为了让他老婆好好的忘了他。”
“忘了他?”
“呃。”杜复来一时口快说了真话,只能继续掰扯下去“你想啊,如果她老婆真的对严识动了情,当然就会忘记这个什么都不会做的丈夫嘛,能量总是守恒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庄退之这人还真够扭捏。”
“爱情不就是扭曲的?两个不一样的个体硬生生的凹成一个圆,各种痛苦挣扎还甘之如饴。”
“这就是你的爱情观?”
“错,基本上我没有爱情观,我一向不碰爱情。”
据说,之后严识确是做出了惊人举动,不过那算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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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这几天杜复来都够闲,甚至有时间和旁边的水果店老板下整整一个下午的象棋。因为,在云南边境,疑似发现葛羚出境的记录。连一向准时在饭点到蛋糕店报到的刘今朝都随她主编去了云南。
这让杜复来有更多时间安排自己的事。
这天下午,杜复来费了很大一番唇舌才把傅阿姨赶到黑叔家帮他收拾房间做饭洗衣。他实在不懂两个加起来快100岁的中年人谈个恋爱需要这么矜持。
人家那些有国仇家恨的还不是要上床就上床,哪儿那么多纠结。
他在水果店那儿蹭了一顿午饭,正对着水果店老板棋盘上的车马左逼右抢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庄退之的声音。
“看来你很喜欢玩棋类游戏啊,杜先生。”
“还好。庄先生今天天气好啊,您有空晃到我这边来了。我也等庄先生的故事不少时日咯。”杜复来站起来,一边推着庄退之进蛋糕店,一边笑着和水果店老板说再见。
“最近我的事情也很多啊。要偷偷安排很多事情,不管是遗嘱还是我自己的不动产、动产、经手过的投资都要找人重新核算一遍。到临时之前现在才发现要死得安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人嘛,就是身外物太多。看来你还是很不放心你太太。”
“虽然我不放心她,但是最近有人追她很凶,连我父母都知道了。一连给我打了三四个电话问我怎么回事。这事情也间接转移了他们和宛迭的注意力。这可得谢谢你,杜先生。”
“好说,好说。您对我这个安排有没什么其他想法?”
“挺好的,严识虽然年轻了点,但是全凭个人奋斗拥有自己一片天地。我想他会好好对宛迭的。至于我,除了一顿饭还算我份内事,应该算是了无遗憾了。”
“遗憾这种事情,不对自己人生做总结一般就没有遗憾的。”杜复来摇着三元一把的扇子,笑着摇摇头。
“可是我算是一个穷尽一生都在弥补遗憾的人啊。”
“你只是在修补别人,如你太太的遗憾,我觉得你对你自己也没什么好歉疚的。”
“你都还没听完我的故事,就下了结论,杜先生不客观哦。”
“所以啊,请您继续讲你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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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死却死不了,我试图阻止我的呼吸,它总是一进一出和我没关系;每次护士给我换营养液,我也喊不出来我不要给我拔走的呐喊。我盯着那一块灰白色的天花板,在脑海里用一种又一种的方式自杀,跳楼、上吊、溺毙、注射肌肉松弛剂,可是我还是活着。从早晨到黄昏的用同一种姿势等待同一个人,求她想起我。
我等到第三天,我母亲来了,带着我刚满月的妹妹。
她和父亲站在床头,抱着还没有取名字的妹妹望着我。父亲问我是否高兴,母亲嗔怪他说我怎么会有反应。我睡在床的那头,床的那头是一个看起来温馨得不得了的五好家庭。
我为他们感到由衷的开心,我为自己感到无边的绝望。
直到第七天,直到宛迭终于出现。
从她还没推开门,我就听见了我想念了无数遍的脚步声,她今天应该穿的还是她惯常穿的那双皮鞋,前脚有些轻,后脚有些重。
她推开门,我在眼皮的细缝里看着她。她还是那么好看,只是有些憔悴,好像手腕还挂着绷带?为什么身边还有背着书包的男孩?
我在我的臆想空间里不停喘气,暴跳如雷,甚至想用有力的双手的抓住宛迭问:“你怎么会受伤?你为什么没来看我?而这又是谁?难道你要把你新男友介绍给我认识?”我有太多问题堵在喉咙快要呕吐即将窒息。
只是现实都很残酷,我还是在原处躺着,不要说喘气,连呼吸都平稳得没有存在感。
宛迭站在我的面前,用她深深的目光看着我,过了许久才对那男孩儿说:“这就是我男朋友。”
“鬼扯吧。”那男孩儿站在我病房的阴影里,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我听得出他的声音浸淫着太多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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