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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刺微露
易感期的风波过去三天后,顾宴钦的抑制剂问题查出了眉目。
周谨将一份检测报告放在书桌上:“顾总,这是您上次那批抑制剂的成分分析。实验室发现,其中一支被人动过手脚,添加了一种罕见的神经兴奋剂。”
顾宴钦拿起报告,眼神冰冷:“哪一支?”
“是您上周三早上用的那支。”周谨顿了顿,“那天早上,保洁公司的人来过,负责打扫您的卧室和书房。其中有个新来的Beta,在您房间待了十分钟。”
“人呢?”
“已经控制住了。”周谨说,“但他什么都不说,只说是受人指使,不知道对方身份。”
顾宴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继续查。”他说,“查他的通讯记录,银行流水,最近接触的人。我不相信有人敢单枪匹马做这种事。”
“明白。”周谨点头,又补充道,“另外,沈先生实验室那边的安保已经升级。所有进出人员都要经过三道检查,实验材料也全部重新审查。”
“做得好。”顾宴钦站起身,走到窗前,“沈蛰呢?”
“在实验室,今天一早就进去了,说要测试新的配方。”周谨说,“陈默和李铮在外面守着。”
顾宴钦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
“我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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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里,沈蛰正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仪器。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实验服,戴着护目镜和手套,手里拿着一个试管,里面是淡蓝色的液体。仪器屏幕上,各种数据在不断跳动。
顾宴钦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站在门口看着。
这样的沈蛰,和他平时见到的很不一样。
专注,专业,甚至有些...凌厉。
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科学家的严谨和冷静。他的眼神锐利,动作精准,每一个步骤都经过精心计算。
顾宴钦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沈蛰。
不是那个在拍卖会上微笑的精致商品,不是那个在综艺节目里隐忍的Beta演员,也不是那个在他面前温和顺从的契约伴侣。
而是一个研究者,一个有着明确目标和强大能力的人。
“顾总?”沈蛰终于注意到门口的人,摘下护目镜,“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顾宴钦走进来,扫了一眼工作台上的仪器,“进展如何?”
“还不错。”沈蛰拿起那个试管,对着光看了看,“新的‘疏导剂’已经完成基础配方,现在在测试稳定性和持续时间。”
“疏导剂?”顾宴钦挑眉。
“就是上次帮您疏导信息素的那种东西。”沈蛰解释道,“我分析了当时的情况,发现我模拟的不是压制,而是引导。所以我试着把那种能力...物质化。”
他从冷藏柜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顾宴钦。
瓶子里是透明的液体,看起来很普通。
“这就是成品?”顾宴钦问。
“半成品。”沈蛰说,“还需要至少三次提纯和稳定性测试。但理论上,它可以模拟Enigma信息素的稳定频率,帮助您在易感期维持平衡。”
顾宴钦握着那个小瓶子,眼神复杂。
“沈蛰,”他突然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蛰愣了一下。
“我...”
“别说是为了研究,也别说是为了报答。”顾宴钦打断他,“我要听真话。”
实验室里安静了几秒。
沈蛰摘下实验手套,走到窗前,背对着顾宴钦。
“顾先生,您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吗?”他突然问。
“实验室火灾。”顾宴钦说,“但不是意外。”
“对,不是意外。”沈蛰转过身,眼神平静,“他们是被人害死的,因为他们的研究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那些人想要他们的成果,但不想让他们活着。”
顾宴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外婆把我救出来,改了名字,带我躲了二十年。”沈蛰继续说,“她告诉我,要忘记过去,要好好活着,要远离那些危险。”
“但你没听。”顾宴钦说。
“是的,我没听。”沈蛰笑了,笑容里有些苦涩,“因为我忘不掉。我忘不掉父母最后看我的眼神,忘不掉那些针孔带来的疼痛,忘不掉...那些因为我而死去的人。”
他走到工作台前,拿起父母的照片。
“他们的研究,本意是帮助人,是创造一个更平等的世界。但他们失败了,因为世界不允许他们成功。”沈蛰的声音很轻,“我想完成他们没完成的事,但不是为了颠覆世界,只是为了...赎罪。”
“赎罪?”顾宴钦皱眉,“你有什么罪?”
“活着的罪。”沈蛰抬眼看他,“我是唯一的成功样本,是父母研究的证明。但我活下来了,而其他实验体...都死了。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
他的眼神里有种深刻的痛苦,那种痛苦顾宴钦从未见过。
“所以你要继续研究,为了那些死去的人?”顾宴钦问。
“也为了活着的人。”沈蛰说,“为了那些被ABO等级制度压迫的人,为了那些不想被信息素控制的人,也为了...”
他顿了顿,看向顾宴钦。
“也为了像您这样的人。强大,但孤独。掌控一切,但无人理解。”
顾宴钦的心脏猛地一跳。
沈蛰说中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部分。
是的,他孤独。
即使站在权力巅峰,即使拥有无数财富,即使所有人都敬畏他或讨好他。
但他依然孤独。
因为没有人真正理解他,没有人真正看到他的脆弱,没有人真正...在乎他。
直到沈蛰出现。
这个看似温和顺从,实则坚韧强大的Beta。
这个能看到他真实一面,能在他最脆弱时支撑他的人。
“沈蛰,”顾宴钦走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如果我说,我想保护你,不是因为你的研究,也不是因为契约,只是因为我...在乎你。你会相信吗?”
沈蛰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总是深邃冷静的眼睛里,此刻有一种罕见的真诚和...温柔。
“我...”沈蛰开口,声音有些发紧,“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那就不要相信。”顾宴钦说,“用时间来证明。”
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沈蛰的脸颊。
这个动作很轻,很温柔,和平时那种强势的掌控完全不同。
沈蛰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顾先生...”
“叫我的名字。”顾宴钦说,“沈蛰,叫我的名字。”
沈蛰张了张嘴,那个名字在嘴边转了又转。
最终,他轻声说:“宴钦。”
两个字,很轻,很软,像羽毛拂过心尖。
顾宴钦笑了。
那是一个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再叫一次。”他说。
“宴钦。”沈蛰又叫了一次,这次自然了些。
顾宴钦的手指滑到沈蛰的下巴,轻轻抬起他的脸。
然后他低下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轻,很温柔,带着试探和珍惜。
沈蛰僵住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不是契约里的内容。
这不是交易的一部分。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约定的范围。
但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
甚至...有些贪恋。
顾宴钦的嘴唇很软,带着淡淡的薄荷味。他的动作很温柔,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沈蛰闭上眼睛,手不自觉抓住了顾宴钦的衣襟。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两人都有些呼吸困难,顾宴钦才慢慢退开。
他看着沈蛰微微泛红的脸,和有些迷蒙的眼睛,唇角扬起。
“这是第一次,”他说,“但不是最后一次。”
沈蛰回过神来,脸颊更红了。
“顾先生...宴钦,”他改口,“我们...契约里没包括这个。”
“那就修改契约。”顾宴钦说得理所当然,“沈蛰,我们的关系已经变了。我不想再假装我们只是交易关系。”
沈蛰沉默了几秒,然后问:“那是什么关系?”
“你说呢?”顾宴钦反问。
沈蛰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但我想...我们可以慢慢弄清楚。”
“好。”顾宴钦点头,“慢慢来。”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暧昧的氛围。
直到实验室的门被敲响。
“沈先生,您要的试剂送来了。”是陈默的声音。
沈蛰立刻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
“进来吧。”
陈默拿着一个冷藏箱走进来,看到顾宴钦也在,愣了一下。
“顾总。”
“嗯。”顾宴钦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放下吧。”
陈默放下箱子,很快退了出去。
门重新关上后,沈蛰走到箱子前,打开检查。
里面是几支密封的试剂,标签上写着复杂的化学式。
“这是什么?”顾宴钦问。
“我需要的原料。”沈蛰小心地拿起一支,“从国外进口的,很难弄到。多亏了您的渠道。”
“需要什么尽管说。”顾宴钦走到他身边,“我说过,我会支持你的研究。”
沈蛰转头看他:“宴钦,您知道吗?您是我见过最大胆的投资者。”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的研究,可能会给您带来麻烦。”沈蛰说,“如果被外界知道,您支持一个试图颠覆ABO等级制度的研究,很多人会反对您,甚至攻击您。”
“那就让他们来。”顾宴钦的语气很淡,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顾宴钦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
沈蛰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顾宴钦说的是真的。
这个男人,有这种底气和能力。
“谢谢。”他轻声说。
“又说谢谢。”顾宴钦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不准说谢谢了。”
沈蛰笑了:“好,不说。”
两人在实验室里又待了一会儿,沈蛰继续工作,顾宴钦就在旁边看着。
这种平静的相处模式,让两人都很舒服。
不需要伪装,不需要算计,只是简单的陪伴。
直到傍晚,顾宴钦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皱了起来。
“我去接个电话。”他走出实验室。
沈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微沉。
他能感觉到,顾宴钦接电话时的神情不太对劲。
几分钟后,顾宴钦回来了,脸色有些冷。
“怎么了?”沈蛰问。
“林景明。”顾宴钦说,“他刚才联系我,说要跟我谈个合作。”
“合作?”
“关于你的。”顾宴钦看向沈蛰,“他说,他对你的研究很感兴趣,想投资。”
沈蛰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知道我的研究?”
“不知道具体内容,但应该有所察觉。”顾宴钦走到窗前,“上次晚宴,你给我的那瓶香水,他肯定起了疑心。而且最近你实验室的动静不小,他那边应该收到了一些风声。”
沈蛰放下手中的试管,摘掉手套。
“那您打算怎么回应?”
“我拒绝了。”顾宴钦说,“但林景明不会轻易放弃。他提出明天见面,说要亲自跟你谈谈。”
沈蛰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去。”
“你确定?”顾宴钦转身看他,“林景明那个人...”
“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沈蛰打断他,“但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既然他盯上了我,不如正面应对。”
顾宴钦盯着他看了很久。
“好。”他最终点头,“明天我陪你去。”
“不。”沈蛰摇头,“我自己去。”
“沈蛰...”
“宴钦,您听我说。”沈蛰走到他面前,“如果您陪我去,那这场谈判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林景明会觉得我是被您保护着的,是您的附属品。但我想让他知道,我不是。”
他的眼神很坚定。
“我要让他知道,我是沈蛰,不是谁的玩物,也不是谁的附属品。我有自己的能力和价值,不需要躲在任何人身后。”
顾宴钦看着这样的沈蛰,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
有欣赏,有骄傲,也有...一丝不安。
他欣赏沈蛰的独立和勇气。
但也担心沈蛰会受伤。
“如果我坚持要陪你去呢?”他问。
沈蛰笑了。
那笑容温润依旧,但眼睛里多了一丝锋芒。
“那我会用我的方式,让您改变主意。”
顾宴钦挑眉:“什么方式?”
沈蛰没有回答,而是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按在了顾宴钦的胸口。
然后他用力一推——
顾宴钦猝不及防,被他推得后退几步,跌坐在实验室的沙发上。
他正要起身,沈蛰已经跨坐上来,用膝盖顶住了他的要害。
动作很快,很利落,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温和的沈蛰。
顾宴钦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沈蛰膝盖上的力量,虽然不重,但位置很精准。如果他敢动,沈蛰随时可以让他痛不欲生。
“沈蛰,”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你这是...”
“顾总,”沈蛰的笑容依然温润,但眼神锐利,“契约里可没包括这个。”
顾宴钦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突然笑了。
低低的笑声在实验室里回荡。
“沈蛰啊沈蛰,”他摇头,“我真是小看你了。”
“所以,”沈蛰问,“明天我可以自己去吗?”
顾宴钦看着他,眼神复杂。
最后,他点了点头。
“可以。”他说,“但必须带保镖,而且全程保持通讯畅通。如果我觉得有危险,随时会介入。”
“成交。”沈蛰松开膝盖,从他身上下来。
顾宴钦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抬头看向沈蛰。
“刚才那招,谁教你的?”
“自己学的。”沈蛰说,“为了自保。”
“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事?”顾宴钦问。
沈蛰想了想,然后笑了。
“很多。”他说,“宴钦,您慢慢会发现,我比您想象中更有趣。”
“我已经发现了。”顾宴钦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沈蛰,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顾宴钦的声音很认真,“我不希望你受伤,也不希望...失去你。”
沈蛰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了里面的担忧和在乎。
“我答应您。”他点头,“我会小心的。”
顾宴钦这才松了口气。
“明天几点见面?”他问。
“下午三点,在林氏集团旗下的一个会所。”沈蛰说,“林景明说,那里很私密,适合谈事情。”
“会所?”顾宴钦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那地方不安全。”
“所以我带了保镖。”沈蛰说,“而且,我也不是毫无准备。”
他从实验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和之前给顾宴钦的都不一样,是深紫色的。
“这是什么?”
“特别准备的东西。”沈蛰把瓶子放回口袋,“希望用不上,但如果有必要...”
他没有说完,但顾宴钦懂了。
“沈蛰,”他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
“为什么?”
“因为你够狠。”顾宴钦说,“不是表面的狠,是骨子里的狠。平时藏得很好,但一旦需要,就会毫不犹豫地亮出獠牙。”
沈蛰笑了。
“宴钦,您知道蜂鸟吗?”
“知道,很小很漂亮的鸟。”
“但它们有刺。”沈蛰说,“平时藏在羽毛里,看不出来。但如果有威胁,它们会毫不犹豫地刺出去。”
他看着顾宴钦,眼神清澈又锐利。
“我就是这样。平时温顺,好说话,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但如果有人想伤害我,或伤害我在乎的人...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顾宴钦深深看着他。
然后他伸手,把沈蛰拉进怀里。
“好。”他在沈蛰耳边低声说,“那就做你的蜂鸟。但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整个栖云馆做后盾。所以不用怕,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
沈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这个拥抱的温暖和力量。
“宴钦。”
“嗯?”
“谢谢您。”
“不是说好不说谢谢了吗?”
“这是最后一次。”沈蛰闭上眼睛,“从明天开始,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您的信任没有错。”
顾宴钦抱紧他。
“我相信你。”
窗外,夕阳西下。
实验室里,两人相拥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明天,沈蛰将独自面对林景明。
那将是一场硬仗。
但沈蛰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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