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仙侠捡的冰块会融化

　　第十二章

　　晨光攀上山道的石阶时，苏望舒是被凌沧寒半扶着走回苏府的。
　　他浑身的灵力耗得干干净净，后背的伤被山风一吹，疼得像是有刀子在反复剜着皮肉。玄色的衣料裹在身上，带着凌沧寒身上清冽的冷香，竟成了此刻唯一能支撑他的暖意。
　　苏府的门庭依旧森严，只是候在门口的管家，瞧见两人这副狼狈模样时，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尤其是看到凌沧寒衣袍上的血迹，和苏望舒几乎被血浸透的后背，眼神里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
　　“哼，果然是惹祸的根子。”管家低声啐了一句，转身就往里通报。
　　苏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指尖攥得发白。他偏过头，想对凌沧寒说句道谢，却见对方只是淡淡颔首：“好好养伤。”
　　话音落，玄色的身影便转身离去，没再看苏府一眼。
　　苏望舒望着那道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他来自另一个世界，兜兜转转被困在这具孱弱的身体里，本想着靠着系统攒够寿命，找个机会摆脱这狗屁的宗族束缚，谁曾想，麻烦一桩接着一桩，甩都甩不掉。
　　他被管家半押着，踉踉跄跄地拖进了正厅。
　　厅内的气氛，比他受罚那日还要压抑。苏家主坐在上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两旁的族老们更是个个面色铁青，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地上跪着几个侥幸逃回来的仆从，正哆哆嗦嗦地回禀着山腰上的惨状——两队人马，折损殆尽，苏家只回来了他一个。
　　“孽障！”苏家主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哐当作响。苏望舒被这声怒吼震得浑身一颤，后背的伤牵扯着，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咬着牙，勉强撑着身子站着，没说话。
　　“你可知罪？！”一位须发皆白的族老猛地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呵斥，“不愧是不祥之人！谁和你沾边，谁就倒霉！你娘生你时丢了性命，凌少主和你出任务身中剧毒，如今同去的子弟尽数惨死，就你活着回来！你说！你到底是个什么灾星转世！”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锤子，狠狠砸在苏望舒的心上。
　　他的母亲……那是原主藏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也是最不敢触碰的伤疤。而他，一个异世来客，顶着这具身体的壳子，连替原主辩驳一句的资格，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苏望舒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烧红的炭，疼得他发不出声音。他抬起头，看着堂上那些面目狰狞的族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
　　是啊，在他们眼里，他就是原主也是个灾星不管是那个世界都是灾星这个世界没妈现实世界孤儿何尝不是灾星？。
　　穿越来的这些日子，他小心翼翼地活着，画符攒寿命，对宗族的命令俯首帖耳，到头来，还是落得个“祸害人”的名头。
　　他活着，好像真的是个错误。
　　“按家规，此等大过，当废去修为，逐出……”
　　族老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极轻的声响，忽然在苏望舒的脑海里炸开。
　　不是往日那般冰冷机械的调子，竟带着几分清浅的回响，像是风吹过风铃的轻响。
　　【恭喜宿主，成功击败鬼新娘文杨，完成五星难度任务，解锁隐藏技能——渡怨符篆。】
　　苏望舒的瞳孔骤然一缩。
　　渡怨符篆？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技能的用处，脑海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依旧是那股淡淡的调子，听不出情绪。
　　[技能效果：可将阴邪怨气转化为自身灵力，注：此技能不可滥用，恐遭怨气反噬。】
　　苏望舒的心，猛地一跳。
　　转化怨气为灵力……
　　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他的灵力本就浅薄，常年画符更是耗损严重，有了这个技能，他往后……是不是就不用再担心灵力不济的问题了？是不是离摆脱这个鬼地方，又近了一步？
　　可这喜悦，只持续了一瞬，就被堂上的斥骂声打散了。
　　“逐出宗族！”
　　“废了他的修为！免得再祸害人！”
　　“对！不能留！”
　　声声厉喝，像是无数根针，扎进他的耳膜里。
　　苏望舒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那双手，画过符，救过人，也刚刚……超度了一个百年怨魂。
　　可在这些族人眼里，他不过是个灾星。
　　后背的伤疼得钻心，灵力耗竭的虚脱感阵阵袭来，苏望舒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栽倒下去。
　　废去修为？逐出宗族？
　　他偏不。
　　他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钢筋水泥的世界穿过来，好不容易才挣来一年的寿命，好不容易才解锁了新的技能，他还想活着。
　　活着，看看这修仙世界的山川湖海，看看有没有一寸土地，能容得下他这个异世来客。
　　苏望舒缓缓抬起头，眼底的迷茫与绝望，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绝。他看着堂上的众人，一字一句，声音沙哑却清晰。
　　“我没错！”
　　这四个字落在死寂的正厅里，像一块石头砸进冰窟，震得满堂族老脸色铁青。
　　须发皆白的族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望舒的鼻子，指尖都在颤：“孽障！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今日不废了你，我苏家难平众怒！”
　　说着，他便扬手要祭出缚灵锁。那锁泛着冷光，专锁修士丹田，一旦扣上，修为便会散尽，与凡人无异。
　　苏望舒瞳孔骤缩，后背的伤疼得他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他死死咬着牙撑住，骨子里的倔强劲儿被彻底激了出来。
　　他是穿来的，在那个车水马龙的现代世界，他活得平凡却自在，从没受过这种动辄废修为、逐宗族的窝囊气。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一句“不祥”，就要断他生路？
　　鬼新娘是他和凌沧寒超度的，危机是他和凌沧寒化解的，那些死去的子弟，明明是被怨气吞噬，关他什么事！
　　怒火与不甘烧得他胸腔发疼，他攥紧了袖中仅剩的几张符箓，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知道自己灵力耗竭，根本挡不住缚灵锁，可他偏不想认命。
　　缚灵锁带着破风之声袭来，冰冷的寒气几乎要贴上他的脖颈。苏望舒闭上眼，只觉得一阵绝望漫上心头。
　　可就在这时，一道急切的声音忽然响起：“长老息怒！”
　　人群末尾的苏慕远快步站了出来，他脸色发白，对着上首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恳求：“望舒虽有错，却也诛杀了鬼新娘，护了一方安宁！若废他修为，岂不是寒了有功之人的心？不如……不如逐他出族，留他一条生路，也全了我苏家的体面！”
　　苏慕远是苏望舒这一辈里，少数不曾苛待过他的子弟。此刻他站出来求情，倒是让满堂的人都愣住了。
　　须发皆白的族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扬着的手僵在半空。
　　苏家主沉吟片刻，看向苏望舒的目光依旧冰冷，却终究松了口：“苏慕远所言有理。缚灵锁收回，苏望舒，念你诛杀鬼新娘有功，饶你修为不失。即刻起，逐出苏家，永世不得踏入苏府半步！”
　　这话落下，苏望舒猛地睁开眼，眼底满是错愕。他原以为自己今日难逃废去修为的下场，竟没想到是苏慕远站出来，替他求了情。
　　他看着苏慕远那带着几分担忧的眼神，又扫过满堂冷漠的脸，心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滋味。
　　逐他出族也好。
　　这冷冰冰的苏府，这吃人的宗族，他早就待够了。
　　而苏望舒的脑海里，回想起刚刚系统说的那句话。
　　【恭喜宿主，完成五星难度任务，解锁隐藏技能——渡怨符篆。】
　　【技能效果：可将阴邪怨气转化为自身灵力，注：此技能不可滥用，恐遭怨气反噬。】
　　苏望舒缓缓站直了身子，对着苏辞微微颔首，算是道谢。随后，他转头看向堂上众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多谢各位‘成全’。”
　　说完，他不顾后背的剧痛，转身便朝着厅外走去。
　　阳光透过厅门的缝隙，落在他沾满血污的背影上，竟像是为他劈开了一条通往新生的路。
　　从今往后，原主再也不是苏家的“不祥之人”他替代原主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是苏望舒，是一个为自己活着的，异世来客。
　　凌家城西的别院隐在一片竹林后，白墙黛瓦，伴着潺潺流水，倒有几分世外桃源的闲适。
　　凌清越安排好下人照料，又叮嘱了几句按时换药的话，便因族中事务匆匆离去。庭院里只剩下苏望舒一人，他坐在石凳上，看着檐角滴落的水珠，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是穿来的，在这个世界挣扎了这么久，头一次有了这样安稳的落脚地。没有宗族的斥骂，没有无休止的任务，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空气里淡淡的竹香。
　　苏望舒解开染血的衣衫，后背的鞭伤狰狞可怖，有些地方还渗着血丝。他拧开凌清越给的瓷瓶，将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敷上去，清苦的药味漫开来，带着一丝微凉的刺痛，却奇异地压下了那钻心的疼。
　　敷完药，他靠在竹椅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不同于往日的刻板机械，这次的声响竟带着几分清浅的韵律，像是山泉淌过青石。
　　【检测到宿主身心状态趋于平稳，开启技能详解面板——渡怨符篆。】
　　苏望舒的意识沉入脑海，眼前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光屏，上面清晰地列着技能细则。
　　【渡怨符篆：可引阴邪怨气入体，转化为自身灵力。转化比例随熟练度提升，当前比例1:0.3。注：怨气含驳杂戾气，过度转化易引发心魔，宿主需谨慎使用。】
　　【当前宿主剩余寿命：一年零二十天。】
　　【支线任务触发：稳固修为。任务要求：三日之内，将渡怨符篆熟练度提升至10%。任务奖励：寿命延长一个月，解锁基础符篆图鉴。】
　　苏望舒看着光屏上的字，眼底泛起一丝波澜。
　　寿命延长一个月，还有符篆图鉴——这对如今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是穿来的，带着现代的思维，却被困在这修仙世界的规则里。系统是他唯一的依仗，寿命是他活下去的资本，而这渡怨符篆，便是他撕开困局的利刃。
　　苏望舒起身走进屋内，从行囊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符纸，又取了朱砂和狼毫。他记得击杀鬼新娘时，袖中还残留着一缕未散尽的怨气，被他用符纸封存了起来。
　　他将那缕怨气引到符纸上，按照系统面板里的法门，指尖凝起一丝微薄的灵力，缓缓勾勒符文。
　　怨气入纸的瞬间，符纸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指尖窜入经脉，苏望舒的身子晃了晃，后背的伤口被牵扯，疼得他额头冒出冷汗。
　　这就是系统说的戾气？
　　苏望舒咬着牙，强忍着那股刺骨的寒意，继续催动灵力。他想起现代世界里学过的专注力训练，摒除一切杂念，只盯着笔尖的朱砂，将符文一笔一划地勾勒完整。
　　不知过了多久，符纸终于停止了颤抖，上面的朱砂符文隐隐泛着一层淡淡的黑气，却又被一层金光包裹，显得诡异而玄妙。
　　【渡怨符篆熟练度提升至5%，当前转化比例1:0.4。]
　　[宿主灵力微量增幅，请注意休养。】
　　系统的提示音落下，苏望舒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脉里多了一丝微弱却精纯的灵力，缓缓流淌着，滋养着干涸的丹田。
　　原来这技能竟是这样用的。
　　苏望舒看着掌心的符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以前在苏家，他只能靠着画些基础符箓勉强维持生计，灵力浅薄得像一滩死水。如今有了渡怨符篆，有了系统的指引，他终于有了变强的可能。
　　他是穿来的异世客，可那又如何？
　　这个世界的规则束缚不了他，宗族的偏见困不住他。他有系统，有技能，还有着想要活下去的执念。
　　苏望舒握紧了掌心的符纸，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三日之内，将熟练度提升到10%。
　　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肆意，活得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抬头仰望。
　　夜色渐浓，竹林里传来几声虫鸣。苏望舒起身关好门窗，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竟难得地睡了个安稳觉。
　　梦里，他好像回到了现代的街道，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可一转头，却看见一片漫天飞雪的竹林，玄色的身影立在雪中，正朝着他望过来。
　　苏望舒猛地睁开眼，窗外的月光洒在床榻上，带着一丝凉意。
　　他摸了摸心口，那里跳得有些快内心紧张：“我去不会是鬼吧，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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