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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嗯…朋友”
沈愉沉默了。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伸手拢了拢,动作很慢,像在思考如何回答。
“都有吧。”他最终说,“开始是为了保护自己,后来就习惯了。屏障越来越厚,厚到我自己都很难打破。有时候我觉得,我把自己关在了一座水晶塔里,看得见外面,但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那为什么我能进来?”淮安问,“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我确实碰到了你的屏障。”
沈愉看着他,眼神复杂:“因为你留了门。”
“什么门?”
“七年前的门。”沈愉说,“在你离开的时候,我在心里留了一扇门,想着如果你回来,就能从那扇门进来。虽然这些年那扇门越来越小,越来越隐蔽,但它一直存在。所以当你回来,当你靠近,门就自动打开了。”
淮安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了,又酸又胀。他想起自己精神屏障上的裂缝,那是分离留下的伤痕。而沈愉在同样的地方,留了一扇等待他归来的门。
一个伤痕,一扇门。同样的位置,不同的选择。
“沈愉,”淮安的声音有些哑,“我可以看看那扇门吗?”
沈愉犹豫了很久,最终点头:“可以,但只能看,不能进。我还没准备好……让你看到里面的全部。”
“好。”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但两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沈愉闭上眼睛,淮安也闭上眼睛,释放出最温和的精神触须。
这一次,他没有尝试进入沈愉的精神图景,只是轻轻触碰屏障表面。果然,在某个位置,屏障的厚度明显不同——不是更厚,而是更薄,像一扇隐形的门。
门很小,很隐蔽,被层层伪装保护着。如果不是沈愉主动指引,淮安根本发现不了。他小心翼翼地触碰那扇门,能感觉到门后传来的微弱波动——温暖,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就是这里,”沈愉的声音在连接中响起,“我等你回来的地方。”
淮安撤回触须,睁开眼睛。沈愉也睁开眼睛,脸颊微红,不知是因为精神接触还是别的原因。
“谢谢。”淮安说,“谢谢你一直留着这扇门。”
“不用谢,”沈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只是……做不到完全封闭。”
上课铃响了,两人匆匆下楼。下午的课是物理,沈愉听得很认真,淮安却有些走神。他的目光落在沈愉身上,想着那扇小小的门,想着门后那些等待的岁月。
放学后,沈愉要去医院给妈妈拿药。淮安照例陪他,这次沈愉没有拒绝。
公交车上,沈愉靠着窗,看起来依然疲惫。淮安忍不住问:“昨晚的噩梦,能告诉我吗?也许说出来会好受点。”
沈愉沉默了很久,久到淮安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轻声开口:“我梦到你又走了。就像七年前那样,上了塔区的车,没有回头。我在后面追,但怎么也追不上。然后车爆炸了,你……”
他没有说完,但淮安懂了。这就是沈愉的恐惧——不是分离本身,而是分离带来的毁灭性后果。
“我不会走的,”淮安说,“即使要走,也会带着你一起。”
“如果塔区不允许呢?”
“那我就退出塔区。”淮安说得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规定说黑暗哨兵必须为塔区服务。我有选择的权利。”
沈愉震惊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黑暗哨兵是塔区的重要资源,他们不会轻易放你走的。”
“那是他们的事,”淮安说,“我的事是保护重要的人。如果必须在塔区和你之间做选择,我选你。”
这话说得太直接,太沉重,公交车上还有其他乘客,但淮安不在乎。他看着沈愉,眼神坚定得像宣誓。
沈愉的嘴唇微微颤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但淮安看到,他的耳朵红了,手指紧紧抓着书包带子。
到医院时,沈愉妈妈已经在等了。看到淮安,她这次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只是点了点头:“又麻烦你了,淮安。”
“不麻烦,阿姨。”
检查过程很快,医生调整了药方,嘱咐继续注意饮食和休息。拿药时,淮安主动去排队,让沈愉陪妈妈坐着。
等候区里,沈愉妈妈看着淮安的背影,轻声问:“小愉,你和淮安……现在是什么关系?”
沈愉身体一僵:“同学,朋友。”
“只是朋友?”
“妈……”
“妈妈不是反对,”沈愉妈妈叹了口气,“只是担心。淮安是哨兵,而且是黑暗哨兵。他的世界很危险,你明白吗?”
“我明白。”沈愉说,“但我也不是普通人了,妈妈。我是向导,我的世界同样不简单。”
沈愉妈妈看着他,眼中是复杂的神色:“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妈妈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我会平安的,”沈愉握住妈妈的手,“因为有淮安在。他会保护我,就像我会保护他一样。”
沈愉妈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
回去的车上,沈愉妈妈问起淮安在塔区的生活,淮安挑了些不涉及机密的内容回答。说到训练时,沈愉妈妈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
“很危险吗?”
“有风险,但可控。”淮安说,“而且我现在有能力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包括小愉?”
“尤其是沈愉。”淮安郑重地说,“阿姨,我知道您担心,但请您相信,我会用生命保护他,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沈愉妈妈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最终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送她们到家后,淮安没有立刻离开。沈愉妈妈上楼休息了,沈愉送淮安到楼下。
“今天谢谢你,”沈愉说,“妈妈好像……接受你了。”
“因为她看到了我的决心。”淮安说,“沈愉,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顾虑,有很多墙需要慢慢拆。我不急,我可以等。但请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因为我而勉强自己。”淮安认真地说,“如果你需要距离,我就保持距离。如果你需要时间,我就给你时间。你的感受是最重要的,比我的任何想法都重要。”
沈愉看着他,眼睛在路灯下闪着光:“淮安,你知道吗?有时候你太温柔了,温柔得让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这是梦,害怕梦醒了,一切都会消失。”
淮安上前一步,很轻地握住沈愉的手:“那就让我证明这不是梦。每天,每时,每刻,我都会在你身边,直到你不再怀疑。”
沈愉的手在他掌心里微微颤抖,但没有抽走。良久,他轻轻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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