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蝉雪(寻然同人)

　　[蝉鸣盛大的那个夏天，我偷偷在课桌角落刻下你的名字。粉笔灰落在你发梢时，我的青春就停在了那里。]

　　十一月的寒风第一次吹过市一中校园时，《夏蝉与冬雪》已经悄悄登上了青春文学畅销榜的第三位。

　　出版社寄来的样书堆在萧然桌边，整整五十本，像一座小小的粉色山峰。封面是她亲自设计的：蝉与雪花在星空下相望，背景是淡粉色的渐变，书名用银色烫金，在阳光下会闪闪发光。

　　“萧然同学，能给我签个名吗？”课间，又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羞涩地递来书本。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本了。

　　萧然接过书，熟练地翻开扉页，写下「愿你的夏天也有雪」和自己的名字。女生道谢离开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累了？”狄淇儿凑过来，“要不我帮你挡一下？”

　　“不用。”萧然摇头，“就是有点......不真实。”

　　确实不真实。三个月前，她还只是个普通的高一新生，最大的烦恼是数学函数和物理力学。三个月后，她的名字出现在书店的海报上，她的签售会排起了长队，她的社交媒体账号一夜之间涨了十万粉丝。

　　而这一切，都源于三年前那个在笔记本上偷偷写故事的自己。

　　“要我说，你这是实至名归。”俞斯年嚼着薯片，“写得那么好，不火才奇怪。”

　　“就是，”江应怜附和，“我哥说他们班好多人都在看，连老师都推荐了。”

　　提到张子寻，萧然下意识看向窗外。对面理科楼的三层，高二（五）班的教室窗户紧闭，窗帘拉着——他们应该在考试。

　　张子寻最近很忙。

　　不是普通的那种忙，是天才少年才会有的那种忙：全国物理竞赛决赛、国际天文奥赛选拔、清华大学少年班的保送面试......他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学校的荣誉榜上，照片旁边总是跟着一长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奖项。

　　有时候萧然在食堂看见他，他都在边吃饭边看论文，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他才会恍然抬头，露出一个疲惫但温柔的笑。

　　“累吗？”她问。

　　“累。”他诚实地说，“但值得。”

　　“要不要休息一下？”

　　“等这个项目结束。”他总是这么说，“等比赛结束，等面试结束，等......”

　　永远有下一个“等”。

　　萧然理解他。她知道这些机会有多珍贵，知道他的梦想有多远大。所以她从不抱怨，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递上一杯温水，或者安静地陪他坐一会儿。

　　但有时候，她会忍不住想：当畅销书作家遇见天才少年，故事的结局会是什么？

　　是像童话里那样，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是像现实里那样，两个都在奔跑的人，最终跑向了不同的方向？

　　“萧然，”狄淇儿碰碰她，“张子寻来了。”

　　她回过神，看见张子寻正从操场那边走来。今天他没穿校服，而是穿了件深灰色的毛衣，外面套着实验室的白大褂——他刚从物理实验室出来。

　　他走到她面前，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

　　“恭喜。”他说，“新书大卖。”

　　萧然接过盒子，打开。里面不是花，不是礼物，而是一沓厚厚的打印稿——至少有两百页，装订得很整齐，封面上写着《天体物理中的数学方法（精简版）》。

　　“这是......”

　　“我整理的。”张子寻说，“你小说里关于天文的部分，有些细节需要修正。我标注出来了，还补充了一些更准确的资料。”

　　萧然翻开稿子。每一页都有密密麻麻的批注，用三种颜色的笔：红色是错误，蓝色是建议，绿色是补充。最后几页甚至还有手绘的星图和公式推导。

　　“你......”她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做的？”

　　“晚上。”他说得轻描淡写，“睡不着的时候。”

　　萧然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楚。他明明已经那么忙了，还要熬夜帮她改稿子。

　　“你不用这样的。”她说，“出版社有专业的编辑......”

　　“但他们不懂星星。”张子寻打断她，“不懂你笔下那个天文学少年的心。而我懂。”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萧然，这是你的第一本书，也是我们故事的开始。我希望它是完美的，至少在科学上是完美的。”

　　萧然看着他，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忽然明白了这份礼物的重量——它不是简单的恭喜，而是参与，是守护，是“你的梦想里有我，我的专业里有你”。

　　“谢谢。”她说，声音哽咽，“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张子寻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哭什么。”

　　“我没哭。”她擦掉眼泪，“是风太大了。”

　　确实是风大。十一月的北风呼啸而过，卷起满地落叶。香樟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枝桠伸向灰白色的天空，像绝望的手指。

　　“对了，”张子寻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这周末，市科技馆有个天文展的开幕式，主办方邀请了我。你要不要......以作者的身份一起去？”

　　萧然愣住：“我？”

　　“嗯。”他点头，“《夏蝉与冬雪》现在是青少年科普推荐读物，你完全有资格出席。”

　　她看着那两张票，看着上面烫金的「特邀嘉宾」，心跳忽然加快了。

　　这是第一次，他们将以各自的身份，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

　　不是学长和学妹，不是男朋友和女朋友，而是天才少年和畅销书作家。

　　“好。”她说，“我去。”

　　周六的科技馆人山人海。

　　天文展的主题是「寻找系外行星」，巨大的海报上印着绚丽的星云和遥远的光点。媒体记者架着长枪短炮，闪光灯此起彼伏。

　　萧然站在后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米白色大衣，长发披散下来，耳垂上的蝉与雪耳钉在灯光下闪烁。

　　紧张。她很紧张。

　　虽然签售会也面对过很多人，但那是读者，是喜欢她文字的人。而今天，她要面对的是专家学者，是媒体记者，是真正懂天文的人。

　　万一说错话怎么办？万一被人问倒了怎么办？万一......给张子寻丢脸了怎么办？

　　“萧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转身，看见张子寻走过来。他今天穿了正式的西装——深蓝色，剪裁合身，衬得他肩宽腿长。头发梳得整齐，眼镜换成了金丝边的，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你很漂亮。”他说。

　　“你也很帅。”她老实说。

　　他笑了，走到她面前，仔细帮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别紧张，就像平时聊天一样。”

　　“可是......”

　　“没有可是。”他看着她，“你是萧然，《夏蝉与冬雪》的作者，你笔下的星空感动了无数人。这就够了。”

　　他的声音很平稳，眼神很坚定。萧然看着他，心里的忐忑一点点消散。

　　“好。”她深吸一口气，“我不紧张。”

　　开幕式正式开始。主持人一一介绍嘉宾，当念到「张子寻同学，全国物理竞赛金牌得主，国际天文奥赛国家队候选成员」时，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他上台发言，从容不迫，条理清晰。讲他对系外行星研究的理解，讲他正在做的项目，讲他对未来的展望。十五分钟，没有一个字卡顿，没有一个数据错误。

　　萧然在台下看着他，看着这个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少年，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骄傲，欣赏，以及......隐隐的距离感。

　　原来在公众面前，他是这样的。成熟，专业，遥远。

　　轮到她了。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夏蝉与冬雪》的作者，萧然同学！”

　　掌声再次响起。萧然走上台，站在张子寻刚才站过的位置。灯光很亮，刺得她睁不开眼。台下黑压压的一片，无数双眼睛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大家好，我是萧然。”

　　声音有点抖，但还算清晰。

　　“我不是天文学家，也不是科学家。我只是一个喜欢写故事的人。”她说，“三年前，我坐在初一的教室里，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夏蝉与冬雪》的第一个字。那时候我完全没想到，这个故事会被这么多人看见，会走到今天这个舞台。”

　　她顿了顿，看向台下的张子寻。他正微笑着看着她，眼神里满是鼓励。

　　“在这个故事里，有一个天文学少年，他能听见星星的声音。”她继续说，“很多人问我，这个设定是怎么来的。今天我想告诉大家——它来源于一个真实的人。”

　　台下一阵骚动。

　　“他教会我认识星星，教会我用望远镜看木星和它的卫星，教会我理解开普勒定律。更重要的是，他教会我——即使是最遥不可及的梦想，只要足够坚定，总有一天能够触碰。”

　　她的声音越来越稳，越来越自信：“所以《夏蝉与冬雪》不仅仅是一个爱情故事，它也是一个关于梦想、关于成长、关于勇敢的故事。它想告诉大家：蝉也许永远看不到雪，但只要它鸣叫过，夏天就会记住它的声音；人也许永远到不了星星，但只要仰望过，宇宙就会留下他的目光。”

　　掌声雷动。比刚才更热烈，更持久。

　　萧然鞠躬下台，手心全是汗。张子寻在台阶边等她，伸手扶了她一把。

　　“讲得很好。”他低声说。

　　“真的？”

　　“真的。”他点头，“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接下来的媒体采访环节，他们被安排在一起。记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有的问张子寻的研究，有的问萧然的创作，还有的问——

　　“两位既是合作伙伴，又是情侣关系，这种双重身份会对你们的工作和生活产生影响吗？”

　　这个问题很直接，很犀利。所有镜头都对准了他们。

　　萧然正要开口，张子寻却先一步拿过了话筒。

　　“不会。”他说得很平静，“相反，它让我们的合作更顺畅。因为我们都了解彼此的领域，都尊重彼此的梦想。在生活中，我们是彼此的依靠；在工作中，我们是彼此的镜子——她让我看到科学的浪漫，我让她看到文学的逻辑。”

　　他顿了顿，看向萧然：“有人说，理科生和文科生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我们证明了，这两个世界可以相交，可以融合，可以创造出比单独存在时更美好的东西。”

　　萧然看着他，看着他在镜头前坦荡而坚定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距离感消失了。

　　原来他从未改变。无论是在实验室里做研究的他，还是在舞台上发言的他，抑或是在她面前温柔的他，都是同一个人——认真，专注，永远用最真诚的方式对待世界。

　　“我同意。”她接过话筒，“而且我想补充一点：在我们的关系里，从来没有‘谁成就了谁’的说法。我们是一起成长，一起进步的。他让我成为更好的作家，我希望我也能让他成为更好的科学家。”

　　记者们飞快地记录着，闪光灯再次亮成一片。

　　采访结束后，两人避开人群，悄悄溜到了科技馆的天台。

　　这里很安静，能看见整个城市的夜景。万家灯火像倒置的星空，在深秋的夜里闪闪发光。

　　“累吗？”张子寻问。

　　“累。”萧然靠在栏杆上，“但值得。”

　　“学我说话。”他笑。

　　“本来就是跟你学的。”她也笑。

　　沉默了一会儿，萧然忽然说：“张子寻，我有时候会害怕。”

　　“怕什么？”

　　“怕我们走得太快，怕我们变得太不一样，怕有一天......我们会找不到共同语言。”

　　这是她藏在心里很久的话。今天站在台上，看着他们之间那些闪闪发光的头衔和成就，这种恐惧达到了顶峰。

　　张子寻没有立刻回答。他仰头看天，看那些在光污染中依然倔强闪烁的星星。

　　“萧然，”他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天文吗？”

　　“为什么？”

　　“因为天文学告诉我，在这个宇宙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孤立存在的。”他转回头看她，“每一颗星星都在引力作用下相互影响，每一个星系都在暗物质的维系下相互连接。即使相隔数万光年，它们依然在同一个宇宙里，遵循着同样的物理定律。”

　　他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我们也是一样。也许未来我会去研究更深的物理，你会写更宏大的故事；也许我会在实验室里度过无数个日夜，你会在书房里熬过无数个凌晨。我们的道路看起来会越走越远，但我们始终在同一个世界里，遵循着同样的原则——那就是对梦想的坚持，对彼此的信任，以及对爱的忠诚。”

　　他的手很暖，握得很紧。萧然看着他，看着他在夜色里温柔而坚定的眼睛，心里的恐惧一点点融化。

　　“所以不要怕。”他说，“无论我们走得多远，飞得多高，只要回头，就能看见彼此。因为我们的轨道，从一开始就是相交的。而且......”他笑了，“我会经常‘变轨’来看你。”

　　萧然也笑了：“这可是很耗燃料的。”

　　“没关系。”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的燃料很充足，够用一辈子。”

　　夜风吹过，带着初冬的寒意。但萧然不觉得冷，因为他的手很暖，他的话很暖，他的吻也很暖。

　　“张子寻。”她叫他。

　　“嗯？”

　　“清华的保送......有把握吗？”

　　“有。”他点头，“面试很顺利，应该没问题。”

　　“那你会去北京吗？”

　　“会。”他看着她的眼睛，“但我会经常回来。而且......”他顿了顿，“清华和北大离得很近，如果你想考北大中文系的话。”

　　萧然怔住：“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他笑，“以你的成绩和写作能力，北大中文系是最适合你的地方。而且......”他耳尖微红，“我想和你在同一个城市读大学。”

　　原来他早就想过，早就计划过。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因为距离而分开时，他已经为他们规划好了下一个四年。

　　“张子寻。”她又叫他，声音哽咽。

　　“你今天怎么老叫我名字。”他笑，伸手擦掉她的眼泪。

　　“因为......”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因为爱你。”

　　很轻的三个字，却像有千钧重量。张子寻愣住，随即紧紧抱住了她。

　　“我也爱你。”他在她耳边说，“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

　　天台的风很大，吹乱了他们的头发，吹起了她的大衣下摆。但他们的拥抱很紧，紧到风也吹不散。

　　远处，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像一场永不结束的星光秀。

　　近处，两个少年相拥而立，像两棵在寒冬里依然紧靠的树。

　　星星也许永远触不可及，但只要有人仰望，它们就会在每个夜晚，为那人点亮一片温柔的宇宙。

　　而他们，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找到了彼此最安静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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