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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述职,但朕的述职报告是死亡名单
回京的马车上,沈知意正在削苹果。
不是用刀,是用那支赤金簪。
簪尖挑破果皮,轻轻一旋,果皮便如血丝般垂落,完整不断。
她动作优雅得像在刺绣,只是眼神冷得像腊月寒冰。
高贤坐在对面,看着她手里那根簪子,总觉得脖子发凉。
“陛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江州的事……就这么完了?”
“完了?”沈知意挑起一瓣苹果,送进嘴里,“这才刚开始。”
她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王德发招了三十七个名字,江州知府衙门从上到下,一个干净的都没有。你说,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高贤犹豫:“按律……该查办……”
“太慢。”沈知意打断,“一个一个查,查到什么时候?”
她吃完苹果,把簪子在袖子上擦了擦。
“朕有个更快的法子。”
“什么法子?”
沈知意笑了。
笑得高贤后背发毛。
“回京第一件事,”她说,“开朝会。”
“然后呢?”
“然后……”她顿了顿,“杀人。”
---
三天后,沈知意回到京城。
没回宫,直接去了太和殿。
朝会临时召开,文武百官匆匆赶来,个个睡眼惺忪,怨声载道。
沈知意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手里把玩着那支金簪。
簪尖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诸位爱卿,”她开口,声音懒洋洋的,“朕这次出门,收获颇丰。”
她从袖中掏出一卷纸,展开。
纸很长,垂到地上。
“这是江州知府王德发的供词。”她说,“上面有三十七个名字。都是在江州任职期间,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官员。”
她顿了顿,补充:“哦,不对。是前官员。因为他们现在……大部分已经死了。”
下面一片哗然。
“死了?!”
“怎么死的?”
沈知意微笑:“朕杀的。”
死寂。
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沈知意平静的声音,在回荡:
“七天前,江州同知李茂,在家中毒身亡。中的是砒霜,剂量足够毒死一头牛。”
“六天前,江州通判张远,坠马而亡。马是受过训练的,专门往悬崖边上跑。”
“五天前,江州司狱王康,失足落水。水不深,但他不会游泳。”
她每说一个,就勾掉一个名字。
动作轻快得像在划掉购物清单。
“朕算了算,”她抬起头,“三十七个人,现在还剩……三个。”
她把纸扔到地上。
“这三个,现在就在殿外。”
她抬手。
殿门打开。
三个官员被五花大绑地押进来,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刘大人,赵大人,钱大人。”沈知意点名,“说说吧,你们贪了多少?”
三个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不说?”沈知意挑眉,“那朕替你们说。”
她站起身,走下御阶。
“刘大人,你在江州管漕运,三年时间,虚报损耗,克扣工钱,贪了……八万两。对不对?”
刘大人瘫倒在地。
“赵大人,你管盐税,和盐商勾结,做假账,漏报税款,贪了……十二万两。对不对?”
赵大人开始哭。
“钱大人,你最厉害。”沈知意走到他面前,蹲下,“你管刑狱,收钱放人,制造冤案,还……强占民女。贪了多少朕就不说了,反正你也没命花。”
她站起身,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诸位爱卿,”她环视全场,“你们说,这三个人,该怎么处理?”
没人敢说话。
“都不说?”沈知意笑了,“那朕来说。”
她走回龙椅,坐下。
“按律,贪污一千两以上,斩立决。他们三个,最少的贪了八万两。”
她顿了顿。
“所以……”
她抬手。
“斩。”
禁军上前,把三个人往外拖。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臣愿意退还所有赃款!”
“臣有苦衷啊陛下!”
沈知意托着下巴,听着他们的哭喊,表情平静得像在听戏。
等声音远去,她才开口:
“还有谁,想主动交代的?”
下面鸦雀无声。
“没有?”沈知意挑眉,“那朕点名了。”
她从袖中又掏出一份名单。
“户部侍郎,周大人。”
一个中年官员腿一软,跪下了。
“你在江州任职期间,收了王德发三万两‘孝敬’。有这事吗?”
周侍郎磕头如捣蒜:“臣……臣知罪!”
“知罪就好。”沈知意勾掉他的名字,“罚俸三年,家产充公一半。有意见吗?”
“没、没有!”
“下一个,礼部郎中,李大人。”
又一个跪下了。
“你儿子在江州强占民田,打死佃户,你压下了案子。有这事吗?”
李郎中面如死灰:“臣……臣教子无方……”
“确实。”沈知意点头,“所以,你儿子斩立决。你,免职流放。有意见吗?”
“……没有。”
“下一个……”
她一个一个点名。
一个一个处理。
快得令人窒息。
不到一个时辰,名单上十七个人,全处理完了。
斩了三个,流放五个,罢官六个,罚俸三个。
太和殿里,跪了一地。
沈知意看着他们,忽然笑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朕太狠了?”
没人敢说话。
“那朕告诉你们,”她站起身,声音冷下来,“江州的百姓,比你们惨多了。”
她走到殿门前,指着外面。
“李老汉,因为三亩水田被夺,儿子死在战场,女儿卖身为奴,老两口现在靠乞讨为生。”
“张寡妇,丈夫被打死,凶手逍遥法外,她告状无门,最后跳了河。”
“王秀才,写诗讽刺贪官,被打断双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她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官员。
“他们惨不惨?”
“他们该不该死?”
“你们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
她走回龙椅,坐下。
“朕今天杀人,不是为了立威,是为了……”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
“告诉你们,也告诉天下人。”
“从今往后,贪一文钱,朕要你的命。”
“害一个人,朕灭你的门。”
“不信,可以试试。”
她抬手。
“退朝。”
---
朝会结束后,沈知意没回御书房。
她去了诏狱。
安平侯——就是之前的安平郡王——正在审犯人。
看到她来,连忙起身:“陛下。”
“审得怎么样?”沈知意问。
“招了……一大半。”安平侯递上供词,“都是之前宗室的余党,还有一些……六部的官员。”
沈知意翻了翻供词。
很详细。
详细到她都觉得,这些人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陛下,”安平侯小心翼翼地问,“这些人……怎么处理?”
“老规矩。”沈知意说,“贪一千两以下,罚款。一千两到一万两,流放。一万两以上……”
她顿了顿。
“斩。”
安平侯点头:“臣明白了。”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不过……有个人比较特殊。”
“谁?”
“工部右侍郎,孙有才。”安平侯说,“他贪了……五万两。但他主动举报了上司,还上交了所有赃款。”
“所以?”
“所以……臣不知道该不该斩。”
沈知意想了想。
“带他来。”
片刻后,一个中年官员被带进来。
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囚服,但眼神很平静。
“你就是孙有才?”沈知意问。
“是。”
“贪了五万两?”
“是。”
“主动举报上司?”
“是。”
“为什么?”
孙有才沉默片刻,开口:“因为臣……不想再贪了。”
“哦?”沈知意挑眉,“良心发现了?”
“不是良心。”孙有才摇头,“是怕。”
“怕什么?”
“怕陛下。”孙有才老实说,“陛下杀人太快,臣怕来不及交代,就死了。”
沈知意笑了。
“诚实。”
她想了想。
“这样吧,给你个选择。”
“陛下请讲。”
“第一,斩立决。”沈知意竖起一根手指,“第二……”
她竖起第二根手指。
“去北境修城墙。修满三年,如果还活着,朕免你死罪。”
孙有才愣住:“修、修城墙?”
“对。”沈知意点头,“北境风大,墙容易倒。你去修,修好了,算你将功折罪。”
孙有才沉默了很久。
然后磕头。
“臣……选第二。”
“聪明。”沈知意点头,“那就去吧。今天就走。”
孙有才被带走了。
安平侯小声问:“陛下真放他走?”
“不然呢?”沈知意反问,“杀了有什么意思?让他去北境受苦,还能帮徐猛干点活。多划算。”
她顿了顿,补充:“再说了,他能贪五万两,说明脑子不笨。聪明人去修城墙,总比蠢人去强。”
安平侯似懂非懂。
但他觉得,陛下说的,应该是对的。
---
从诏狱出来,天已经黑了。
沈知意没坐轿,步行回宫。
高贤跟在后面,提着灯笼。
路过御花园时,她忽然停下。
“高公公。”
“奴才在。”
“你说,朕是不是……杀得太多了?”
高贤一愣:“陛下何出此言?”
“今天朝会上,那些人看朕的眼神……”沈知意顿了顿,“像看阎王。”
高贤想了想,说:“那是因为陛下……比阎王还可怕。”
沈知意笑了。
“是吗?”
“是。”高贤认真地说,“阎王只收死人,陛下专收……该死的人。”
沈知意看了他很久。
然后点点头。
“说得好。”
她继续往前走。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像一把刀。
悬在整个朝堂的头顶。
随时可能落下。
---
深夜,御书房。
沈知意正在看奏折。
忽然,窗户外传来轻响。
她头也没抬:“进来吧。走门,别老翻窗。”
无名推门进来,一身夜行衣,脸上带着笑。
“陛下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谁还能躲过禁军的巡逻?”沈知意放下奏折,“查得怎么样?”
“查清了。”无名递上一份密报,“江南盐商走私的兵器,确实是卖给北境。但不是卖给徐猛……”
他顿了顿。
“是卖给……戎族。”
沈知意眼神一凛。
“戎族?”
“对。”无名点头,“周家主他们,一边跟陛下合作,一边偷偷把精铁和弩箭,卖给北境的戎族部落。”
“为什么?”
“钱。”无名说,“卖给戎族,价格能翻三倍。”
沈知意沉默。
良久,她笑了。
笑得有点冷。
“有意思。”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图,摊开。
北境的地形,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戎族有多少部落?”
“七个。”无名指着地图,“最大的三个,都有盐商的影子。”
“徐猛知道吗?”
“知道一部分。”无名说,“但他管不了。盐商走的是海路,绕过他的防区。”
沈知意点头。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的夜色。
“无名。”
“在。”
“你说,朕该怎么做?”
无名想了想:“按律,通敌卖国,该诛九族。”
“诛九族太麻烦。”沈知意摇头,“朕有个更简单的法子。”
“什么法子?”
沈知意转身,看着他。
“你去一趟北境。”
“做什么?”
“找戎族最大的部落首领。”沈知意说,“告诉他,朕愿意跟他做生意。”
无名愣住:“陛下要跟戎族做生意?”
“对。”沈知意点头,“盐商卖兵器,朕就卖……粮食。”
她顿了顿,补充:“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他把盐商的货,全劫了。”沈知意微笑,“劫到的兵器,朕分他一半。粮食,朕照常卖给他。”
无名懂了。
这是要借刀杀人。
“可万一他不同意……”
“他会同意的。”沈知意说,“戎族缺粮,更缺……靠山。”
她走回书案前,提笔写了一份手谕。
“这是朕的承诺。”她把写好的手谕递给无名,“告诉他,只要他听话,朕可以让他……统一戎族。”
无名接过手谕,看了一眼。
内容很简单:
“听朕的,有肉吃。不听,等死。”
他嘴角抽搐。
“陛下……这措辞是不是太直白了?”
“直白点好。”沈知意说,“戎族不懂弯弯绕绕,就认这个。”
她顿了顿。
“对了,去之前,先去找周家主。”
“找他做什么?”
“告诉他,朕要跟他……谈笔大生意。”
---
第二天,醉仙楼,还是顶层。
沈知意和周家主对坐。
桌上没摆酒菜,只摆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账本——盐商走私的账本。
一样是刀——北境戎族用的弯刀。
“周家主,”沈知意先开口,“认识这个吗?”
周家主看着那把弯刀,脸色惨白。
“陛、陛下……”
“别紧张。”沈知意微笑,“朕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的。”
她顿了顿。
“是来谈合作的。”
周家主愣住:“合、合作?”
“对。”沈知意点头,“你们走私兵器,卖给戎族,赚了不少钱吧?”
周家主不敢说话。
“朕不怪你们。”沈知意说,“赚钱嘛,不寒碜。”
她往前倾了倾身。
“但你们赚得太少了。”
周家主:“啊?”
“卖给戎族,一柄刀赚多少?五十两?”沈知意摇头,“太少了。”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单子。
“这是朕的报价。”
周家主接过单子,看了一眼,眼睛瞪大了。
“一、一百两?!”
“对。”沈知意点头,“朕从你们这儿买刀,一柄一百两。你们卖给戎族,朕不管。但卖给朕的刀,必须是最好的。”
她顿了顿。
“而且,朕要独家代理。”
周家主脑子转得飞快:“陛下的意思是……”
“意思是,从今往后,你们走私的兵器,先卖给朕。”沈知意说,“朕挑完了,剩下的,你们爱卖谁卖谁。”
周家主犹豫:“可……可戎族那边……”
“戎族那边,朕来解决。”沈知意微笑,“保证他们……不敢再找你们麻烦。”
周家主看着她,良久,咬牙。
“草民……遵旨。”
沈知意满意地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又回头。
“对了,周家主。”
“陛下请讲。”
“下次再背着朕搞小动作……”沈知意笑了笑,“朕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生意’。”
她推门出去。
留下周家主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包厢里。
冷汗湿透了后背。
---
回宫的马车上,高贤小声问:“陛下真要和盐商合作走私?”
“不然呢?”沈知意反问,“让他们偷偷摸摸地干,不如放到明面上,朕还能控制。”
“可这是通敌……”
“通什么敌?”沈知意挑眉,“戎族是敌吗?他们只是……客户。”
她顿了顿。
“而且,是朕的客户。”
她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等无名那边谈妥了,戎族就是朕的刀。盐商是朕的货源。徐猛是朕的保安。”
她笑了笑。
“这生意,稳赚不赔。”
高贤似懂非懂。
但他觉得,陛下可能……真的疯了。
疯到把整个天下,都当成一盘生意。
一盘……血腥的生意。
---
深夜,御书房。
沈知意坐在书案前,手里把玩着那支金簪。
簪尖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像她此刻的眼神。
冰冷,疯狂,又清醒。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知道,这条路,没有回头。
但没关系。
她本来,也没想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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