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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
清晨的风带着点微凉,拂过学校后山的树梢,卷起几片还沾着露水的叶子,轻飘飘落在铺满碎石的小路上。小怡套着浅灰色的运动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跑鞋碾过碎石,发出沙沙的轻响,鼻尖满是草木与泥土混合的清新气息。这段日子,她的生活简单得像一首规整的小诗,宿舍、教室、城郊的琉璃色事务所,三点一线的轨迹里,藏着从前从未有过的安稳。不再有课表之外的迷茫,也没有对未来的浮躁揣测,连脚下的步伐,都比以往多了些踏实的力量。晨跑时,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与山林的节奏渐渐同步,每一次吸气都盛满草木的清冽,每一次呼气都带走身体里的疲惫,这种与自然相融的感觉,是从前埋首书本时从未体会过的。
这种充实感,是高三埋首题海时从未有过的。那时候满脑子都是试卷上的红叉、倒计时牌上不断减少的数字,连呼吸都带着对成绩的焦虑,夜里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反复推演着数学题的解题步骤。可现在不一样,时间被念力训练和课程填得满满当当,却每一分每一秒都透着踏实。晨跑是她特意捡回来的习惯,起因是老k一句“念力要靠身体托着,底子差了再怎么想都白搭”。一开始跑个十几分钟就气喘吁吁,指尖好不容易凝聚的念力也会散得一干二净,可这段时间坚持下来,不光是晨跑时气息稳了,哪怕跑完三公里,也能让一丝念力稳稳附着在指尖。夜里躺在床上,握着那片陪伴她训练的樟树叶练念力,更是能让指尖的温热稳稳停驻半个多小时,不再像起初那样稍纵即逝,那种对力量的掌控感,让她心里满是笃定。
按照惯例,林阑今天该陪着她一起晨跑的。自从她开始晨跑,林阑便主动揽下了陪伴的活儿,一方面是能帮她留意周围的念力波动,避免倒吊人暗中作祟——毕竟倒吊人的缚念诡异难防,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在她独处时下手;另一方面,也能借着晨跑的机会,指导她如何在运动中维持念力的平稳,教她把念力融入呼吸和步伐里。昨晚林阑还特意发来消息,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明天我带你试试新的呼吸法,配合晨跑练,能帮你更快将念力融入日常动作,以后遇到突发情况也能更从容。”可今早小怡提前十分钟到了约定的路口,等了许久都没见林阑的身影,最后只等来了她的一条紧急消息:“事务所突发状况,有份关于槐树念力的资料出现异常,需立刻赶回处理,你晨跑时务必小心,务必保持警惕,若有异常,第一时间联系我。”消息末尾还加了个大大的感叹号,足见事情的紧急。
小怡收起手机,心里虽有几分担忧——她知道那份槐树资料对小y的研究很重要,也担心事务所会不会出什么棘手的事——却也没多犹豫。这段时间的训练让她不再是从前那个遇事就慌的小姑娘,她深吸一口气,按照老k教的方法,缓缓将一丝微弱的念力从丹田调动到指尖,再让念力顺着指尖的感官慢慢扩散开去,像一张细密的网,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晨雾中的山林很安静,没有行人的喧闹,只有她的脚步声、均匀的呼吸声,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偶尔还能听见几声清脆的鸟鸣,一切都显得格外平和,没有丝毫异常的气息。她放慢脚步,一边跑一边感受着念力的流动,指尖的温热轻轻萦绕,让她心里多了几分安稳。
她沿着石板路跑了约莫二十分钟,正准备转身往回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小怡?这么巧,你也在晨跑?”
小怡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看去,晨光穿过渐渐稀薄的晨雾,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投下一道身影,正是同班同学曾凯。他穿了件蓝色的速干运动服,额头上带着薄汗,手里拿着一瓶拧开的矿泉水,看起来像是刚跑完一段,正站在那里歇气。曾凯在班里不算特别起眼,成绩中等偏上,平时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后排,不怎么和人闲聊,性格也偏内向。小怡和他交集甚少,顶多是在走廊里遇见时,彼此点头示意一下,连正经的对话都没几句。她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愣了一下,才收起脸上的惊讶,笑着回应:“是挺巧的,你也常来这儿晨跑?我之前都没见过你。”
“偶尔吧,平时都在学校操场跑,今天想着换个环境,就来后山了。”曾凯笑了笑,眼角带着点浅浅的弧度,看起来比在教室里要随和许多,他走上前来,很自然地和她并肩往回走。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吹过树叶,将细碎的光影吹得轻轻晃动。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不像熟人那样能随意聊起家常,却也没有陌生人的疏离感,就只是安静地并肩走着。小怡没多想,只当是普通同学偶遇同行,心里还悄悄松了口气——林阑不在身边,她一个人在山林里总难免有些拘谨,有个人一起走,倒比自己一个人在晨雾里跑轻松些,连周围的寂静都显得没那么难熬了。
沉默了约莫两分钟,曾凯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他先是聊起了班里的琐事,语气轻松自然:“前几天高数小测,咱们班好多人都挂了,尤其是小张,据说考了三十多分,现在正缠着老师要复习重点呢。”又说起毕业设计的事:“你毕业设计定题了吗?我听说好多人都还没头绪,整天在图书馆泡着查资料,别提多愁了。”全是同学间的寻常闲谈,没有丝毫异样。聊了几句,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小怡,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的关切:“对了,之前好像听班里人说,你在外面的青焙兼职?我记得那家店就在学校附近,生意好像挺火的。那里的工作会不会很累啊,毕竟你还要上课,别太勉强自己,身体要紧。”他的眼神很清澈,语气也格外自然,听起来就像普通同学间的随口问候,没有半点刻意打探的意味。小怡也放下了之前的些许拘谨,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说起青焙时,脸上还带着点温和的笑意:“还好,不算太累,就是帮忙点单、收拾一下桌子,老板人很好,同事也挺照顾我的,平时忙的时候会搭把手,不会让我一个人扛着。”她还顺着话题问了几句曾凯的毕业论文进度,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两人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门口的香樟树下。这是他们的分岔路口,小怡要往左边的宿舍方向走,曾凯则要往右边的教学楼去。晨风吹过,高大的樟树枝叶摇曳,沙沙作响,树下已经聚集了不少早起的学生,门口的早点摊更是热闹,蒸笼里冒出的热气氤氲而上,混着油条、包子的香气,充满了烟火气息。小怡停下脚步,正想开口和曾凯道别,却见他也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看向她。刚才还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笑容渐渐淡去,眼神里的随和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格外深邃的目光,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让人看不透分毫。
小怡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指尖的念力也下意识地绷紧了几分。她张了张嘴,正想开口说“那我先回宿舍了,再见”,却听见曾凯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响,瞬间击穿了所有的轻松与平和:“很高兴能认识你,【愚者】。”
【愚者】两个字落下的瞬间,小怡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瞳孔骤缩,眼睛死死地盯着曾凯,满是难以置信。这个称呼,只有事务所的几个人知道,连青焙的老板都不清楚,曾凯一个普通的同班同学,怎么会知道?指尖的念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瞬间紊乱,原本稳稳萦绕的温热感变成了一阵尖锐的刺痛,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热闹的早点摊、摇曳的樟树叶、曾凯的身影,都渐渐变成了重影。她想质问曾凯,想问问他到底是谁,想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更想调动念力反抗,可身体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完全不听使唤。双腿一软,她直直地向后倒去。
“咚”的一声轻响,小怡的后脑勺磕在了香樟树的根部,她彻底失去了意识。曾凯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蜷缩的身影上,刚才那复杂的眼神里,探究与凝重渐渐褪去,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他先是抬眼扫了一圈周围,确认来往的学生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人留意到这边的异常,才缓缓蹲下身。他没有立刻碰小怡,只是伸出手指,在她手腕上方一寸的地方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感受什么,指尖掠过她手腕上那道几乎不可见的淡纹时,眼神微微一动。
片刻后,曾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没有拨打急救电话,而是解锁屏幕,点开了一个没有备注名称的联系人,快速输入一行字:“目标已捕获。”发送成功后,曾凯收起手机,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小怡,伸手将她额前散落的碎发拨到一边,动作算不上温柔,却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没有离开,而是靠在香樟树上,目光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动静,像在等待什么人,又像在防备着突发状况。晨风吹过,琉璃色的光影落在他的眼镜上,一半明亮,一半暗沉,让人越发看不透他的身份与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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