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Beta身份驯服S级Alpha

作者:三月谢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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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一起


      第十二章两个人一起

      鹤嘴锄凿穿最后一片岩壁的瞬间,林序没反应过来。

      他习惯了手臂每一次挥下都带来的坚硬阻力和反震,习惯了碎石窸窣滚落的声音。所以当鹤嘴锄突然毫无预兆地陷进去,带着他的身体往前一个趔趄时,他愣住了。

      然后他才听见——风的声音。

      不是矿坑深处那种沉闷的、带着潮湿霉味的气流,是清晰的、带着凉意的、属于外界夜风的声音。从凿开的洞口灌进来,吹散了一直黏在脸上的汗水和灰尘。

      陆星遥在他身后停下动作,灰眼睛在昏暗光线下睁大,盯着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林序用手电照过去。洞口不大,只有碗口粗,但后面确实是空的——不是另一条矿道,是垂直向上的空间。手电光束照上去,能看见生锈的金属梯级嵌在水泥井壁上,一路向上延伸,消失在视线尽头的黑暗里。

      通风井。地图上标注的紧急出口。

      他们找到了。

      林序转过头,看着陆星遥。孩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把矿坑里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他的嘴唇微微张开,胸口因为激动而起伏。

      “到了。”林序说,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陆星遥点头,很慢,但很用力。

      林序放下鹤嘴锄,开始扩大洞口。水泥井壁比岩石好凿,他很快把洞口扩到能勉强钻过一个人。然后他探头出去,用手电往上照。

      井很深。光束照不到顶,但能看见梯级一直向上,没有明显的断裂。井壁上有一些破损的电线和水管,早就废弃了,挂着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

      “我先上去探路。”林序说,“你在这里等我,如果安全,我喊你。”

      陆星遥抓住他的衣角:“一起。”

      “梯子可能不稳,我先——”

      “一起。”孩子重复,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序哥去哪里,我去哪里。”

      林序看着他那双眼睛,里面除了疲惫和恐惧,还有某种更坚固的东西——信任,依赖,以及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

      他最终点了点头。

      “跟紧我。每一步都踩实了再动。”

      林序先钻出洞口,踩上通风井的梯级。铁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锈渣簌簌落下,但没断。他试探着又上了一级,确认承重没问题,才向下伸手:“来。”

      陆星遥把小手放进他掌心。林序握紧,把孩子拉出来。陆星遥踩上梯级时很轻,像只小猫,但铁梯还是呻吟了一声。

      两人开始向上爬。

      通风井比想象中深。林序爬了大概十几米,停下来喘气。腿上的伤口因为攀爬的动作不断撕裂,血已经把裤腿浸透了,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腰侧的刀伤也在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钝刀在肋骨间摩擦。

      但他不敢停。下方,陆星遥紧紧跟着他,孩子的呼吸声急促但均匀,灰眼睛在黑暗里专注地盯着上一级梯级,动作稳定得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又爬了二十米。井壁开始出现裂缝,有些地方的梯级已经完全锈蚀脱落,只剩几个光秃秃的螺栓孔。林序必须小心地绕开,或者跨过一米多的缺口。每次他先过去,站稳后回身,伸手接陆星遥。

      孩子的手总是冰凉,但握得很紧。

      爬了不知道多久,林序抬头,终于看见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不是井顶,而是一扇圆形的、厚重的金属盖板。盖板边缘有锈迹,但中央有一个手轮式的开闭装置。

      出口盖板。

      林序的心跳加快。他加快速度,又爬了七八米,终于够到了盖板下方最后一级梯级。他伸手推了推盖板——很沉,但能感觉到松动。边缘有微弱的光线渗进来,不是手电光,是自然的、灰白色的天光。

      天快亮了。

      “小遥,到了。”他向下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陆星遥很快爬到他下方。孩子仰着头,看着那扇盖板,灰眼睛里映着边缘渗下的微光。

      林序抓住手轮,用力旋转。铁锈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盖板边缘的灰尘簌簌落下。他咬紧牙,把全身重量压上去,手轮终于松动了,开始缓缓转动。

      一圈,两圈,三圈……

      “咔哒”一声,内部的锁舌弹开了。

      林序深吸一口气,用肩膀顶住盖板,用力向上推。

      很沉。盖板至少有几十公斤,加上常年锈蚀,几乎纹丝不动。林序把另一只脚也踩上梯级,用腿的力量协助手臂,全身肌肉绷紧,额头上青筋暴起。

      “啊——!”他低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量向上顶。

      盖板终于动了。它缓缓抬起,露出越来越大的缝隙。灰白的天光像倾倒的水银,从缝隙里倾泻而下,照亮了通风井狭窄的空间,照亮了林序脸上的汗水和血污,照亮了陆星遥仰起的、写满渴望的小脸。

      林序把盖板推到最大角度,然后探头出去。

      外面是一片废墟。

      不是城市废墟,是矿区废墟。他们出来的位置在一个废弃矿场的角落,周围散落着生锈的矿车、垮塌的工棚、断裂的传送带。远处,地平线被黎明的微光染成深紫色,几颗残星还在天幕上坚持着最后的光芒。

      空气中没有硝烟味,没有血腥味,只有清晨特有的、带着露水和尘土气息的凉风。

      他们出来了。

      林序几乎要瘫软下去,但咬牙撑住了。他爬出井口,然后转身,把陆星遥拉上来。

      孩子站在废墟中央,环顾四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吸了一口,像是要把肺里所有的矿坑霉味都置换出去。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看着天空,看着地平线,看着这个虽然荒凉但真实的世界。

      林序靠着井口坐下,剧烈喘息。腿上的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腰侧的伤也在渗血。但他顾不上这些,只是看着陆星遥,看着孩子脸上那种近乎贪婪的、对自由空气的渴望。

      然后陆星遥转回头,看向他。

      “序哥,”孩子说,声音很轻,但清晰,“天亮了。”

      林序点头,想说什么,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只能伸出手,陆星遥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就这么坐着,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深紫色褪成靛蓝,染上橙红,最后变成清澈的、带着薄雾的灰白。太阳还没升起,但天已经大亮了。

      远处传来隐约的引擎声。

      林序警觉地抓起地上的能量步枪,把陆星遥护在身后。但很快他看清了——不是海盗的劫掠艇,是两架深灰色的军用运输机,正低空掠过矿区,机身上赫利俄斯边防军的徽记清晰可见。

      运输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其中一架在空中盘旋半圈,缓缓降低高度,最后悬停在废墟上空。舱门打开,绳梯放下。

      林序没有立刻上前。他握紧枪,盯着绳梯上爬下来的士兵。

      第一个落地的是个年轻的Beta士官,穿着标准战斗服,头盔面罩掀开着,露出一张疲惫但严肃的脸。他举起手,示意没有武器。

      “平民?”士官大声问,声音被引擎声压得有些模糊。

      林序点头,但手里的枪没放。

      “我们是赫利俄斯边防军第三搜救队。”士官走近几步,目光扫过林序手里的枪、身上的伤,以及他身后那个瘦小的孩子,“海盗已经被驱逐,地面清剿基本完成。你们需要医疗救助。”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林序看见他身后又有几个士兵落地,迅速散开成警戒队形。

      “证明你们的身份。”林序说,声音沙哑。

      士官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铭牌,扔过来。林序接住——确实是边防军的制式身份牌,上面有姓名、编号和全息防伪标记。

      他这才慢慢放下枪。

      士兵们围上来。一个医护兵立刻开始检查林序的伤口,另一个则蹲在陆星遥面前,用温和的声音问:“小朋友,你受伤了吗?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陆星遥没说话,只是紧紧抓着林序的衣角,灰眼睛警惕地盯着每一个陌生人。

      “他叫陆星遥。”林序替他说,“我是林序。我们从孤儿院逃出来的。”

      医护兵点点头,开始给陆星遥做基本检查。孩子很配合,但全程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林序。

      “伤势不轻,需要立刻处理。”给林序检查的医护兵皱眉,“感染已经很严重了,再拖下去可能会坏死。”

      林序没在意自己的伤,他看着陆星遥:“他怎么样?”

      “脱水,轻微营养不良,但没发现严重外伤。”医护兵回答,“不过精神状态需要评估,孩子显然受了很大惊吓。”

      士官走过来:“运输机能带你们去临时医疗站。那里有完整的医疗设备和补给。愿意跟我们走吗?”

      林序看向陆星遥。孩子也在看着他,灰眼睛里是询问。

      他点了点头。

      士兵们协助他们登上运输机。机舱里已经坐了其他几个幸存者——都是成年人,满脸疲惫和惊恐,看见林序和陆星遥时,也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

      林序和陆星遥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医护兵给林序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理,注射了抗生素和止痛剂,又给陆星遥喂了营养剂和电解质水。

      药物作用下,疼痛缓解了,但倦意像潮水般涌来。林序闭上眼睛,感觉到运输机引擎的震动,感觉到机身在爬升。

      他感觉到一只小手钻进他掌心。

      睁开眼,陆星遥正看着他。孩子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还是坚持着,小声说:“序哥,睡吧。我守着你。”

      林序想笑,但嘴角扯不动。他只是握紧那只小手,点了点头。

      “一起睡。”他说。

      陆星遥终于闭上眼睛,靠在他肩上,呼吸很快变得绵长。

      林序也闭上眼睛。但他没睡,只是在药物的昏沉中,感受着运输机的飞行,感受着掌心那只小手的温度,感受着劫后余生那点微弱的、不真实的庆幸。

      机舱广播里传来驾驶员的声音:“即将抵达临时医疗站,请做好着陆准备。”

      林序睁开眼,看向窗外。

      运输机正飞过一片焦黑的土地——是城市边缘,被战火犁过的地方。建筑物只剩下骨架,街道上堆满瓦砾,偶尔能看见救援车辆和小队士兵在废墟间穿行。

      但更远的地方,地平线那头,天空是干净的蓝色。云层被晨光染成金边,缓慢地飘移。

      新的太阳,正在升起。

      ***

      临时医疗站设在一个未被战火波及的小镇边缘。原本是所学校,现在操场被改成了停机坪和临时帐篷区,教学楼里挤满了伤员和难民。

      林序和陆星遥被分到一个八人间的大病房。里面已经住了六个人,有平民也有轻伤的士兵,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刺鼻气息。

      医护兵给林序的伤口做了彻底清创和缝合。过程很疼,但林序咬着牙没出声。陆星遥一直站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灰眼睛盯着医护兵的每一个动作,好像这样就能分担疼痛似的。

      处理完伤口,医护兵又给两人做了全面体检和登记。林序报上了孤儿院的名字和自己的基本信息,但在问到陆星遥的亲属时,他犹豫了。

      “他是孤儿。”最终他说,“在孤儿院长大。”

      医护兵看了陆星遥一眼,没多问,只是在登记表上标注了“无亲属,需安置”。

      检查结束,医护兵离开时留下两套干净的病号服和一些基础物资:“好好休息,食物会定时送。如果有任何不适,按床头的呼叫铃。”

      病房门关上,隔绝了走廊里的嘈杂。

      林序靠在床头,看着窗外。从这个角度能看见操场上的停机坪,不时有运输机起降,送来新的伤员或运走情况稳定的人。远处,小镇的屋顶在阳光下泛着陈旧但安宁的光。

      世界还在运转。战火暂时退去,生活——或者说,生存——还要继续。

      “序哥。”

      林序转过头。陆星遥已经换上了病号服,衣服太大,袖子挽了好几道才露出小手。孩子爬上旁边的空床,盘腿坐着,手里又拿着那个铜齿轮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从行囊里翻出来了。

      “你在想什么?”陆星遥问。

      林序沉默了一会儿。

      “在想……接下来怎么办。”

      孤儿院可能已经没了。城市需要重建,但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们需要住处,需要食物,需要……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还有那个选择。那个被战火打断的、关于第三机械学院的选择。

      推荐函肯定没了。但老陈说过,那个进修班每年都有招生。如果他重新申请,如果……

      “序哥要走了吗?”陆星遥忽然问。

      林序心脏一紧:“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序哥的眼睛,”孩子指着他的眼角,“在……看很远的地方。”

      林序看着陆星遥那双过于敏锐的灰眼睛,忽然意识到——这孩子什么都懂。懂他的挣扎,懂他的不甘,懂那些压在心底、连自己都不敢细想的渴望。

      “小遥,”林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如果……如果我有一个机会,能去更好的地方学习,能成为一个更厉害的机械师……”

      他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陆星遥安静地等着。

      “你会希望我去吗?”林序最终问。

      陆星遥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齿轮组。铜质的齿牙在窗外的阳光下缓慢转动,发出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咔嗒声。

      很久,孩子才说:“序哥想去吗?”

      林序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窗外,看向那片洒满阳光却依然陌生的土地。

      他想去。他当然想去。那个“焊丝管够”的未来,那个可以系统学习、不用永远拆报废零件的未来,那个属于Beta但依然能证明自己的未来——那是他十八年来最接近梦想的一次机会。

      但然后呢?

      如果他去机械学院,陆星遥怎么办?一个六岁的、刚经历战火和创伤的孩子,要安置在哪里?寄养家庭?新的孤儿院?还是……

      “我想去。”林序最终诚实地说,“但我也不能丢下你。”

      陆星遥抬起头,灰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惊讶,没有失望,只有一种孩子特有的、直白的理解。

      “那带我一起。”孩子说,“我可以……在旁边等着。我很乖,不吵。”

      林序的心脏像被一只小手轻轻攥住了。酸涩,柔软,还有沉甸甸的责任。

      “学院不会允许带孩子上课的。”他轻声说,“而且你也要上学,要有一个稳定的地方长大。”

      陆星遥的嘴唇抿紧了。他低下头,继续摆弄齿轮组,但手指的动作很慢,很轻。

      “那……”孩子的声音很小,“序哥去吧。”

      林序愣住了。

      “我可以回孤儿院——如果有新的孤儿院的话。”陆星遥继续说,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像在背诵练习了很久的台词,“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序哥学完了,再回来接我。”

      他说这话时没有看林序,只是盯着手里的齿轮,好像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林序看着他瘦小的肩膀,看着他努力挺直的背,看着那双低垂的、掩藏着什么情绪的眼睛。

      "他才六岁。"

      这个认知像一根刺,扎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个六岁的孩子,在经历了父母离世、童年创伤、战火逃亡之后,现在坐在这里,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你去吧,我会等你。

      就好像……他早就习惯了被留下。

      林序掀开被子,忍着腿上的疼痛,挪到陆星遥床边坐下。孩子抬起头,灰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小遥,”林序伸手,轻轻按在孩子单薄的肩膀上,“看着我。”

      陆星遥看着他。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林序说,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钉进自己心里,“那个机会很重要,但你更重要。你是我的责任,是我的……家人。”

      “家人”这个词说出口的瞬间,林序心里有什么东西落定了。

      是的,家人。

      不是血缘,不是义务,是在黑暗的矿坑里互相依靠着活下来的命运,是雷雨夜抓紧的衣角,是齿轮组传递的温度,是那句“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陆星遥的眼睛微微睁大。灰瞳孔里有什么东西在波动,像被石子打破平静的湖面。

      “所以,”林序继续说,“如果我要去学院,一定会带上你。我会想办法,无论多难。如果我们去不了……那就都不去。我们一起在这里,在赫利俄斯-III星,重新开始。”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小遥,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更有天赋。你将来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机械师——比我更厉害。我会教你我能教的一切,然后……看着你走出一条我永远走不了的路。”

      陆星遥呆呆地看着他。孩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林序看见,他的眼眶慢慢红了,下嘴唇在微微发抖。

      “序哥……”孩子的声音哽住了。

      林序把他抱进怀里。这一次,陆星遥没有僵硬,而是立刻伸出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肩窝。

      孩子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但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用力地抱着他。

      林序拍着他的背,像过去无数个夜晚那样。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把两人相拥的影子投在白色的床单上,温暖而真实。

      “我们一起。”林序低声说,“无论去哪里,无论做什么,都一起。”

      陆星遥在他肩窝里点头,很用力。

      很久,孩子才松开手,坐直身体。他的眼睛还红着,但脸上已经有了点光。

      “那……”陆星遥小声说,“序哥可以先申请学院吗?如果……如果能带我一起,就去。如果不能……”

      “如果不能,我就留在赫利俄斯。”林序接过话,“这里也有机械厂,也有工作。我可以边工作边自学,然后教你。”

      陆星遥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很轻地、很慢地点了点头。

      “好。”

      林序揉了揉他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铜齿轮组——陆星遥刚才放在他枕边的。他把齿轮组放在孩子掌心。

      “这个你收好。”他说,“是你做的第一件东西。将来你会做出更多、更好的东西。我会一直在旁边看着。”

      陆星遥握紧齿轮组,金属的边缘硌进掌心。他看着林序,灰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一种近乎执拗的决心。

      “我会很厉害。”孩子说,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比所有人都厉害。然后……然后我保护序哥。”

      林序笑了。这是离开矿坑后,他第一次真心地笑。

      “好。”他说,“我等你保护我。”

      窗外,阳光正好。操场上又一架运输机降落,扬起一片尘土。走廊里传来医护兵匆匆的脚步声和推车滚轮的声响。世界在继续,混乱,嘈杂,但充满生命力。

      林序看着陆星遥,看着孩子手里那个小小的铜质星辰,看着那双灰眼睛里重新燃起的光。

      他想,也许梦想不一定要用离开来实现。

      也许,在这个需要重建的边缘星上,在这个刚经历战火的小镇里,在这个洒满阳光的病房中——

      他找到了另一种可能。

      "不是他一个人的“焊丝管够”的未来。"

      "是两个人一起的、缓慢但坚实的成长。"

      "是看着这个孩子,走出他未能完成的路。"

      林序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他感觉到陆星遥爬下床,走到他床边,把那个齿轮组又放回他枕边。

      “序哥收着。”孩子小声说,“下次迷路的时候,就看看它。”

      林序睁开眼睛,看着陆星遥认真的脸,点了点头。

      “好。”

      陆星遥回到自己床上,裹紧被子,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平稳,眉头舒展。

      林序拿起枕边的齿轮组,在指尖转动。铜质的齿牙咬合精密,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想起矿坑里最后的黑暗,想起通风井漫长的攀爬,想起盖板推开时倾泻而下的天光。

      想起那句“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家。"

      林序把齿轮组贴在掌心,金属的冰凉透过皮肤,传进心里。

      他想,也许家真的不需要一个具体的地方。

      也许,家就是此刻——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邻床孩子平稳的呼吸,掌心这个小小的、不会熄灭的星辰。

      还有胸腔里,那颗终于找到方向、不再迷茫的、坚定跳动的心脏。

      "他会留下。"

      "不是因为放弃梦想,而是因为找到了比梦想更重要的东西——一个需要他守护、也值得他期待的未来。"

      林序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一次,他梦见的不再是蓝天和漫长的路。

      他梦见一个宽敞明亮的车间,梦见满桌的零件和工具,梦见自己站在工作台前,身边是一个少年的身影——比他高,肩膀宽了,但那双灰眼睛没变,里面依然有光。

      少年递给他一个复杂的机械装置,嘴角带着自信的笑:

      “序哥,看。我修好了。”

      他接过装置,检查每一个齿轮的咬合,每一根线路的连接。

      完美无缺。

      然后他抬起头,对少年说:

      “很棒。”

      阳光从车间窗户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

      像一个新的开始。

      像一个承诺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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