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暗恋本少爷

　　顾辞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个时刻被人拍下。而且，这明显不是艺术节当天。

　　季星野在更早之前，就注意到他了吗？

　　这个认知让顾辞胸腔里涌起一阵陌生的、混杂着惊愕、不解，以及一丝隐隐悸动的情绪。他关闭了文件夹，拔下U盘，金属外壳在手心被握得温热。

　　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他微微发怔的脸。

　　这些照片，尤其是“Misc”文件夹里的那些，已经远远超出了“工作”或“礼貌性分享”的范畴。它们是一个陌生人沉默而持久的注视。这种注视，没有言语，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

　　他想起季星野课间说的话：“如果你觉得被冒犯，可以直接删掉。”

　　顾辞没有觉得被冒犯。

　　一种更复杂、更难定义的情绪占据了他。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深水炸弹，表面或许暂时无波，深处却已暗流汹涌。

　　他坐了很久，直到窗外夜色更浓，远处教学楼的灯火也稀疏下去。

　　最终，他重新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新建联系人。

　　姓名栏，他犹豫了一下，输入：季星野。

　　号码，是下午那张纸片上的数字。

　　保存。

　　然后，他点开短信界面，收件人选择这个新存的号码。

　　光标闪烁。他该说什么？谢谢照片？质问那些偷拍？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手指悬在虚拟键盘上，良久。

　　他最终只打了三个字，发送。

　　几乎在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手机屏幕上方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

　　这个状态持续了十几秒，然后停止。

　　没有回复。

　　顾辞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

　　他锁上手机屏幕，将它放到一边。电脑也合上。练习室里彻底暗下来，只有城市夜光从百叶窗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明暗暗的条纹。

　　他靠在钢琴椅背上，闭上眼睛。

　　裤袋里，U盘安静地贴着腿侧。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始终没有再亮起。

　　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一条单向的信息，一个没有回复的“正在输入”，一堆沉默而充满存在感的影像。这些碎片，在寂静的深夜里，悄然拼凑出一个模糊的、令人心绪不宁的形状。

　　而此刻，在男生宿舍楼的另一间屋子里，季星野靠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

　　屏幕上，是顾辞发来的那三个字：

　　“看过了。”

　　简短，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倾向。

　　季星野盯着那三个字，手指悬在键盘上，反复输入，又反复删除。他想问“觉得怎么样”，想问“有没有生气”，想问“那张在琴房的……”。但最终，他一个字也没发出去。

　　任何解释或询问，在此刻都显得笨拙而多余。

　　他退出短信界面，点开手机相册的加密文件夹。里面只有寥寥几张照片。最新的一张，是今晚拍的——在《西方美术赏析》课的阶梯教室后排，顾辞低头记笔记的侧影。窗外的夕阳余晖恰好落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按下拍摄键时，心跳快得离谱。

　　就像现在一样。

　　季星野关掉手机，将它扣在胸口，在黑暗里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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